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伴(1 / 1)

我懶得理會他,疾步衝到洞口時身形生生頓住,驚怒而瞪。洞口看似寬闊,可洞深隻有一尺,因為已經被土給填上了。不甘心地找了根棍子去挖土,可裡頭居然是實心的。“如果你再不上去,進來的道也可能被填上了。”這時影子不陰不陽地丟來一句話,使我心頭一凜,隻略一遲疑就轉身離開了這個暗室。前腳剛爬上去,後腳就聽見底下一聲悶響,並且感覺房子都震了震。低頭而看,視線所及處已經都是泥,果真連這個洞都被填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底下那空間就隻有我和影子了,周通是如何做到把這個洞也填上的?腦中剛閃過疑惑就聽見影子道:“盜洞在挖的時候就留好了機關。”“你說什麼?盜洞?”我驚異而問。影子輕瞥了我一眼,已然沒有了剛才的怒意,語氣淡淡地問:“你在外麵走了這麼多趟難道沒有聽說過盜洞?”盜洞我當然聽說過了,“那周通難道是個盜墓賊?”影子沒回應,屋子外傳來了腳步聲,片刻後聽見初一在外喚:“老板,你在這裡嗎?”我拉開門出去,初一睜圓了眼驚愕地瞪著我:“老板,你這是上哪溜達了回來啊,怎麼弄得一身都是泥?麥叔和小飛也不知道上哪了,前麵就我一個人忙都忙不過來。還有剛剛有個人上門送來一封信,說你在後院,務必要我親手交給你。”從初一接過信,就一牛皮紙信封用膠水封了口,連張郵票都沒貼。撕開口子,裡頭是一張白紙,白紙上隻寫了一句話:東城門外。“送信的那人長什麼樣?”我問初一。初一想了想,“個子不高的一個男的。”我蹙了蹙眉沉聲道:“知道了,你先去前台吧。”等打發走了初一後我回過頭,見影子從暗處走出來,剛初一來找我時餘光便瞥到他隱匿了行蹤。“你是跟著我一塊去呢還是又找哪個犄角旮旯躲起來?”我故意問他。影子走過來,清冷的目光在我臉上劃轉而過,直接麵無表情地從我身旁掠過。看他步履是往前門走,我心想難不成他還真敢曝光於人前?可這麼想的同時,影子的身影已經邁過了門,連忙快步追上去。微感愕然,他真的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大堂。可等過片刻我就察覺到不對,似乎沒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聚焦過,哪怕就停頓一秒。初一在前台忙得滿頭大汗,各種退房簽單的排了一長隊,還有人在催促。這時候也沒時間去幫她,找麥叔和小飛要緊,等隨著影子走出了客棧我問出了心頭疑惑:“彆人看不見你?”影子:“你當是個誰就能看見我?”那意思好似能被我看見該很榮幸,抽了抽嘴角抬頭看了眼頭頂的太陽,又再問:“為什麼大白天的你也能出現?”他偏過頭來:“你當我隻能晚上出來?”“之前幾次你出現不都是晚上?”“那是因為我剛剛蘇醒,需要積聚精神。”我抓住那話中的一個關鍵詞——蘇醒,“你之前都是睡著的?”“在嗅到你氣息之前。”等於說是我使他從沉睡著的檀木盒子裡蘇醒過來了,然後粘上了我。一路我仔細留意了,雖然可能旁人看不見影子,但他仍然會避開與人接觸,而且喧鬨的老街上他總能走在人與人的狹縫中。走了將近十多分鐘我們才來到東城門口,這邊因為是老城區,很少有人會逛過來,熙熙攘攘就走了兩三人。我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定在一家客棧的二樓窗口,那叼著根煙正衝我笑的人不是周通又是誰?視線回落,客棧的名字叫“寶通客棧”。這家客棧可以用門庭冷落來形容,吧台後坐了一位中年大姐正昏昏欲睡,看見我們進門隻抬了下眼皮又繼續打瞌睡了。周通從裡麵走了出來,臉上堆笑著招呼:“丁老板,來來來,樓上坐。”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我懂,更何況麥叔與小飛都還落在他手裡呢,我嘴角噙起一抹笑抬步上樓。有意無意地往後看了眼,見影子想當然地跟在身後,與我目光對視了眼又淺淺地轉開,直接越過我率先上樓了。這個過程中周通麵色無異,笑咪咪地在後。這下我是真的確定了,除了我沒人能看得見影子,之前從沒覺得這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不過這刻,我的嘴角微微上揚了弧度。影子,你去找人。我在心中默令後,走在前頭的影子果然頓住步伐回頭來看我,與我的視線交彙了一瞬他沒有作聲地轉過了樓梯。會心而笑,一直懊惱心思被他窺聽去這件事,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一走到樓梯口,我也懶得跟周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了問:“麥叔和小飛在哪?”周通這時正在爬樓梯,聽見我這問仰起頭來建議:“丁老板,咱們是不是坐下來說話?”我冷笑了聲:“不必了,是我眼拙把周老板看成是小兵了,如果有什麼失禮之處在這給你賠個不是,我那店現在正是退房結賬的時候,少了兩個夥計忙不過來,還請周老板行個方便。”周通摸了摸下巴笑問:“丁老板言重了,麥叔和小飛兩人我不過是請來喝口茶,這不就等你來嘛,樓上茶我都準備好了。”我瞥了眼廊道深處,自影子進去後到現在也沒見影,回首露齒而笑:“那就請周老板帶路了。”還真是馬前失蹄,麥叔招夥計招到這舊城區的客棧老板身上來了,不過看情形周通當是幕後老板,鮮少有在古鎮上出沒。如果說之前我把周通當成是賊,肖想我店裡什麼東西的話,那麼現在不作此想了。一個能在古鎮蝸居定點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賊。周通走在前到走廊儘頭推開了扇門,門內並非客房,而是一間茶室。不過令我意外的是,麥叔和小飛都在裡頭坐著,看見我進門麥叔麵露激動:“老板,你怎麼來了?”但又看了看門邊的周通後,沉默了下來。我的眸光沉下來,不是因為眼前局勢不明,而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視線斂轉而過,在窗邊的角落看見了影子,他正麵無表情地靠在牆上,用眼神詢疑,他回我淡淡的一瞥。在椅子裡落座,周通端起桌上的茶壺給我倒茶,看著那淺綠的茶湯逐漸斟滿我忽然問了句:“從什麼時候起盯上我的?”周通拎著茶壺的手頓了頓,等擱下了茶壺後才似笑非笑地問:“丁老板何出此言?”我輕笑了聲,緩緩道:“周通,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惜放下老板的身份去冒充皮影師傅,又在我店裡演了那麼出戲,究竟,我那有什麼是你想要的?或者說,你在找什麼?”同行相忌?我基本排除在外了,首先老城區與新城區的生意根本搭不上邊界,鎮上客棧有好幾家,我的客棧絕對不是生意最好的一家,不至於被當成目標針對;其次,如果是同行相忌隻要光演一出鬼戲就差不多了,何必在我房子底下挖那條盜洞隱藏。而且,後來搜到他偷了我裝皮影的檀木盒子。“你在找皮影人?”我直接點破。隻見周通臉上的笑漸漸斂去,“我找得不是皮影人,而是,同伴。”同伴?我冷笑出聲:“你身邊坐著的不就是嗎?”周通旁邊坐得是小飛,聽我如此說時身形一頓,臉上有異樣的表情一閃而過。周通看了眼小飛後又笑了起來:“丁老板是不是搞錯了,他可是你的店員。”我抿了唇角,眸光垂落於手上淡淡地道:“自從我進門到現在麥叔都沒吱聲,能夠讓麥叔不開口的理由我實在想不出。”頓住了話抬眸看向那處,“除了你,小飛。”之前我因為心急而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在地下那個密室裡周通就一個人,而且當時情況還是被控製住的,麥叔雖然年紀略大,但還有小飛這個壯年在,居然兩個人搞不定一個周通?就算周通有功夫吧,但凡動手那底下肯定會留有痕跡,而且我就在外麵那個通道裡,肯定也能聽見動靜。三個人是悄無聲息的在那底下密室裡消失的,而且,為什麼偏偏是小飛的房間底下有那麼一個盜洞和密室?小飛沒作聲,周通先大笑了起來。他開口時臉上還掛著笑,不過話不是對我說的:“六子,看來你找的這個老板是個厲害角色啊。”小飛輕哼了聲,麵色微沉。這一來一往間我也是看明白了,小飛果然是與周通一道的。不禁笑了起來,也沒覺得有多生氣,隻開口問:“麥叔,小飛來店裡有多長時間了啊?”這時麥叔也不顧旁人的臉色了,耿直而回:“有兩年了,之前老楊回老家後就招了來。”我點了點頭,又再看向周通,“敢問周老板這家客棧開了多久啊?”周通眸光閃了閃後答:“兩年前我來的鎮上,看見這家店在盤,就把它給盤下來當個落腳地了。”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們在兩年前就盯上我了?”周通倒也坦白:“差不多可以這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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