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浪子回頭(1 / 1)

罪愛之城 七葉 2080 字 10天前

“人生是荒唐的……我的人生就是個笑話!”徐然坐在看守所醫療室的窄床上,腫成一條縫隙的眼睛緊盯著林安的臉,目光帶著深深的妒意,道:“我想要的隻是像你一樣,光明正大做個女孩啊……”徐然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該是個男孩。他偷母親晾的裙子穿,拒絕剪頭發,致使原本為了生他已經流掉兩個女孩的父親粗暴揍了他無數頓。初中畢業,父親去世,母親無限溺愛,他開始嘗試順從內心生活,但現實又給了他重重一擊。那時候,他身高173厘米,體重將近90公斤,臉頰骨骼突兀,再怎麼打扮也絲毫不像女孩。他自暴自棄,甚至想一死了之,直到遇見了那個唯一不管他叫“死變態”的同桌。是那個人讓他再度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完美的女人,那時候如果再遇到那個人,會不會……徐梅想過無數種可能:也許是懷孕時候衝撞了神明,也許是流掉女胎的時候沒有做超度,也許是徐家祖墳有問題……總之,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導致徐然鬼迷心竅,讓徐家絕了後。然而,當徐然被醫院洗胃搶救過來後,她終於妥協。於是她賣掉故鄉老宅,散儘家財,帶著他來嵩昭市求醫,隻為實現他的夢想。在大醫院做完基本手術,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也修改了身份證性彆,但徐然對自己的臉依舊不滿意。於是他決定鋌而走險,去價格實惠、口碑神奇的傾世整形工作室賭一把。奧美定的副作用因人而異,同一批注射的女孩,徐然排異現象最強烈,最終發展為不可逆的毀容。在賀世方多方社會勢力施壓下,母子二人接受了賠款,選擇私了。徐梅以為隻要無微不至關愛孩子,他就一定能走出抑鬱陰霾。可是不久之後,極度崩潰的徐然將自己關在地下室裡,拒絕見所有人,隻吃母親為他放在門口的飯菜維持生存。每天,他不斷向臉部注射液體,從水到色拉油,看著因塌陷的臉頰虛幻的圓潤,竟有一種奇妙的快感。不出兩年,他的麵部已經被自殘摧毀到嚴重畸形,同時由於斷了雌激素供應,他的部分男性特征再次出現。“我沒臉見人了,就當我已經死了吧……”徐然再也沒有走出屋門。在漫長的黑暗中,他看了無數血腥紀錄片和犯罪,無形中積累了許多犯罪經驗。仇恨與毀滅的火焰在他胸口升騰,一個複仇計劃開始醞釀。至此,“夢想”已經不再是希望,而成了殺戮的通行證!風從窗口吹進來,藍色窗簾在白色窗台邊浮動,空氣中彌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再晚一點,你的胳膊就保不住了。”辛梓辰剪開葉風的襯衫,在他右臂上挑出玻璃碴,敷上一層層燒傷藥。“輕,輕點……”葉風疼得齜牙咧嘴。“現在知道疼了,早就告訴你凶手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讓你注意安全。”辛梓辰為他纏上一層層繃帶,然後狠狠固定了幾下,“你的體質也真是異於常人,把硫酸玻璃瓶都砸碎了,骨頭也沒大事。你這家夥以後真應該捐獻遺體作為醫學研究!”“你他媽也太狠了吧!”葉風皺著眉嚷道。“就是讓你長記性。”辛梓辰淡淡地笑了。“葉隊,劉局叫你。”林安在門口喊道。“那個老頭又要乾嘛……”葉風不耐煩地走向了局長辦公室。不多時,他嘴裡叼著一張病假單子,裸露的臂膀上披了件西裝外套,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林安,送我回家。”葉風彎下腰用嘴把病假單放在了林安懷裡,“劉局強迫我回去休病假,其實……這算哪門子傷啊,手還好好的。”聽到“回家”,林安一怔,她從來沒有聽葉風提起過自己在嵩昭市的住處,也從來沒有邀請同事們去過,那裡會是什麼樣的呢?“葉隊……我不會開車,你不如找……”林安心裡既有期望又有不安。“那就開你的小摩托……”葉風皺著眉伸出左手撐住牆,把林安逼到了角落裡。他那雙狡黠的琥珀色眸子深深凝視著她,令她硬生生咽下了後半句。一望無際的藍天,沒有半片雲彩,陽光刺目。一輛紅色小電摩在人煙稀少的快速路上疾馳而去。風在耳邊呼呼吹響,葉風用左手緊緊抓著電摩後座的鐵杆,嚷嚷道:“上麵連蓋子都沒有,速度這麼快,你們開摩托的真不怕死嗎?”林安微微一笑,想起往日坐他的車總是被晃到頭暈,於是故意使勁擰了下油門,摩托騰地一下飛了出去。“啊——”葉風在她身後咆哮。葉風的家在這個城市最高的一棟公寓樓裡。坐著電梯直上27層,仿佛已經穿越了雲層。電梯門打開,一個空曠的大房子映入眼簾。姑且被稱為客廳的地方鋪著灰色長絨地毯,家具一無所有,隻在巨大落地窗邊平擺著一個複古方形行李箱,上麵是個摁滿煙頭的水晶煙灰缸。“汪汪!!”一隻渾身漆黑的小狗扒上了林安的腿,衝著她使勁搖著尾巴。“鍋底兒,你真是見色忘友啊,看到美女都不理主子啦!”葉風蹲下摸了摸狗的腦袋,瞥了一眼僵硬立在門口的林安,“進來啊?地方不夠大嗎?”葉風像個孩子一樣帶她逛遍了屋子的每個角落。到處空空蕩蕩,臥室地毯上鋪厚厚一條被子就當做床了,廚房沒有鍋碗瓢盆,隻有一個裝滿了冰激淩和啤酒的三開門大冰箱。“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每天靠吃冰激淩喝啤酒活下來的人……”林安在心中暗暗驚歎又心酸,“真想給他做頓飯啊!”“愣著嘛呢?”葉風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林安一怔,思緒被拉回了現實,道:“我,我在想為什麼你會給狗起名叫‘鍋底’?”“因為它黑啊!你見過大鐵鍋嗎?鍋底就是這個色!”葉風比劃著。聞之,鍋底搖著尾巴跑了過來,開心地舔舐著林安的手。“想吃點什麼,這個樓下全是嵩昭市最好的餐廳,從滿漢全席到大排檔,可以點餐送到家裡。”葉風從箱子底下抽出一遝外送菜單。“我去超市買菜,給你做點飯吧。唉,總是吃垃圾食品,身體是要垮了的!”林安叉著腰憂慮地凝視著他,“怪不得被徐然砍成那個樣子……”“我說了,那是個意外!”葉風嚷道。林安背過身去會心一笑,拉著小推車出了門。那晚,林安采購了兩大車廚具和食材,做了一桌子菜,全是和林平學的,有油燜大蝦、燒茄子、番茄炒蛋,還有滿滿一鍋米飯。葉風吃得很撐,倒頭躺在了落地窗邊,道:“我都十幾年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林安收拾好碗筷,站在門邊喊道:“葉隊,那我走啦……晚安,好好休息!”葉風一隻手撐起身子,道:“從明天開始一直到兩周後我病假結束,每天都要來我家報道!”“啊?”“嘖嘖!我可是個病人啊,胳膊都燒焦了,連一個照顧我的人都沒有,也沒人遛狗……好慘啊!”葉風軟綿綿靠在窗上,慘兮兮攬著鍋底假哭。“好吧……如果沒有任務我就來。”“得嘞!門禁卡我已經塞到你包裡了。”葉風立刻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樣子。鍋底搖著尾巴向林安奔去,咬住她的褲腳不讓她走。林安一臉黑線,原來這家夥早有預謀。一連幾天,局裡風平浪靜,林安下班就來葉風家裡做飯、遛狗,樓口保安都把她當做了女主人。周末上午,葉風一個電話打來:“喂,我餓了,狗也餓了……”林安從瑜伽墊上爬起身,去冰箱裡搜羅一番蔬菜水果就要出門。林平抱著胳膊,怒道:“那個小子憑什麼讓你去當免費保姆啊,他要是動不了我打120送他去醫院住。把我家安安當成什麼人了?”“沒事啦,哥。我……也挺開心的!”話一出,林安立刻紅了臉,不敢相信這就是心中所想,“那,那個也是因為葉隊是我領導,他教了我很多東西……”林平黑著一張臉,揉了揉她的短發,道:“彆全信他的鬼話!警察哪有一個好人,你忘了咱爸了?”“我不也是警察嗎?”林安氣呼呼地躲開了他的手,登上鞋子向門外走去。與此同時,葉風四仰八叉躺在窗邊,盯著馬路上火柴盒一樣的小車,捂著胃部嘟囔著:“怎麼還不來啊……”一曲“夢中的婚禮”奏響,葉風抓起手機,剛瞥了一眼顯示屏就一骨碌爬了起來。“喂,爸……”“半個月前,我給你介紹的人,你是不是一直沒有聯係。”電話那頭傳來江東學低沉的嗓音。“沒興趣,工作忙,不考慮談戀愛。”葉風不耐煩道。“沒和你說笑,你必須見麗娜,合適的時候考慮結婚,她父親和我有很多業務上的交流。”江東學的語氣堅定不移。“哎呀,那有空再說吧,我馬上要出警了……”“我已經和你單位領導確認你就在家休假。麗娜剛好來嵩昭市出差,剛與我聯係過,現在已經到你家樓下了。馬上起來去接她!”江東學提高了音量。薛麗娜大概170公分,高挑白皙,留著披肩長發,穿著檸檬黃色大衣,長相清純可人。見了葉風,她驚訝道:“阿風,你長高了!”“你以為我永遠和14歲那樣啊?十幾年不見你也終於恢複女兒身嘍!”葉風嘴角微微勾起,回憶起她初中時候的非主流毛碎發。“人家一直是女孩子好不好!”薛麗娜嘟起了嘴。突然,“哢噠”一聲,公寓門的電子鎖被打開了。“葉隊,你起床了沒?我帶了大棒骨,可以給你熬湯……”林安一邊說一邊提著巨大的購物袋進了屋,一抬眼就看到薛麗娜正好奇地凝視著自己,“有客人啊?不好意思,我來的不是時候……”“沒有,我也是順便來看阿風的,結婚之前總得先了解一下新郎吧。”薛麗娜露出了禮貌又疏離的微笑。結婚?新郎?林安隻覺得心裡莫名一沉,魂魄仿佛一瞬間被抽走,耳畔隻剩下轟鳴。她疲憊地笑了笑,打算落荒而逃。“您是阿風家燒飯的鐘點工吧,我們今天出去吃,您可以提前休息了。”薛麗娜站起身,一隻手搭上了葉風的肩膀。“你這玩笑開得有點過分了啊,麗娜。”葉風一閃身躲開了她的手,徑自走到林安身邊勾住了她的肩,“這是我媳婦,剛去菜市場回來。”“這是……你媳婦?”薛麗娜指著穿一身黑色運動衣的林安驚道,“這也太普通了點。”“娶媳婦嘛,自己喜歡就行,對不?”葉風衝著林安眨了眨眼。“……”林安臉騰地紅了,一時間除了點頭什麼也不會。“沒想到你這浪子也有回頭的時候呦。嫂子你可得擦亮眼,彆被他玩了。我和那家夥同學好多年,他可是劣跡斑斑。”薛麗娜甩甩頭發,拉開了大門,“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下次來省會的時候我請客哦。”當屋子裡隻剩下兩人,林安盯著離自己隻有幾毫米的葉風,輕聲道:“葉隊……這是?”“我家老爺子非要我相親。”葉風開了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下了肚,“騙騙那丫頭而已,我可不想結婚。”“哦……”林安的心忽又沉了下來,也許麗娜說的對,他本就是個浪子,對自己的特彆不過是一時寂寞逢場作戲。“你怎麼了?”葉風湊到她麵前,好奇地打量著她憂鬱的眼睛。“沒事。”林安淡淡一笑,想起了自己父母的悲劇,若是像葉風這樣灑脫恣意也好,不曾結緣就不會傷悲,“葉隊,明天開始我可能沒時間來了,你的手臂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咱們單位見吧。”那晚格外安靜,葉風在地板上輾轉反側。鍋底悄悄走來,舔舐著他的臉,濕漉漉熱乎乎的。他的心也像被小狗的舌頭舔過一樣,想著林安,癢癢的,暖暖的,從未有過的感覺。她為什麼突然不再來了?為什麼突然這麼冷淡?我究竟對她是什麼感情,她對我又是……“女人真是麻煩啊……”他一把摟住了鍋底。“汪汪汪?”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Tip:无需注册登录,“足迹” 会自动保存您的阅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