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盛世堯發話了,劉雄自是不敢多言,而且前後兩次盛世堯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兩個身形魁梧的犯人撂翻,足夠起到再次威懾了。於是一行人往前走,沿路仍有犯人嚷著放他們出來,有劉雄在吆喝放狠話倒是好不熱鬨。當前方出現一道鐵欄的時候,立即有人低叫了聲:“不好,他們把咱路都堵死了。”我眯起眸光遠遠看那鐵欄,每一根鐵杆都有指頭那般粗,排得十分之密,比起牢門都還要間隔小。猶如一道鐵牆阻斷了我們的前路,原本的用途應該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跑用的,如今被那幾個牢頭給落了下來,想借此來隔斷我們的路。明顯是機關控製的,而機關的控製按鈕恐怕也在某個控製室內,否則就失去它的意義了。一群人對這扇鐵欄麵麵相覷又毫無辦法時忽然有人小聲說:“我試試看。”循聲而望,說話的人正是剛剛那機靈的矮個子周同,他從人後走了出來,卻被劉雄恥笑:“你?試什麼?還能打開這鐵欄不成?”周同咧了咧嘴笑得燦爛:“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隨後他徑直來到鐵欄前端詳,突然伸腳進那鐵欄內。這邊劉雄先是一愣,緊隨著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小子居然還想鑽過去,簡直……”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劉雄就瞠目結舌了,他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錯了,可幾次眨眼後都仍然見……周同站在了鐵欄後衝著他在笑。不光劉雄,其餘人也都驚愕地張大了嘴,再也嘲笑不出聲來。劉雄諸人沒看清楚,我卻看得十分清楚,那矮個子在瞬間像癟掉了的氣球般詭異地扭曲了身體,竟生生從那鐵欄縫隙裡擠過去了。我看著都覺得骨頭疼,可他卻像個無事人一樣麵帶笑容。下意識地去看盛世堯,見他一臉平靜的樣子像是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論淡定恐怕沒人比得過他,我就沒見過他有急的時候。乘著眾人的注意都在鐵欄後的矮個子身上,悄步移到他身邊壓低聲問:“你剛才看見了嗎?”他瞥了我一眼,洞察了我的心頭的疑惑,丟來四字:“是縮骨功。”我微微一怔,轉瞬幡然而悟,同時又一次打量那矮個子,這世上還真有縮骨功這門神奇的功夫?所謂人不可貌相大約就是如此這般。不過,我更感驚疑的是……這個矮個子是他欽點的,是偶然還是他早已了然?這次不用我問,盛世堯直接傳音到我耳中:“此人看似瘦小卻骨骼怪異,手腳要比常人更小。”我的目光落到矮個子的手上,果然那手看起來有些怪異,他的手腕處的骨頭是突出在外的。心說果然他選人不是偶然,眼睛也真的是利,這些細節不去注意根本不會察覺到。但聽盛世堯的語聲再次傳來:“這不是我選他的原因。”“那是什麼原因?”“記住,在任何環境都不要輕易相信人,人性是最難琢磨也最不能以表象來概論的,這個劉雄沒有表麵來得簡單,他選的人我一概不用。”這個原因讓我不禁訝異,忍不住去看那邊的劉雄,我對盛世堯的識人能力是信服的,他如果對這劉雄有懷疑那基本八九不離十,此人鐵定有問題。確實這人從被放出來後就總咋咋唬唬的,會給人錯覺容易掌控。假如這是他的偽裝,那麼他很有可能是一條偽裝成蟒蛇的毒葉。毒葉是一種極善於隱藏的巨型蜥蜴,常常混跡在蛇群中,趁著不防備時就會把蟒蛇都吞噬掉。有人緩過神來後叫矮個子去找機關把鐵欄打開,矮個子卻假裝沒聽見似的,劉雄怒了:“你小子不會想要過河拆橋吧?”果然矮個子反問回來一句:“哪裡有河,又哪裡來的橋?你劉雄搭的嗎?”不過他在懟完劉雄後目光就轉向了盛世堯,收了眼中的嘲諷道:“全哥,我的命是你救的,今天也是你放我出來的,隻要你一句話,讓我周同做什麼都行。”我不由挑眉,難道以前木全還救過這矮個子的命?那盛世堯還真是識人準啊。可盛世堯卻道:“我沒救過你,放你出來是給你一次機會,該怎麼做你自己想。”矮個子沉默了一瞬,轉身而道:“我去找機關。”等矮個子走出十多米遠劉雄才反應過來,抓了鐵杆怒吼:“周同,你敢走試試,信不信老子把你抽筋拔骨皮都剝了?”可矮個子理都沒理,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我蹙了蹙眉頭,這劉雄跋扈地真有些讓人討厭。現在就算矮個子真一去不回了那也是他的本事,光是吆喝惡罵有什麼用?倒不如對人客氣點,還能指望人家發善心可以信守承諾。不過會被關在這裡的人,還能有善心嗎?一群人嘰嘰喳喳地在爭鬨,都怪對方剛才沒把矮個子看住,讓他給跑了。這時盛世堯走到了鐵欄前,目光落在上麵沉靜不語。我心思掠動了想走上前,卻聽劉雄在問:“全哥,那小子不會是監管的臥底吧,不然他怎麼能過去呢?”盛世堯抬起頭,眸光中多了沉冷,似乎他也對劉雄不耐煩了,隻聽他反問:“你有看到這扇鐵欄被打開過?”劉雄怔愣地搖了搖頭。盛世堯懶得理會他,斂回目光勿自再盯著鐵欄若有所思,我心中一動難道那鐵欄真的有什麼蹊蹺不成?也走過去伸手剛想去摸那鐵杆,卻被他突的一聲低喝:“彆碰,杆上有毒!”我下意識的把手一縮,耳邊幾聲倒抽涼氣傳來,側轉過頭就見劉雄幾人紛紛攤開自己的手掌在看。剛才他們幾個全都有抓過鐵欄杆,而此時掌心發紫了。劉雄急叫出聲:“不好,我中毒了。”其餘兩個抓過杆子的也異口同聲而叫:“我也中毒了。”餘下的幾人雖然沒中毒,但都被嚇得往後倒退了三步,一臉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碰。就目前而言我認為盛世堯組建的這支隊伍是一盤散沙,毫無團隊精神,各人心裡都藏了小九九,讓一塊打架時還行,但是真到了生死關頭誰都可能出賣誰。顯然那毒性很厲害,他們三人的手不過轉瞬就變成紫黑的了,劉雄慘白著臉去問盛世堯:“全哥,這可怎麼辦啊?我們會不會被毒死?”盛世堯沉默不語地盯著他片刻後突然冒了句:“這不是要問你嗎?”就是我聽了這話也不由一愣,狐疑地看過去,隻見他眸色清冷甚至含了一絲涼意,眼神裡有著不容質疑的寒光:“毒不是你下的嗎?”聞言我眼皮一跳,直覺去看劉雄的反應,劉雄先是愕了愕,隨後一臉吃驚地問:“全哥,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這毒怎麼可能是我下的?”他還揚了揚已經變成紫黑的手,“我自己都中毒了啊。”我蹙起了眉,原本聽盛世堯這般說時也覺驚異,不知道他是在故意詐劉雄還是真的瞧出了端倪,可看到此處忽然覺得這個劉雄是真的有問題。他此時的反應不是他之前所展現的耿直人設該有的反應,他應該直接跳起來怒發衝冠,暴跳如雷,而不是現在這般故作吃驚卻直言辯解。果然,盛世堯一語道破:“你既然是下毒的人自然有解藥了,而且你手上那紫色的顏料不覺得塗太深了嗎?”幾乎是立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劉雄的手,再與另外兩人的手掌相比,果然顏色要深許多。而且那兩人手染了毒後麵上一直忍著痛楚,額頭都冒出冷汗來了,劉雄卻全然無事。真假立顯!立即那幾名犯人都離了劉雄身旁,全都怒氣衝衝地瞪著他,有人開口怒罵:“劉雄你小子玩陰的。”我看著劉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眼神裡也不停地在閃爍,最後一臉陰沉地開口:“玩陰的又怎樣,就是要玩死你們這幫蠢蛋!”“你……”“誰敢上來?”劉雄揚聲而喝,“信不信讓你們當場暴斃?”原本想衝上去廝打的犯人都被嚇得頓住了腳,麵露驚怒又不敢作聲。劉雄得意洋洋地用譏諷的眼神掃視我們,最終落在盛世堯身上,嘿嘿一聲笑了道:“全哥,你真厲害,居然還懂毒呢。”我心說原來的木全恐怕是不怎麼懂,但現在的這個,懂的東西要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盛世堯的態度極其倨傲,語氣淡冷而反問:“會很難嗎?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用紫葉草與亞丁兩種藥混合而製,雖無色無味,但不該抹在鐵上,它會覆蓋掉金屬的光澤且泛黑。”聽到這處我不由失笑,看那劉雄一愣一愣的表情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種毒藥的配方吧。不過我也不懂,無從辨彆那毒藥的屬性是否正確。沒想盛世堯語鋒一轉:“與你說這些也無用,因為毒根本不是你的。”劉雄的瞳孔縮了縮,“你憑什麼說毒不是我的?”“因為你對毒性一竅不通。紫葉草與亞丁根本就是相克的兩種藥草,不可能混合到一起,但凡你懂一點點剛才就立即反駁我了。”空氣靜凝了一瞬,劉雄從齒縫中迸出話來:“你詐我!”盛世堯直接嗤笑出聲,眼神譏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