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九死一生(1 / 1)

天邊漸漸地發白,韓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林中走出了多遠的距離,經過了山頂的舊的納涼廳,又順著另一邊向下走。記憶漸漸地回溯,他十分確定自己曾經走過這段路,十二年前他在逃跑時曾跑過這段下坡路,路太陡太滑,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沒跑幾步便滾下了山,站起來還是沒命的跑,正因為跑得太遠,遠離了嶽麓鎮,才混淆了警察最初的調查方向。是他,是因為他的原因,才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如果他沒有跑這麼遠,如果他沒有不爭氣地昏了那麼久,或許就來得及,在金蕾喪心病狂前,能夠救下那個女人。他上山尋找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裡,就算鈍刀殺人,血也該流乾了。韓策抓著自己的頭發,狼狽地大喊出聲,望著腳下近乎傾斜的陡坡,十二年前,他沒有救成那個女人,十二年後,他仍然救不了自己的女孩。這一刻,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哪有什麼特定的在一起的時間。喜歡就是喜歡,無關乎身份年齡,相遇的時間長短,對的人就是對的人。又不是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搞什麼畢業後,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未嫁我未婚,上了心了,聽不得對方有一點危險的消息。人家二十三歲的小女孩都能豁出去,願意陪著他在冷水裡“等死”,他堂堂一米八幾的男人,竟然臨門一腳退縮了,像話嗎?尤其是,下輩子基本不會再遇見的兩個人,這輩子也隨時可能失去彼此,卻不去珍惜,偏要拖到一年後,又不是八點檔狗血偶像劇?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韓策抹了把臉,竟一手濕潤,或許他該原路返回,去民宿把萬萬的東西收拾一下,再報警該抓的抓,該死刑的死刑,一個都彆落下,都得給她陪葬。約莫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寂靜山林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那聲音驚起了林中的鳥,撲騰著翅膀從各處飛起。韓策的眼睛突然亮了,沒聽錯的話,那聲音不是彆人,正是萬萬。她沒事!韓策心中一喜,一刻都不耽誤,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速地往山下跑,鞋子打滑,腳下一空,人直接翻滾而下,韓策腦袋撞到了地麵,手臂被樹乾磕撞,他手腳並用地伸展開來,能抓就抓,能蹬就蹬,在第五圈時停了下來。忍著痛站起身,摸了下後腦勺上的包,繼續跑,遠遠地看見五個人成圈地圍住了中間嬌小瘦弱的萬萬。她身上還穿著醫院的藍白條的病號服,上次穿著黑色的棉服,看著臟兮兮的,臉上帶著傷,頭發也很淩亂,還是活生生的萬萬本人。直到其中一人伸手抓住了萬萬的衣領,韓策才回過神,飛也似地奔過去,一躍而起,長腿橫掃過去,朝著那個男人的脖頸處踢下去,利落地屈膝落地,卷起不少落葉。被踢的男人,木訥地回過頭,指著韓策聲音喃喃地:“什麼東西就敢打我脖子,你當我是紙糊……”話都沒有說完,“哐當”一聲砸向地麵,身下的落葉跟著顫了兩顫。萬萬盯著眼前出現的韓策,嘴唇輕抖,破碎的淚音露出來:“韓老師……”“彆擔心,有我在!”另外四個男人好像才反應過來眼前突發的情況,打頭陣的男人向前一步走,挺胸凸肚地看著韓策:“你什麼人,不要礙著我們辦事,她殺了人,我們就必須要處理她!”“她殺人?你親眼看到了?”男人梗著脖子:“我沒看到,但鎮上這麼多年就出了兩次事,一次是雜貨鋪老板不知所蹤,一次就是這次,兩次都是因為鎮上來了生人!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我去看嗎?”“你沒看到就敢胡亂指證,還企圖殺人滅口,你現在已經構成了誹謗罪和殺人未遂兩條罪行?”男人成功地被唬住,轉過頭去看一直沒發過聲的“村支書”,“村支書”眼睛一眯:“不用管他廢話,殺人償命,既然又來了一個,就二個一起做了好了!”當人是菜啊,還一起做兩個,想做可以,就看你有沒有那麼大的鍋了!韓策冷笑,抬手快速地朝著下命令的“村支書”的腦袋指了指:“你腦袋夠硬嗎?”“村支書”搖晃下腦袋,咧開嘴大笑:“嶽麓硬腦殼可不是白叫的,倒是你,我看你是有翻天還是遁地的本領。”萬萬被男人拽著棉服的帽子拎到一邊用力地推倒撞在樹上,疼得她抽氣,目光緊追不舍地落在韓策身上,除了“村支書”以外的三個人把他圍住。她不是很擔心韓策,畢竟在老人福利院那次被綁的時候,見識過他身上的本事,和專業練家子的比應該不相上下,隻是不能確定,赤手空拳下能不能一對三。三個男人奔著韓策比劃了兩下,韓策身體靈活地躲避,手臂擋在臉前,在對方疏忽之時,主動出擊,用力揮拳打在對方的腹部,手臂抽離太高擋住另外一個人的攻擊,中拳的男人捂著小腹向後退了兩步。另外兩個男人幾乎同時撲向韓策,一人一邊完全控住了韓策的手臂,讓他無法動彈,剛剛被打的男人上前就朝著韓策的臉狠掄一拳,嘴角見血。萬萬見形勢不妙,雙手交握著企圖睜開背後捆綁著的麻繩,有了前兩次被人捆綁的經驗,這一次他們在捆繩的時候,她留了心眼,雙手腕並沒有並攏太緊,原本是打算到山上找到合適的時候,掙脫開來逃跑的,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她轉動著手腕,粗糙的麻繩磨著,隱隱作痛,視線看向周圍,看看有什麼能拿起來當武器的,畢竟除了地上倒下的那個,還有四個男人,尤其是“村支書”的存在十分微妙,從哪裡看都像是假冒偽劣的人。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石頭上,一隻手從麻繩裡抽出來,“村支書”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異常,待兩隻手都得到自由後,瞅準時機,兩腿用力蹬地,站起來衝向那塊石頭,雙手拎起來,在“村支書”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砸向他的頭。“村支書”被突如其來的逆轉局勢唬得一楞,似乎沒感受到疼一般,摸了一把後腦勺,滿手的血,卻隻是呲了下牙:“你以為嶽麓硬腦殼是白叫的嗎,區區一塊石頭就想撂倒我?!”纏鬥的四人也停下了動作,韓策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有了好幾道傷口,趁著大家發呆的功夫跑到萬萬身邊,拽著她手腕向後退了幾步,和他們幾個人隔開一段距離。“村支書”嗬一嗓子:“愣著乾什麼,給我上啊!”“老大,你頭流血了。”“我知道,我這不是沒事嗎!”“是……是嗎?”其中一個男人有點不太敢相信,但內心卻由衷的佩服起“村支書”,果然跟對了大佬,腦袋都開瓢了,人竟然沒事!他們三個人又一起衝上來,嘴上“啊啊啊”地喊著,下一秒聽見“磅當”砸地聲。“村支書”還保持著硬氣,瞳孔閃爍一下,閉上了。群龍無首,三個人本來就是聽吩咐辦事的,有點懵,互相看了一眼,本來就覺著打韓策一個很吃力了,再加上一個凶狠的萬萬,自覺應付步過來。三人想也不想地向後退了一步,兩個人拖拽著“村支書”,一個人拽著最初倒地的男人,堪稱落荒而逃。萬萬卻沒有讓他們輕易跑掉,忍著身上的痛追上去,一腳踩在了“村支書”的褲腿上,那兩個人一個踉蹌,被絆倒在地,伸手指著她:“彆不知好歹,是我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姑且放你們一次!”“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都說了是村支書的人了。”“再說謊,我讓你腦袋也像他一樣。”萬萬邊說邊指著“村支書”的腦袋。男人無助自己的後腦勺,搖頭:“我說我說,我們也是收了消息才趕過來的,沒彆的要求,就說讓我們過來抓個人上山,隨便收拾幾下就行。”“是誰讓你們抓的我?”“不知道,打的是我們院裡的座機,比較老舊了,根本沒有來電顯示。”問了等於沒問,萬萬換了個思路:“那老板娘被你們藏在哪?”“就在你們隔壁的客房,人掛在房梁上,跟個風鈴一樣,一直晃晃晃的,賊他媽嚇人,我就看了一眼就過來抓人了!”萬萬愣怔,他們幾個人嚷嚷著要帶他上山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他們的身份是假的,好歹是命案,不扭送到派出所,去什麼山上,所以理所應當地以為是因為她的到來,觸犯了誰的權益才發生了這場綁架。不曾想到的是,老板娘居然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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