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出來，小吳遠程給廖峰打電話，告知調查的進度。李姍姍的手機是在距離學校三條街外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失去了信號，之後去向不明。便利店門口的監控拍到八點的時候，李姍姍出現在便利店前，買了瓶飲料後就站在門口，過了三分鐘的時候，拿出手機在看，時不時地四處張望，看起來是在等人，在八點十二分時，小跑著離開了監控畫麵，而兩分鐘後，手機關機。便利店左側是間文具店，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關門了，右側是一間小餐館，根據李姍姍當時跑出監控的方向，不可能是小餐館那邊。這段街道沒有監控，要想知道李姍姍的下一步動向，隻能靠這些店麵的監控拚湊。廖峰看眼時間：“十二點了，明天隊裡集合。”韓策轉身就要走，廖峰想了想又叫住了他：“你對萬萬態度好點，人家小姑娘當時為了救你，差點沒把小命丟了，天天冷著臉對人家，像話嗎？”韓策擼了把臉，對著便利店的落地玻璃照了下：“哪裡冷了？”廖峰聳肩：“冷著臉也行，你們走得太近也不好，沒準彆人都以為你要老牛吃嫩草呢。對你沒什麼，人家黃花大閨女可吃虧，現在她算是我們這邊的人，你彆想搞事情啊！”韓策抬腳踢了廖峰的小腿，廖峰機靈地躲到一邊：“你乾什麼你，我說的哪句話有問題，你明年三十了吧，我看過萬萬的簡曆，人家現在才二十三。等人家二十五六歲的時候，人生正好的時候，你就是一根老黃瓜。”這話越說越過分，韓策都開始懷疑，萬萬是不是那天從醫院出來後，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乾脆不等了，也不喜歡了。現在年輕人的感情生活太輕浮，變心的速度比變臉還快。韓策轉過頭略帶哀怨地看著廖峰：“我老嗎？”“老，特彆老，天天混跡在一幫學生中間，你沒感覺嗎？”“得了，當我沒說，明天見。”韓策把手插進口袋裡，轉身往校外的公寓走去，自信心太受挫了。廖峰從後頭跟上來，勒住他脖子：“你怎麼回事，你不會真的喜歡萬萬吧？”韓策立刻否認：“彆胡說八道，她是我學生，我是她老師。”“你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子，這學期結束，你的聘期就到了，還做老師的夢呢？”韓策瞟他一眼：“你可不是這麼開明的人。”“那確實是，我是克己守禮，能接受這事發生在彆人身上，不能接受發生在自己身上，我要是哪天和自己手下談起了戀愛，那絕對是腦子壞了。”韓策懶得理廖峰的風言風語，自己好歹文憑夠高，智商也在一百六十以上，到廖峰嘴裡，除了老一無是處。廖峰走在後頭，嚷嚷著：“其實你也不用太喪，你除了老以外，還是有優點的。”韓策沒忍住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廖峰，廖峰握拳打在他肩上：“你還有錢。”隔天，萬萬起得早，又或者說整晚沒怎麼睡，蘇姬總覺得是自己笨，如果一開始跟著李姍姍去見男網友的時候，偷偷拍張照片就好了，自責地哭到後半夜，成渝和萬萬輪番哄著，再回到床上就怎麼也睡不著。腦袋裡一會兒是陳生的目的，一會兒是李姍姍的安危，一會兒又是她阿媽的下落。萬萬對著鏡子揉了下泛紅的眼睛，換上衣服，靜靜地帶上門走出寢室，奔著學校後門走去。咖啡店距離學校有一定的距離，從學校後街竄出去，再走出兩條街才能到，這一塊平常有會有小攤小販鑽城管的空子，推車過來賣小吃，人流量一直不小。走過這一條“小吃街”再拐個彎就看到了蘇姬口中的咖啡店，穿著白色製服的女生正在拖地，還有十分鐘才正式開店。等紅綠燈過了，她才過馬路走到店門口，推開門進去，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到櫃台後有一顆頭動了下，那人很快發出了聲音：“這插排接觸太不好了，輕輕碰一下，插頭可能就會掉下來。”那人直起身來，萬萬看清楚她的臉，正是小吳。他竟然來得比她還早一步。小吳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萬萬，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身體好多了嗎，我昨天晚上回警局的時候沒看到你，以為你在休息室，後來聽廖隊說你回宿舍了……”萬萬四處望了一眼，總擔心小吳會不小心說出昨天她的某些異常行為。精明如韓策廖峰他們一定會覺得有什麼問題，深究起來的話，她做的小動作一定會被發現。她湊到小吳的旁邊，俯身到他耳邊小聲地說話：“小吳哥，正好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昨天的事情，其實有一點點難以啟齒，能不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啊？”小吳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好好好，你放心，除了你我之外，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謝謝你，小吳哥。”“彆這麼客氣，咱們都是自己人。”正好，電腦完全打開，萬萬湊到屏幕前：“三天前的監控在這裡就能看到嗎？”“對。”小吳也恢複了工作的狀態，指著屏幕：“咱們也是來得早，他們店裡一個星期就更新一次監控，現在我們來查四天前的監控，還是能看到的。”小吳手在電腦上操作，直接點到了日期為12月27日，是李姍姍失蹤前和男網友在這間咖啡店見麵的日子，時間調到了下午三點鐘，監控畫麵是從櫃台後的高架子上的紅外線攝像頭拍攝出來的。對準的位置主要是門口及櫃台，安裝的最初原因是是為了方內賊和外賊的。兩人一起盯著屏幕，直到三點零八分的時候，見到李姍姍推門進來，朝著監控畫麵外的地方揮了下手，隨即走出畫麵，這期間她出現過櫃台一次，買了兩杯摩卡，又走出監控，直到四點二十九分獨自一人推門出去。監控畫麵還在繼續播放，戴眼鏡的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一直沒有出現在監控裡，小吳沒那個耐性，直接倍速快進，不少男男女女離開了店麵，直到店員關店，熄了燈畫麵暗下來，都沒有見到那個男人。莫不是人間蒸發？小吳把畫麵退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結果還是相同的，沒有男人離開監控畫麵的鏡頭，難道是喬裝打扮？把一整天的監控看完，也沒見到男人走進店裡來。“難不成這個男人有特異功能，憑空出現憑空消失？”萬萬覺得小吳的想象力倒是有點沒邊，招手叫住了還在忙活的店員小妹：“你們這個店除了前門，還有其他出口嗎？”“有的，後邊洗手間那邊有個專門丟垃圾的後門。”萬萬心下一沉，那個男人把李姍姍約到這裡來，一定提前想好了退路，自然不會露出破綻。萬萬順著洗手間的方向走，推門出去就是一條胡同，門邊置放著幾袋垃圾，對麵不遠處有一個垃圾車，散發出多種垃圾相融合的異味。這條街上很多店麵都通這條胡同，放眼望去，一個監控探頭都沒有，隻要男人從後門出來走上大街，根本沒可能找到這個男人。小吳給廖峰打電話彙報這邊的情況，得知他們那邊的進展也不順利，文具店門前的監控一直都是壞的，裝著是為了唬人的，李姍姍去向的線索也斷了。距離李姍姍失蹤已過去三十六小時，多拖一秒，李珊珊的處境越危險。小吳掛斷電話走到她身邊：“廖隊讓我們去隊裡，可能有點情況。”萬萬根本不敢往“情況”的深處想，失蹤這個字眼過於微妙，有些天災時，新聞上就會報道有多少人失蹤了，最終都變成了遇害。又或者像她阿媽一樣，人為失蹤十幾年，完全不知生死。一路上手攥得緊緊的，宿舍舍友們認識了三年多，這幾年大家對她都很照顧，算是半個家人，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根本接受不了，不止她，還有蘇姬和成渝，一定也會十分難過。下了車奔向辦公區，廖隊站在貼滿了資料照片的白板前，韓策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揉著太陽穴。走得近了，萬萬也看清了白板上的信息，是失蹤與遇害的女大學生信息，從今年的十月份開始就有不少女大學生失蹤，同樣也有幾期女大學生遇害的案子，至今總共六起，個彆的照片下配了遇害者的照片。廖峰見她望過去，連忙扯掉了照片，不動聲色地指著白板上的其他信息：“前兩起失蹤案是由舍友報案失蹤，失蹤前同樣有過見網友的經曆，另外兩起命案的拋屍現場分彆是在公園外的垃圾桶，以及廢棄工地。而最近發生的兩起失蹤案由於室友沒有報警，是家裡人發現了異常後才報警，並沒有更多關於失蹤前的信息，這六起案子發生在不同的大學，屍體發現在不同區，以致於最初很難發現其中的關聯性。“遇害的那兩個女大學生，死前也見過網友嗎？”廖峰點頭：“問過其中一個死者的室友，死前一段時間確實見過網友，而且失蹤前還告訴她們說如果不回來了，那就是和網友確定了戀愛關係，不用管她。另外一個死者性格比較孤僻，時常還有自殺傾向，所以大家都對她避而遠之，死者隻能和網上的人做朋友，所以失蹤後，也沒有人去關注這件事。”“其餘的四個失蹤者沒有找到屍體，是不是有可能還活著？”廖峰點頭又搖頭：“根據目前的推斷來看，那兩名死者是在失蹤後的第三天才遇害的。”“那姍姍還有活著的可能性！”韓策從椅子上站起來，拿過馬克筆在白板上劃上一條線：“這六名受害者，再加上李姍姍，凶手選擇她們一定出於某種原因，不可能單單隻是網絡勾搭。”萬萬追問：“什麼原因？”韓策摁著太陽穴，人似乎不是很舒服，手指落在幾個名字下的標簽上：“她們幾個人中，有人有抑鬱症，有的人有過自殺傾向，還有人真的自殺過，包括現在失蹤的李姍姍，她也曾被自殺網頁誤導過。”萬萬猛地想起了什麼：“蘇姬說過，這個男網友就是因為自殺視頻一事安慰過李姍姍，才會有後來的奔現的！”“那個自殺網站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