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微微睜開眼睛，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林安的頭發，柔聲道：“哥哥沒事，不過是得罪了個病人，他家人半路堵著我鬨事，就受了點傷。不要緊的……”林安掀開了被子，隻見林平鎖骨處的傷口還在滲著血，驚道：“哥，我送你去醫院吧？”“沒事！不用。”林平掙紮著坐了起來，抓起茶幾上的紗布捂住了傷口，“安安，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這點小傷，我自己就能處理，彆忘了我就是醫生啊。”林安還想說什麼，就見林平踉踉蹌蹌走回房間，關上了門。“哥……”——“我問你，鬼水是從哪裡買來的？”紀鬆陽的聲音高亢洪亮，將蜷縮一團的顧衛明震得一激靈。“是……從雷小川那裡。”顧衛明道。“雷小川是什麼人？”“他是雯雯正在拍攝的這部‘緝毒悲情’的編劇。”顧衛明深深垂下了頭。“嗬？販毒的人寫緝毒戲，有創意！藝術就是這樣來源於生活的呀……”葉風在一旁笑道。“咳咳……”紀鬆陽瞥了葉風一眼，冷冷道，“雷小川自己吸毒嗎？他的上線你了解多少？”“他也吸毒。我就是和他請教如何演好吸毒女的時候，他向我推薦的鬼水……他有自己的圈子，我融不進去，隻從他那裡買過2次鬼水，根本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上線。”顧衛明道。反複問詢了幾次，紀鬆陽和葉風確信顧衛明對鬼水的了解隻限於雷小川，於是結束了審訊。“接下來，我派人調查雷小川，然後安排線人跟蹤，最好能一次性包抄，全抓了，省得他們再禍害彆人。”紀鬆陽道。“紀隊，有要幫助的地方儘管找我們，最近沒什麼案子，我們還算清閒。”葉風道。“你呀，珍惜清靜的日子吧！年輕人，有空多陪陪小女友。唉……等你到我這歲數，天天回家隻能對著個黃臉婆。”紀鬆陽歎了口氣。葉風的臉立刻紅了，撓撓頭，心道，怎麼消息傳播的這麼快，他和林安在一起的事情連禁毒大隊都知道了。這時，林安從門外探出頭來，喊道：“葉隊，劉局找你。”“快去吧！”紀鬆陽慈愛地笑著，拍了拍葉風的肩膀。局長室在陽麵，劉局長背對窗子坐在電腦前，陽光透過窗台上茂密的發財樹枝葉間隙照進屋，在他身上投下斑斑駁駁的影子。“小葉啊，你也來咱們市半年多了，感覺隊裡那幾個孩子表現怎麼樣？”劉局道。“各有千秋！”葉風誠懇道，“比如林安吧，她知識儲備足，擅於分析，還會編程；陸宇呢，體力最好，擅於實地解決問題；王斌執行力強……”劉局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和我想的差不多。這次叫你來，是局裡討論提拔一個副隊長，目前領導們的意思是提林安，你覺得怎麼樣？”“哎呀，非常同意。您太有眼光了！”葉風道。“嗬嗬，那現在你先不要和彆人說，我們要私底下考察她1個月，如果通過就報給上級。”劉局抿了一口茶。——“紀隊，雷小川他們現在就在金地花園6號樓1501，據線人說屋裡大概10人。”杜飛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行動！”紀鬆陽道。接到指令，禁毒大隊一行強行破門而入，隻見富麗堂皇的客廳裡東倒西歪躺著10個男女，都是衣衫不整,一臉麻木。“手背後在牆邊蹲下。”杜飛喝道。他瞥了一眼茶幾，隻見上麵堆積著鬼水，還有卷煙、注射器和避孕套。那群人緩緩移動著，有的人渾身顫抖，有的人目光呆滯，雙眼不再聚焦，總之沒有一個正常人。“他就是雷小川。”線人指著門邊正在穿褲子的男人道。那人一頭中分短發，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若不是麵頰通紅，看起來文縐縐的。“帶回去，所有人。”杜飛冷冷道。回到警局，禁毒大隊安排10人進行了尿檢，結果發現所有人都涉毒。“這群人都什麼來頭？”紀鬆陽道。“聽說他們是一個圈子的，有寫劇本的，還有寫歌的，那個3個女孩是演員，反正統一算娛樂圈的吧。聚眾吸毒淫亂，真是腐爛到家了。”杜飛道。紀鬆陽點點頭，走進了審訊室。在那裡，雷小川已經徹底清醒，坐在鐵椅子上不住顫抖。“你不僅自己吸毒、聚眾吸毒，而且還涉嫌販毒，沒什麼異議吧？”紀鬆陽道。“我，我沒販毒，都是他們朝我要的……”雷小川道。“朝你要？不是你引誘他們吸毒，然後為他們供應鬼水的嗎？”紀鬆陽道。“嗬……他們是這麼說的？不！”雷小川咬著唇搖了搖頭，“那些人是求我，我才給他們搞來的。他們寫東西、演戲沒有靈感了，江郎才儘了，要那玩意來刺激刺激腦子，才能寫出東西、演好角色！你看那個大長頭發的胖子了嗎？他靠鬼水寫了好幾部大賣的劇本呢！”為了協助禁毒大隊展開後續工作，葉風也在審訊室裡。聞之，他冷笑道：“如果作者三觀都不正，能寫出真正有意義的作品麼？無非也是精神鴉片罷了。”“你的鬼水是從誰那裡買來的？”紀鬆陽道。雷小川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我隻知道那個人被叫做小波，我們是在昆侖娛樂城認識的。一年前，我因為接連被斃掉3個劇本，加上被分手，所以信心崩塌去那裡買醉。小波給了我一杯摻了鬼水的酒，從此拉我下水。以後，每次去買鬼水都是在娛樂城裡。”“昆，昆侖娛樂城？”葉風錘了一下大腿。“怎麼？葉隊，你知道那裡？”紀鬆陽道。“不僅知道，而且熟得很呢。紀隊，和小波搭線的事就交給我吧，保證完成任務。”葉風嘴角勾起一個壞笑。“臥底的工作很危險，你這麼年輕……之前有沒有接觸過？”紀鬆陽皺起了眉。“沒有，不過我有信心，不瞞您說，除了當刑警，我第二誌願就是當武打演員！”葉風拍拍胸脯。“那……我讓我們副隊杜飛跟你搭檔吧，他緝毒經驗比較豐富。”紀鬆陽道。“沒問題！”——“葉隊，你確定這身衣服可以嗎？”從更衣室裡出來，杜飛彆扭地拽了拽紫色襯衫領子，提起銀色手提箱向前試探地走了幾步。“嘖嘖，相信我，準沒錯！”葉風瀟灑地戴上墨鏡，他貼身穿著件黑襯衫，外麵是一身筆挺的豎紋灰西裝。兩人從後門悄悄出了警局，向著葉風的奔馳車走去。“葉隊，杜哥……你們去哪？”林安突然出現在拐角處，一臉匪夷所思。葉風咬了咬唇，心道，她來得也太不巧了，肯定要一起去，剛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聽杜飛將兩人去娛樂城找小波的事和盤托出。“葉隊扮演社會大哥那可是本色出演。”林安莞爾一笑，“我也去，你們等我幾分鐘。”“安安，你彆去了，那種地方不安全。乖啊……”葉風攬住了她的肩膀。“可我不放心……你們。”林安紅著臉小聲說，用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杜飛，隻見他一臉慈父笑容。“哎呀，就讓林安去吧，有個女同誌在興許我們演得更逼真。我們槍都帶好了，還怕他們嗎？”杜飛道。“行吧，安安，你也不用特意換什麼衣服了，到那我安排個人專門保護你。”葉風說著幫她拉開了車門。夜已經深了，小城逐漸寂靜下來，但洗浴KTV一條街卻熱鬨非凡。在街心位置，一棟四層樓被閃爍的霓虹燈包裹著，樓頂上是個光彩熠熠的銀色燈牌，上麵鑲嵌著兩個金色大字：昆侖。葉風驅車直接停在正門口，很快便有一個戴著白手套的服務生為他打開了車門。“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服務生道。“嗬嗬……預約毛線啊？”葉風冷笑著摘下了墨鏡，“找蚊子！”“啊，是，是葉大哥呀，您先進來歇會，我馬上幫您叫我們老板。”服務生殷勤地引著三人走進了金碧輝煌的大廳。一樓是酒吧，燈光曖昧地閃爍著，一支樂隊在舞台上唱著搖滾歌曲，台子下的男男女女儘情舞動著。這是林安第一次來酒吧，她穿著件牛仔短褲和棉質T恤，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不多時，文梓舉著瓶洋酒笑嘻嘻地走到了三人桌邊。“風子哥，帶嫂子來玩也不提前告訴一聲，我提前得把最好的包間給你們留出來啊……”葉風斂起了笑容，按著文梓的脖子，壓低聲音冷冷道：“你小子老實交代，為什麼有人舉報昆侖出現了鬼水交易？”“鬼水？什麼玩意兒……”“彆裝傻！”葉風衝著文梓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新型冰毒。”“風子哥，我和你打小一起長大，你還不了解我嗎？要是有人敢在我這裡吸毒，我早就上趕著去找你了。我這膽量你也不是不知道……”文梓倒酒的手微微發顫。“那小波這個人你聽過嗎？”葉風道。文梓皺著眉想了想，將酒杯重重撂在桌子上，道：“他呀，我還真認識，聽說他曾經隻是個底層小混混，後來突然錢多了起來，經常來我這裡消費，大手大腳的。不過，這人其實沒什麼膽量本事，見識更短淺，不過是有了兩錢瞎嘚瑟。對了，他是我們這裡的常客，有一間房他是長期包下的！”“他在哪個包間？今天晚上來了嗎？”杜飛淺淺抿了口酒。“就在208室，來了。剛到沒多大會兒。”文梓道。“那你幫哥個忙，把我們引薦給他，就說要找他買貨。”葉風掐了煙。“得嘞！”葉風起身披上了西裝外套，按住林安的肩膀，道：“安安你留在這兒，等我回來。”說罷，他跟著杜飛與文梓走向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