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曉把匕首從秦臻背後插刺而入,正是那把刺入盛世堯胸口的匕首。因為被秦臻的身影擋著而看不見成曉的臉,我往後退了一步,終於看清她此刻臉色煞白眼神痛苦。幾乎立即明白過來剛剛我一語成讖,她真的清醒了。而當她清醒之後看見剛才所做的事,恐怕痛苦到極致。秦臻不敢置信地緩緩回頭,失聲了問:“曉,為什麼?”成曉:“你真的要問我為什麼嗎?那我問你為什麼要把我變成傀儡去傷害他?為什麼?”說到最後她是吼出來的,眼眶發紅。等她目光移轉向這邊時臉色頓變,丟下秦臻就急掠過來扶住盛世堯驚慟而喊:“阿堯!”愣了愣,原來我是這般稱呼盛世堯的。立即意識到自己又主動代入到成曉的角色中了,沒有一點抵觸猝不及防的。秦臻膝蓋一彎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看得我觸目驚心至極。我發現除了對盛世堯會心痛外,在看見秦臻如此後也會心口鈍痛,再看此時成曉的表情,她的眼神裡的痛楚是那麼熟悉的感同身受。驀的胸口劇痛,張口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而那處成曉與我是同步的。忽然成曉抬頭目光如箭地朝我這處看來,幾乎要以為她能看見我了。但是等一下,她的眼神中有著打量,難道她真的能看得見我?“你是什麼時候的我?”她開口了。我愕了愕,不敢置信地左右觀望又再回頭,可是四周都沒有人,她真的是在跟我說話嗎?這時成曉又說話了:“不用懷疑,我在和你說話,雖然我看你看得不清楚,但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你身上的磁場與我相同,我們心率和情思也一致,剛才我的痛苦也一定傳達到你那了吧。”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時的複雜心情,她說得每一句話都在我身上一一印證,根本無從辯駁。半餉我隻憋出一句話來:“為什麼你能看見我?”“感知。”她輕吐兩字,“其實剛才我就有所感了,換句話說,是你將我喚醒過來了。”“你說什麼?”我失聲而喊。成曉幽沉了眼眸:“你沒聽錯,我本迷失了心智,是被你的氣息喚醒過來了。可是看到眼前這一幕,我寧可永遠不要醒來。”我訥訥而問:“現在是哪一年?”“二零**。”眼皮一跳,真的是五年前。這時成曉又道:“過去的我能記得,所以你一定來自將來的我。你不用告訴我是多少年後,隻希望你到那一天的時候能夠把此刻發生的事全都翻開,也認清你就是我這個事實。”如果這時有鏡子可照的話鏡中的我一定嘴巴微張,眼神驚愕。“誠如你所想,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至於你心中所想為什麼能傳遞到我這,剛才我已解釋過了,我們心意相通本屬同根。”聽過成曉這番話我已無力開口再問,盛世堯能窺聽我的心思,她也能,好似我整個人都是透明的,藏不住半點心思。索性直接用想的:既然我是你的未來,那麼此刻發生的事都屬於我的過去,怎麼還可能是我來喚醒迷失心智的你?這不相當於將來的我喊醒過去的我嗎?就像因果關係,有前因才有後果,怎麼可能顛倒後果去影響前因呢?換個角度來想,如果我不到這時空那是否意味著她就不能醒過來?也就沒有後來的事?“你就當成是蝴蝶效應吧。”成曉說完這句話就沒再理會我,徑直走向了盛世堯。幾乎頃刻間我就感到沉沉的悲濃情緒湧來,我無意識地走上了前來到他們身旁。之前遊離於外看他們是用旁觀者的心態,而此時我感同身受著所有的悲苦,看到盛世堯的身體形態幾乎已經快看不見,恨不得……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他。不由一怔,為什麼我會有此想法,而下一瞬我便看見成曉用剛才那把匕首刺進了自己胸口。不及驚愕秦臻撲了過來,想要奪走匕首,他沉痛而喊:“曉,你瘋了嗎?”成曉露出慘烈的笑容,“就算瘋也是被你逼瘋的。”毫不猶豫一掌拍過去,秦臻被拍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卻仍然苦苦哀求著:“曉,不要,那樣你會死的。”我看到成曉的眼神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她仰頭悲鳴,一道血箭射向天空。這時還插在她胸口的那把匕首竟開始自己震動了起來,並且發出嘶鳴聲,我隱約感覺它要自己脫出來了,果然下一秒匕首飛彈而出。奇怪的是她胸口刃口處卻不見有血飆出,那把匕首與她噴出的血交彙後就在半空中哀鳴。這時成曉才蹲下身,於胸口撚指出一朵血紅色的小花,目光癡癡凝聚在盛世堯的臉上將那朵花送到了他嘴邊。秦臻嘶啞著聲吼:“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顧?你把血蓮花給了他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成曉連半絲遲疑都沒有就掰開了盛世堯的嘴巴把那朵血花送了進去,然後抱住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秦臻在那處哭了,滿臉都是淚,嘴裡一直喃喃著:“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幕看得我無比心酸,明知此刻我還站在這裡也意味著成曉一定沒有死,可此情此景身在其中我根本沒法置身事外。忽然身體一輕,竟看見自己腳騰空了在望上飄,我吃驚的同時仍然不忘去觀察那處情景,發現我在向成曉慢慢靠近。當來到正上方時驀的一沉,急墜而下,不及驚愕就已經落地了,隻是……我進入了成曉。或者說,我回歸了自己的身體。因為刹那間我再不是感同身受,而是真的情緒悲絕,悔不當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秦臻不會變得如此偏執,更不會被他利用成為一把刺進盛世堯心口的刀。他是盛世堯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他世間誰能真正傷得了?隻有我。剛才他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但凡他動用神力或者讓自己入魔,眼前皆可成為灰土。可是他選擇放棄,任由我迷失了心智把刀送進他身體,因為他想用他的死來喚醒我!眼睛乾澀而刺疼,悲慟到極點也沒有眼淚。我把血蓮花喂給你了,至少能護你元神不滅,你一定可以活過來的,但是等你活過來後想起今天所有一切要情何以堪?不,我遲緩地搖頭,不能讓你想起來。心隨念轉後我把手按在了他的眉心,頃刻間冰藍色的氣流在掌心盤旋再一點點彙入。阿堯,我不能把你所有的記憶都抹去,因為我們的兒子還要你去撫養。但是今天所發生的事就讓它隨風遠去吧,遺忘,才是你我的救贖。我能看到那些在他留存的影像部分在消失,等確定已經抹去他這段記憶後抬起眸,視線落在秦臻身上幽然而道:“你一直問我為什麼,現在我告訴你,因為他是我的命,沒了他便沒有我。你一直心心念念地認為比他更早認識我,可是你知道嗎?我與他早已認識了千年。”仰起視角,輕歎:千年啊……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曾經為我做過什麼,那場化身為魔的誅佛之戰這世間有幾人能做到?承載千年之殤的愛情,還談什麼時間與經曆?所以秦臻,你我隻是這一世的少年同伴,我與他卻曆經千年情緣啊。終於盛世堯在我懷中身體又漸漸出現了形態,我知道是血蓮花起了功效,至少他不會灰飛煙滅了。隻是這具身體裡的魂魄已經不在了,相信憑他的能力足能夠保留一縷魂息不滅,我必須還要做最後一件事——保他的身體長久不腐。我所知道的方法也是他告訴我的,五百年一次輪回,百年沉睡,在他的沉睡之地就能夠封存他的身體。可是那在昆侖啊,就算我能穿梭空間也不能跨越千裡去到那,唯一的辦法隻有……我俯下身在他額頭落下一吻,有淚滾而出落在他臉上。不舍離開,但必須放下。我不想自己從來沒在他生命中出現過,所以沒有將他全部記憶抹去,可是今天的這一切不敢讓他知道。不是我害怕背負罪孽,而是怕他得知後的憤怒令他入魔。魔障一直都在他心底,是被壓製了才沒有出來。一旦他知曉而我又不在的話,那麼沒人能控製得了他。抬起身時一點點凝聚心力,從不知道我的能力極限在哪裡,今天就試一試看能不能將昆侖的地宮瞬移過來。這是我能想到唯一可行的方法,也是此刻我僅剩的餘力能嘗試的事。目光貪婪地盯著他看了最後一眼,我直起身仰頭伸出雙手向天際,所有的心力都凝於手時四周升騰起了藍色水霧。隻覺心肺裡的疼痛在加劇,但我仍然強斂心神於能量的釋放。眼前白光乍現,晃了眼睛。但在閉眼後我能依稀看見宮殿的形態在浮沉,凝聚了全部的力量去驅動它移轉卻還差了那麼一點,反而心口處的劇痛在擴散,像被洞穿了般一點點炸開。忽而心念滾過——幫我!誰?這時候誰還能幫我?納悶的疑惑隨念而起。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