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盛世堯一臉諱莫如深,那半揚的嘴角疑似譏誚:“還不夠。”他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光是木平串通外敵還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他既沒那天分也沒那魄力。”“你的意思是他還有內應?是……族長?”他們是父子,如果有這種可能性也隻有是族長了,可為什麼這兩父子要如此做?因為秦臻和“曉”篡奪了他們的權力?盛世堯搖頭對我批判:“你太過想當然,思維困在一個圓圈裡始終出不來。如果是內應,為什麼就一定是他的父親?父子隻是既成的框架,但是人心不古,哪怕父子也不可能永遠都一條心,通常權利能夠迷失人的本性。”人心不古……所以木平因為權利而背叛了整個沐族引狼入室,可出賣了自己的族人就能獲得至高的權利了嗎?我為他的智商感到堪憂。但除了族長外還有誰能夠與木平裡應外合,引導這場兵不血刃的戰爭呢?剛才盛世堯說木平沒那天分也沒那魄力,是族裡還有誰的資曆比較深還是……忽而心頭一震,我驚抬起頭凝目向他,從那無緒的眼神裡本該讀不出什麼,可我卻隱隱讀出了他一直在給的提示。“你是說他嗎?”我遲疑著問。“他?”盛世堯黑眸斂來,似乎故意了反問:“你說誰?”我靜了一瞬,“秦臻。”“為什麼會覺得是他?”我沉默。可能是自己進到這個以為夢境的空間後,就被迫融入了“曉”的角色裡,即便我不承認自己是“曉”,但思維上會不可控的從“曉”的角度去首先把秦臻排除。可如果木平背叛沐族,能夠差使他甚至給到他足夠利益吸引的除了族長,還能有誰?“因為秦臻是決策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計劃的可實施性,以及,其中的漏洞。”腦中驀然間電光閃過,我終於明白了。隱約聽見盛世堯在旁問:“你明白什麼了?”當時我沉浸思緒中並沒察覺,隻覺心頭難抑沉重地緩緩回道:“沐族人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條路通往外界,包括木平,隻有他和曉知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最初潛進沐族的那條路,如今被他用來成為籌謀權利的工具。”僅有的幾次交流裡秦臻隱約表達了他的野心,隻是當時我沒把他的話放心上。盛世堯說:“既然想通了就下山吧。”沉重的思緒被抽離出來,我愕然地看著他,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了?等等,下山?我想到一事,“阿麗那丫頭還在這下麵。”剛才被他帶上來時完全把她給忘了。盛世堯頭也沒回地丟來一句:“在擔心彆人之前先顧好自己吧。”我在原地跺了跺腳急忙追了上去,欲圖跟他爭辯:“可是下麵那個迷蹤樹林裡都是各種野獸,萬一跑去那斷崖口怎麼辦?”見他仍然無動於衷,我走上前抓住他胳膊,黑眸斂來時我說:“盛世堯,我懂你說得那些關於人性的道理,但是阿麗終究隻是個孩子。”相視的目光裡我沒有任何一點避讓,直直地迎視著他。“走吧,去看看你口中的孩子。”盛世堯終於妥協了,不過並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另外一條道,等看見斷崖口的平台出現在不遠處時我忍不住瞪著他問:“剛才為什麼不從這邊走?”明明這條路更便捷也更安全,他卻要用藤蔓爬懸崖的方式。他直接丟給我四字:“居安思危。”然而當我們再次回到斷崖,卻發現地上除了受傷的黑熊與白虎外,阿麗不見了。“不會……被野獸叼走了吧。”我艱澀地開口,那些豺狼虎豹之前都是因為畏懼白虎不敢有所行動,如今白虎奄奄一息躺在那,恐怕是沒有了震懾力。可下一秒心頭的澀然就被盛世堯給打破了,他冷言丟來:“你有見過什麼野獸是挑著口味捕獲獵物的?”我僵了僵,轉眸去看白虎又觀察了下黑熊,好吧,意識到自己太過主觀判斷了。與我們離開前相比,這兩頭動物彆說沒有再添傷痕,就連躺的姿勢都沒變,更沒有任何再打鬥的痕跡。雖然它們沒什麼戰鬥力了,但是假如看到有野獸來襲擊阿麗的話,依著動物的本性也一定不可能毫無動靜。反之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獅子財狼如果來了不可能有選擇性的隻叼走阿麗,而放棄對白虎和黑熊作攻擊。能夠理性地作出選擇的隻有我們人類,所以要麼是阿麗醒過來自己走的,要麼就是被人帶走的,而且這個帶走她的人能夠征服地上的這兩位。應該是木平了。阿麗說白虎與黑熊都是她養大的,那就意味著木平也是它們的主人,唯有主人來臨了才會放任阿麗被帶走。看來我是要收回那點僅餘的同情心了,此刻更應該關心的是:“現在我們要去哪?”盛世堯:“回去。”聞言我驚疑又不解:“如今沐族都被滅了我們還回去作什麼?”盛世堯飄來一眼,“你又不是沐族人怕什麼?”我不是怕,是因為……找了半天理由發現沒有一個說服力的,最後嘗試著分析現在的形勢:“就算我不是沐族人可也身份特殊,而你現在附魂在木翼身上,在彆人眼中你就是沐族人,恐怕我們回去就要淪為階下囚。這樣還要回去?”在我的想法裡當前情形於我跟他極其不利,最好是能儘快離開,乘著他們還在族鬥的時候。抬頭看了看聳立雲霄的山峰,心說這回上去我肯定不從這爬了。可我這念想立即被身旁的人否決了:“我們走不了。”“為什麼?上麵峰頂過橋不就能離開了嗎?”盛世堯反問回來:“那橋你走過?”我怔了怔,蹙起眉頭詢問:“難道橋有什麼問題嗎?”“你認為他能忽略這裡?”這句話把我給真噎住了,無疑盛世堯口中的“他”是指秦臻了,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秦臻在籌謀的,又怎可能會把山頂那條路給遺漏了?在會議室內決策的時候他還特意“安排”木平去守破崖口,如今想來當時必有深意。所以,橋是陷阱!想到底下的萬丈深淵不禁後怕,若不是盛世堯思慮周全的話,我們貿貿然地過橋恐怕現在早已屍骨無存了。瞥了眼身旁這人,現在這個木翼的麵相遠沒有他本來的樣子好看,甚至有些木訥,可那雙黑眸卻閃著精光,是屬於他本人的。感覺好像沒有什麼能瞞過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他太睿智還是社會閱曆太豐富。如果真的走不了,那我們還真就隻有回去這一途。實際上於我們而言,離開並不一定是好事,陌生的空間所有都是未知的,無法預料外麵的世界是怎樣,而但凡我還想回到自己原來的空間的話,那麼隻有在沐族才有可能。既然上山有兩條路,回去自然也有兩條了。盛世堯二話沒說就走進了迷蹤樹林,這回我沒再細問緣由,因為想來也知道山頂的那條道不會順暢,還不如走這片樹林呢,反正有盛世堯在,也不怕碰見什麼猛獸。可詭異的是我們在林中走了好一會也沒撞見任何野獸,連蛇蟲都沒碰到。我幾乎要懷疑與之前走得是同一片林子了,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可又分辨不出來。突然盛世堯頓住了腳,扭頭過來問我:“你之前與那丫頭走了多久?”“應該有一個多小時吧。”我沒仔細留意過時間,當時一心想套阿麗的話,沒想最後反被她給套路了。盛世堯眯了眸沉凝半刻後作下結論:“這樹林被下了迷陣。”“又是迷陣?”如今我對那兩字極其敏感了,之前就是被鎖困在沙漠裡的陣中,走著走著就進到另一個空間了。然後進了陌生的空間後,許多事都變得身不由己。“這個迷陣與之前沙地的不同,它被設下了九星四宮。”我困惑地問:“什麼叫九星四宮?”“直白地說就是布陣人會分彆設下九個副格與四個主格,而每個格中都會有守關者。你們進來的時候是不是有很多野獸環繞?”我立即點頭,“對對,走到半途阿麗就把白虎給招出來了,隨後便有不少猛獸圍繞我們,但都被那白虎震懾住了不敢上前,剛才我還在納悶怎麼一隻野獸都看不見了。”“差不多是這樣了,以樹林為界,九星四宮分彆由動物鎮守,所以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沒撞上任何野獸。”我仍然感到困惑:“可為什麼之前我和阿麗一同進來時沒有碰見這迷陣呢?還是說那個救走阿麗的人在離開前設下了這陣法?”如果是這樣,那迷陣恐怕是用來對付我的。“要布這個陣非一朝一夕間能成,那些守陣的動物都要經過特殊訓練的。”盛世堯再次否定了我的設想,也使我感到驚異:“你說那些猛獸都是專門馴過的?”“它們並非人類,沒有人類的智商,除了從小馴養外又怎可能為人所用?”所以不光白虎和黑熊是阿麗養大的,這片林子的所有動物全都她家的!想到之前我還擔心她昏厥在那會被猛獸給叼走就感到汗顏,真的純屬是杞人憂天,人家把這片林子都給承包了哪裡需要我來擔憂。另外我感到疑惑的是:“那族長一家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馴養術,不然怎麼能養一片林子的豺狼虎獸?”但見盛世堯搖頭:“不是族長一家,是你掛心的那個丫頭。”阿麗?!我再次驚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