什麼話都不說的人，反而是內心藏事做多的人。廖峰沒來得及問韓策這些天跑哪去了，又被他突然的“知道”驚到：“你怎麼……”站在門口的韓策，目光在辦公室裡每個人的臉上都過了一遍，獨獨在萬萬身上停留片刻，卻沒再說話，轉身就要走。廖峰叫了兩聲沒得到回應，隻能跟著韓策，不忘叫上小吳：“開車，跟上。”韓策的車在前麵帶路，萬萬和廖峰他們兩個人坐一輛車。小吳既要盯著前麵的車，又要注意著路兩邊的情況，車子越開越偏僻，駛離市區後，看著指示牌進入金山區後，嘟囔著：“老大，這不對勁啊，我們警方這麼費勁都沒能找到金某出獄後的信息，為什麼韓老師會知道？”廖峰冷冷地看他一眼：“你看我是知道的樣子嗎？”小吳撇著嘴，好像很明白似的，自己分析了起來：“太詭異了，不過現在詭異的不是一兩件，我今天用電腦查了一下這個案子，警網記錄上上極限顯示之前有查詢記錄。老大，你說這事怪不怪？”萬萬正在看手機，被小吳的一句話，嚇得險些她差點把手機甩出去，連忙穩住情緒，不讓前麵的兩個人察覺到她的舉動，然而她低估了廖峰的敏銳。廖峰從副駕駛探頭過來：“你怎麼了？”“我沒事，我就是覺得小吳哥說的話有點嚇人，鬼鬼神神的。”“彆聽他胡說八道，指不定什麼時候腦子熱，自己點了又忘了。”小吳吃癟，也不好說什麼，眼見著車子開進金山彆墅區，趕緊跟過去，車子越開越偏，這邊的房子雖然不比梁越有那麼好的保安係統，但外在裝修卻一點都不差。“這世道越來越不公平了，我比不過著名作家就算了，怎麼現在連從裡麵出來的都比不過去了？”廖峰看著韓策的車停了下來，手提前放在車門把手上：“把嘴閉上吧，到了。”萬萬心事重重地，剛剛的話勉強把這事忽悠過去，但還是擔心用小吳電腦的事被發現，這會兒車停下來才順著車窗看出去，隻一下便呆住了，這裡竟然是之前陪同韓策來過的西街路303號！那個女人，知道她阿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女人，居然就住在這裡？她曾經和真相距離這麼近過，可她居然像局外人一樣完全不知情？韓策按過門鈴後，等在那，廖峰不忘湊過來繼續打探消息：“到底什麼情況，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女人在這裡？”“我有自己的方法。”廖峰撞他肩膀，一臉訕笑：“這有什麼好保密的，我們不是好兄弟嘛，你的線人不就是我的線人？”門從裡麵被打開，韓策率先推門，廖峰先行，小吳跟上，韓策的手還撐在門上，目光落到萬萬身上：“身體好些了嗎？”說話的語氣和以往並沒有任何區彆，好像這十天從沒有存在過似的。萬萬摸著脖子：“沒事了，隔天就出院了。”繼而她望向門內，不經意地問道，“上一次我們來過這裡，沒想到你見的人竟然是十二年前的連環殺人凶手。”韓策忽然伸手摸著她的頭，目光變得溫柔，聲音也軟了下去：“萬萬，這些年……”下邊的話還沒等說出口，已經進院子裡的廖峰喊了嗓子：“你們兩個磨蹭什麼，快點進來啊。”韓策舔了下唇，大掌握在她手腕上：“進去吧。”一行人進到彆墅內，他們沒等走進，就聽見吵吵嚷嚷的男生的聲音，廖峰看眼小吳，小吳立馬警覺起來，快步衝進客廳，廖峰跟著一起衝進去，衝著沙發上的女人大喊一聲：“不許動，金蕾！”萬萬看清楚沙發上站起來的女人，“金某”——金蕾，她的頭發像男人一樣短刺刺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她手上拿著遙控器，把發出少年聲音的電視關掉。和她預想的窮凶極惡的女人完全不同，她甚至無法想象這樣的女人是怎麼下手殺掉三個男高中生的。“沒想到家裡會一次來這麼多人。”小吳開口：“我們不是來和你扯家常的，說，一月八日晚上十點到淩晨兩點，你在什麼地方？”“八號？那不是三天之前的事了？”金蕾撓著腦袋，仔細回憶著，“三天前的事，我實在記不清了，不過你說的時間點我有點印象，我應該在睡覺吧。”“那麼久以前的你想不開來，那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你在哪？”“當然，還是睡覺。”金蕾眯著眼笑，“我知道你們為什麼來找我，學校操場的拋屍案，學校附近公園的拋屍案，都和我曾經犯下的案子一模一樣，或許再有一起體育館的拋屍案，這事就和我脫不了乾係了對嗎？”小吳楞頭青地回了聲：“是！”廖峰拉住小吳，向前走一步，和金蕾對話：“我們會找出你的不在場證明。但目前的兩起案子，無論拋屍地點，還是作案手法，都與你的十分相似，我們懷疑你和這起連環案有關，實屬正常，還勞煩你跟我們回局裡走一趟。”金蕾擼一把自己的寸頭，笑了：“好啊。”說著，金蕾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光線不足，看不清是果汁還是紅酒，一杯鮮紅液體昂頭倒進自己嘴裡，莫名地讓人背脊一寒，嘴角還餘下一滴果汁，她伸手揩了下，紅色的汁液沾滿了手。小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捂著嘴躲到一邊，乾嘔了兩聲。金蕾忽然放肆地笑，慢慢走到韓策身邊，手伸到他臉上，抹了一把，那紅色竟也染到了他的臉上：“高中生，你又來了。”廖峰再傻，多少也明白了眼前的情況，把韓策追過來，厲色詢問：“韓策，你怎麼回事？”從始至終，萬萬都在旁觀著，看著金蕾的一舉一動，金蕾好似才注意到房間還有她的存在似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掠過又停頓打量，笑聲戛然而止。“近距離看你的話，你和你母親差了很多，你母親比你更美些。”這回，小吳也跟著呆了捂著嘴到廖峰身邊：“老大，怎麼回事，我腦袋有點不夠用，不太明白，怎麼韓老師和萬萬都認識她？”廖峰咬著牙，話都是從牙縫裡慢慢擠出來的：“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韓策並沒有一絲驚訝，似乎比她更早一步真相。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是誰的，消失的這十天，亦或者更早之前嗎？金蕾伸手要摸她的臉，沒等她向後退，韓策已經先她一步上前，擋在了她身前：“你乾什麼？”“不乾什麼。”金蕾向後退一步，拿起桌子上的U盤遞出來，“這是U盤，彆墅門口的，不僅是三天前，從我住到這裡來的每一天的畫麵都在，我的不在場證明了就在這裡。”韓策沒接，小吳走過來接下U盤：“我們怎麼確定你不是通過後門出入的？”“這裡沒有後門。”回去的路上，萬萬和韓策是一輛車，她側過頭看眼韓策，從彆墅出來，臉就繃著，憋了十天想問的話，想問他元旦那天是什麼時候離開了病房，想問他當初為什麼沒有幫她媽媽，現在多了一條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是阿媽的女兒的，可此刻卻不知道先從哪個問題開始問。萬萬舔了下唇，韓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韓策拿起電話看一眼屏幕上顯示的X，將電話接了起來。“韓策，我們到了該見麵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