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想找她(1 / 1)

盛世堯凝看著我,給予評價:“你對你身邊的人一點都不信任,包括麥叔。”我張了張口想說麥叔不能算,他是我客棧的老夥計了,店裡的大小事務我都交給他在管,怎麼還能叫作不信任呢?但他不能被稱作同伴,因為我不會把心裡積壓的事去對麥叔說。“你在心裡擱了一把尺,丈量著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盛世堯的話吸引了我的注意,隻見他清平了臉色,神態很鬆弛,又繼續道:“但往往人心是無法衡量的。你看到的是老周和六子對我言聽計從,那是因為他們對我絕對信任,相信我做的每個決定不會錯;也是因為他們把對我的那道尺給拿走了,我們之間沒有了界線的隔閡。”我蹙了蹙眉,不明白他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彰顯他們的友誼?他麵露了微笑,“你現在的脾氣與我妻子以前很像。”“你妻子?周通的妹妹?”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問,這個話題隻在周通口中被提起過,以前影子對此沒有記憶。“她不是老周的妹妹,隻是在她加入我們後跟老周混熟了,自然而然就以兄妹相稱了。”我默了下直接問出疑惑:“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丁寧。”他低喚了聲我的名字後黑眸沉定地看著我,緩緩而道:“不管你是否願意,今後我們將會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的眉宇又蹙了起來,“如果我不願意呢?”他說:“方式可以溫柔,也可以暴力,結果隻會有一個。”我不禁冷笑出聲:“是吃定了我打不過你?就算你現在用強硬的手段逼迫了我,難道就不怕我背後插你一刀?”盛世堯淡定而笑:“你想多了,要讓一個人誠服不一定要使用武力,我隻是提出一個假設的命題。就目前而言你更需要我的幫助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境,而我也需要通過你來獲知一些事情,我想這應該是雙方互利的,你姑且把它當成是一次合作。或者這麼說吧,”他頓了頓,“把我當成你的客戶,受我一次委托,這樣的關係是否能讓你放心一些?”我定看了他好幾秒,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個談判高手,他清楚知道我的雷區在哪,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一點點突破我的心防。對我而言,與其拉近關係來說什麼同伴之類的,還不如你付我酬勞委托我做事,更讓我來得安心,生意過後你我兩不相欠。不過在接單之前我得了解委托的內容:“你要從我這知道什麼?”見盛世堯的眸光似有微閃,在他開口前我先一步把話說了:“既然你說是合作,那麼我希望能夠彼此坦誠。”他牽了下嘴角後道:“把你帶來這本身就是為了說此事的,我要從你這獲知記憶被封印之前的事。”我愕然,“你的記憶被封印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哪裡知道啊。”“我的主魂曾存寄於你意識之中,是誰植入的或是什麼原因所致因為我此刻那段記憶被封印而不得所知。但無論執行人是我還是彆人都不可能隨意選個人來做這件事,普通人也不可能承載得了我的主魂,你身上必然有著其特殊性存在。所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隨時隨地跟在我身邊,以便讓我獲取相關記憶。”我聽著有些憋悶,什麼叫普通人是不能承載他主魂的?潛外音就是我被選中儲存他主魂在意識中還是一件很牛叉的事。不久之後,我才認知到這是事實。“這不跟之前沒兩樣,你剛剛才承諾了夜晚不再同處一室,不過轉個身就立即反悔?”因為心裡不爽,語氣自然也不好了。盛世堯倒沒生氣,隻道:“你想錯了,我沒有要再與你同屋而住的意思,隨時隨地是指你所在的位置要能讓我感受到你氣息。”聞言我麵色稍緩,問出關鍵:“那什麼樣的範圍能讓你感受到我的氣息?”“在同一座樓裡就行了。”我想了想,這姑且還能接受,沒有忽略他剛才話說了半句還留了半句。“除了這件事呢?”黑眸鎖定了我,似淺卻深,“我要你把近幾年來接過什麼單,走過什麼路線,遇到過什麼特殊的事情,都源源本本地說給我聽。”我下意識就否定了:“不行,這些屬於行業機密。”盛世堯不語,眸光深遠地看著我。對視了足有一分鐘我敗下陣來,被他氣場壓得死死的,我稍一喘息就覺得氣弱了,再與之相對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我拉了張椅子坐下,沒有急著去陳述過往,垂著眸將整件事理了理後抬起眸,“首先我要說明了有些時間太久,記得沒那麼清楚了;其次如果一件件地說恐怕要費很長時間,我就精簡了挑重要的說吧。”話聲剛落就被他否定:“不行,就從五年前說起,記得多少就講多少,時間我們有。”五年前……他是想從我這尋找跟他主魂相關的線索?不對,我微眯起了眼,心中有了答案:“你想找她是嗎?”“誰?”我肯定地回:“你的妻子。”空間靜默輪回。因為剛才的對視已經敗過一次了,我沒那麼傻地再去看著他說話,目光就落定在某一處放空,卻仍然能感覺到那道射向我的視線裡含著點什麼。過去半響終於聽見他打破沉寂:“我是不是有稱讚過你聰明?”我驚喜抬眸,受人誇讚與被肯定總是令人欣悅的。卻見他眸光淡得不能再淡地看著我,使我心頭抽緊了發悶,他在頓了數秒後又開口:“我妻子與我是在五年前一起出來的,我沒法確定是到底是什麼時候與她分開,之前有嘗試過回想,但關於她的記憶都被封印了。所以隻能從你的軌跡裡尋找一絲可能性,哪怕再小的細節都有可能是找到她的關鍵。”比起剛才他霸道又強勢地要求我,現在聽他說與他妻子的故事,我反而更動容。這個男人是個克製的人,基本上不會將情緒外露,可他提到妻子的時候眼神驀然間就變得溫柔了起來。“能問一下,”我說,“她叫什麼名字嗎?”“她叫成曉。”心頭一動,從沒聽過這個名字,可就是覺得很特殊。緊隨著聽見他又補了一句:“我喚她小小。”我極儘所能地把時間軸拉長到五年前開始陳述,說來也湊巧,我也正是從五年前開始出門奔走做生意的。當時是有個人找上門來問有沒有誰能夠幫忙送一樣東西過金沙灘,酬勞出了整整十萬塊,我立即就心動了。金沙灘就在古鎮外麵的那塊沙漠裡,傳說是個極其凶險之地,有好多過往的商車都在那片地兒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再沒出現過。五年前我年輕氣盛,為了十萬塊敢拚命,就把這生意接下來了,結果我既無驚也無險地過了金沙灘成功把貨物送到了客戶手中。嘗過了這次甜頭後我自然還想要下一次,就在一個月後那個人又上門來了。原來這人是中介人,專門為老板牽橋搭線送貨,以此從中賺取利潤。我與他一拍即合,讓他替我篩選單子,我負責走貨,等安全送貨到地後酬勞就會打到我賬戶上。後來跑得多了,行內的各種規矩我便懂了,會有客戶跳過中介人直接找上我。其實我剛才說時間太久記得沒那麼清楚了是推托之詞,實際上我的腦子是台刻錄機,所有的訊息都印刻在裡麵。因為中介人說過,做這一行想要長久必須要能守得住秘密。而守住秘密的方式沒有比把它們放在腦子裡更好的了,幾乎每一位客戶的資料,走過的每一條線,以及客戶備注的貨物清單我都能背下來。起初是刻意去強記,後來漸漸就養成了習慣,形成了一條記憶鏈。故事說了很久,但在這個密室裡沒有時間概念,隻能通過肚子的饑餓來判斷大約過去多長時間。在我陳述的過程中盛世堯聽得很專注,也不會來打斷我,隻在我停下來喘口氣或者喝口茶的時候才提出一些疑問。幾次之後我開始為這個人驚人的記憶力暗暗吃驚,明明說著當下的幾個細節他會突然跳出之前一個內容,卻又巧妙地將之結合在了一起。如果不聽他分析,我自己都不會將兩個不同客戶的單子聯想起來。後來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他是一個邏輯思維十分嚴密的一個人。這一天我跟他就窩在這個密室裡,餓了就吃乾糧。在儲存櫃裡備了不少麵包餅乾之類的食物,水是自己用水壺燒的,而且原來看著四周封閉其實牆是可移動的,在一麵牆後居然還有個洗手間。於是基本上人類所有需求都能在這滿足了。我想這本就在盛世堯的計劃中,他在將我引入樹下坑洞的時候就做好了安排。對於這樣的環境我沒什麼可挑剔的,比起有時候餐風露宿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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