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接近下午三點，店鋪裡還有不少的客人，聽到唐家雜貨四個字的時候，紛紛轉過頭看向萬萬，那眼神裡有她無法解讀的情緒。乾脆地不管其他人，專注在老板娘這邊：“你是？”“我以前開的店就叫唐家雜貨。”萬萬眼睛亮了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沒想到最後不抱希望的時候，反而讓她找對了人，不免有一絲雀躍，仿佛很快就能找到阿媽的線索了。“我想問關於十二年前，你經營唐家雜貨的時候，是否有一個叫趙琦琦的人在你家工作過？”老板娘的眼神頓時銳利起來，身旁一桌客人似乎抽了口氣，萬萬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人，是一個和年紀看起來二十七八的男人，他對麵坐著一個年紀較大，頭發花白，臉上都是老年斑的老頭，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過頭，感覺聽力似乎不是很好。“她以前在我這打過零工，手腳不太乾淨，沒待多久就被我開除了，你找她做什麼？”萬萬皺眉，似乎無法把“手腳不乾淨”和趙琦琦那個乾乾淨淨的女人聯係到一塊，但畢竟還是不夠了解，也沒有多加反駁，直說：“我想問一些關於她的事情。”老板娘似乎有幾分警惕地看著她，萬萬隱隱覺得老板娘可能把她和趙琦琦歸為一類人了。“那我就不清楚了，她在我們縣城沒待多久，不是這塊的人，口音也聽不太懂，這裡除了我就沒誰願意收留她做事，誰能知道她不爭氣……”老板娘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掃視著：“你又是什麼身份呢？”萬萬覺著有必要排除掉老板娘對她的懷疑，乾脆報了刑警的身份。老板娘身體向後撤了一步，眯著眼看她：“刑警怎麼會來找她，她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啊？”萬萬搖頭，既然她不清楚，多說也無異。從飯店出來後，萬萬站在街上四處望著，忽感絕望，這是十二年來，她最接近真相的一次，卻也是最快失望的一次。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向哪裡，她順著街道往深處看，再抬高頭就看見一片深綠，腳步不由地挪動，趙琦琦就是在山林裡看到她阿媽的，裡麵還能找到線索嗎？她奔著縣城外的山林跑去，越跑越遠，縣城的房子在身後漸漸遠去，她停在山腳下，氣息不勻，捂著嘴乾嘔，視線遊走著企圖找到上山的路，抓緊時間的話，一來一回，天黑之前就能下山回市區。山路崎嶇，碎石板鋪的窄路，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山林溫度低，衣服本就半乾，越往深處走，越覺得冷嗖嗖地，四周看不出有什麼一樣，加之時隔十二年，更無法獲知趙琦琦是在什麼位置因為什麼遇到了她阿媽。這一切就像個迷，等著她去解開。天色漸黑，萬萬還算理智，不打算繼續往山上走，返身往山下走，先找間可以買手機的店買個手機才能聯係出租車司機。這麼想的，下山的腳步不由地快了起來，就在這時，樹林中突然傳出快速掠過的沙聲，她停住腳步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還能看到那一片樹的枝丫輕微地顫動，沒有風，樹竟然動了起來，意味著什麼？萬萬頓時警覺起來，腳步不由地加速，踩著碎石板快速地向下跑，看不見的樹林裡也傳來了奔跑的沙沙聲，她腳步停下來，那聲音也跟著停下來。萬萬吸口氣，明白了她是被人盯上了？這世上沒有無來由的事，有因有果，這一路她沒露過財，也沒在言語上得罪過人，到底是誰跟著她上了山，而且看情況，顯然是了解山上地形的人，至少以她這樣的外人，不會不走小路而是在樹林裡穿梭。樹林裡是男是女，健壯與否都是未知數，對決的話，她肯定不占據優勢，眼下隻有回到縣城才是當務之急。萬萬腳步加快，樹林裡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她更不敢停歇，順著山路加速跑，小腿發酸發脹，後背冒著虛汗，得益於平常的鍛煉，哪怕帶著病，也沒有拖慢她太多的速度。隻是後悔，沒有叫上韓策一起來。想到這裡，萬萬腳步猛地停住，癡癡地站在那兒，無奈地苦笑，被那樣拒絕過，居然在危難之時，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他。耳邊又一次傳來奔跑聲，萬萬恍惚回過神，腳下不停又一次奔著山下跑去，已經能看清山腳下的土路了，她不加猶豫地奔下去，一個急打滾翻身抓起一塊石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用力地拋去，不確定到底打沒打到人，頭也不回地奔著縣城裡跑去。直到看見房區，才感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繼續奔著縣城中心跑，路邊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她沒來得及刹住腳，直接和那人撞到一塊倒在地上，抬眼一看，是幾分眼熟的男人。對方估計被磕疼了，直抽氣，這才想起這男人是飯店裡見到的那位。男人皺眉揉著手腕：“這位姐姐，沒什麼事，你就起來吧。”“額。”萬萬手撐在地站起身，男人一邊拍打著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起身。她注意到男人的視線在打量著她。良久，聽見男人開口：“不是你撞倒了我，怎麼你身上比我身上還臟，你去泥坑了嗎？”“說來話長。”萬萬不打算解釋，但好歹見著人了，回過頭去看山林方向，沒有人跟過來，心安不少，轉身奔著縣城中心走去。男人在身後跟上：“你來這裡是為了找琦琦姐嗎？”萬萬停住腳步，訝異地看著男人：“你認識趙琦琦？”“縣裡的原住民都認識，琦琦姐在人好心善，誰不知道？”“可老板娘……”男人擺了擺手：“那老板娘才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直壓榨琦琦姐，動不動就克扣工資，那家的老板還是個老色鬼，所以老板娘才更看不上琦琦姐，說儘了壞話。”這些完全出乎萬萬的意料。萬萬來了興趣，追問道：“你還知道趙琦琦的其他事情嗎？”“那要看你問的是什麼吧？”萬萬指著遠處的山林：“我想知道她是否常上山，有沒有從山上帶回來過什麼人？”男人眼冒精光：“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住在我家民宿。”“啊？”萬萬不是很理解這兩者的關係。“我家是開民宿的啊，作為信息交換條件，你住我家，我告訴你琦琦姐的事，雙贏，左右我們不能就站在這裡說吧。”“行吧。”萬萬應下來，男人在前麵引路，她跟在後邊，還不忘正事，“這邊哪裡可以買手機，我手機進水了，需要給我朋友報個平安。”男人擺手：“哪有那麼複雜，民宿有座機，去那邊打就好了。”萬萬覺得沒問題，畢竟，當務之急，她阿媽的消息比買手機更重要。隻是她還不知道，等在她前麵是危機重重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