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亮而急促，催命似的。衛城跑去開門，是一個年過花甲的禿頂老頭。老頭看到衛城一臉鄙夷：“我是你們樓下的。”一通教訓劈臉而來，“年輕人精力旺啊，你們搞得輕一點好吧，影響我老人家睡覺了，要不你們換個隔音好一點的房子……”巴拉巴拉。衛城點頭哈腰的道歉了半天，總於把大爺送走了，關了門後一臉委屈。“薇薇你都聽到了，我好冤啊。”他跑回去看到奚薇笑著看他，她的頭發有些蓬亂，活像一個剛被按倒欺負過的良家婦女，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惡向膽邊生，“既然已經被冤枉了，那不如坐實算了。”衛城迫不及待地想往床上爬，奚薇按住他的腦袋：“不早了，你可以走了。”“把人利用完了就想甩了？”“你還好意思說，你那個什麼推拿，簡直……要命。”“那我回頭好好學一下。”衛城把狗頭伸過來，覥著臉道，“我先收點利息。”“怎麼？”“你親我一下。”奚薇撅起嘴親了一下，“還有另一邊……”，奚薇無奈又親了一下。他還賴著不想走：“我舍不得你。”“彆膩膩歪歪的，我想要點私人空間。”奚薇笑道，“還有把你的胡子刮了吧。”“乾嘛？”“紮臉……”可惜了絡腮胡不是每個男人都能長出來的，這是一種優質雄性荷爾蒙的象征。“好吧。”衛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不用麻煩了。”“是這樣的，我們兩個開一輛車比較環保。”“那好吧。”他好黏人，這種密度的輸出從未曾在喬森偉身上感受到過。綿密的愛意像春天的雨潤一般直把心中的花骨朵都澆開了。衛城整理了一下裝束，臨走前還在嘴上賺便宜：“說真的，我們換個房子住吧，不然以後活動起來多憋屈啊。”隨著一聲門鎖合上的聲音，斯人已去，愛意仍蓄心懷，奚薇仰臥，感受心緒微妙的蕩漾，這白天黑夜的無論身在何處，都像人間四月天，芳菲絢爛。工作室裡清幽、雅致，可是這裡不是休閒之地，過於安靜，其實就預示著運營情況不太良好，奚薇一入工作室，有如戰袍加身，又是複盤，又是製訂計劃。下班也沒個準頭。眼看外邊天又暗了。“薇薇，我們去美院附近吃飯，然後去學校逛逛，怎麼樣？”奚薇聯絡完最後一個老客戶，看了下時間七點整，今天把所有老客都聯係了個遍，廢了不少唇舌，也打算犒勞一下自己。“對了西門有一家甜品店，很不錯，不知道還開著沒。”“開著呢，生意可好了，那我們走吧。”衛城和奚薇先去吃了飯，然後在校園裡麵散步消食。校園文藝氣息濃重，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年輕們，在如詩如畫的斑駁樹蔭裡，在遼遠高闊的朦朧月色下，在水光瀲灩的湖畔綠茵上，竊竊私語，你儂我儂。“大學四年你都是怎麼度過的？”奚薇觸景生問。“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大學四年我一直在思念我的女神。”“你的女神？你追她了嗎？”奚薇心裡不禁在想象是怎樣的女生讓衛城這樣念念不忘。“沒有，都說思念了。”“你這麼慫？”奚薇還真表示懷疑，明明那麼會撩，“詭計多端的，竟然會沒談過戀愛。”“沒有。”衛城神秘兮兮的笑著。可他在心裡練習了千百遍。奚薇挽著衛城在校園逛了一圈，然後去到甜品店。到了美食一條街，人多了起來，有學生也有上班族，學校附近的美食很是價廉物美。那家網紅甜品店果然火爆，從玻璃門外看去人影綽綽，光線十分明亮。推開店門之前，奚薇放開了衛城的手臂。衛城很敏感：“怎麼，怕遇見熟人嗎？”話音未落。“嘿，衛城！”他們循聲望去，隻見幾個年輕男女坐在直對大門的位置，其中隻有一個奚薇認識，就是衛城同寢室的朱煜，那時候看上去有點放蕩不羈的朱煜，此刻襯衫西褲加身也是人模狗樣的，看來踏入社會也讓他改變了許多。隻是那一臉表情，還是欠欠的。“發什麼呆呀，”他朝他們揮手，“過來坐呀。”“烏鴉嘴。”奚薇衝著衛城小聲道。“沒事的啦。”衛城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奚薇掃視了一眼，三女兩男，其中有一對情侶，沒有任飛菲。她對衛城說：“你要什麼我去買，你陪你的同學聊天吧。”衛城給了一個抱歉的眼神，“你幫我定吧，隨便什麼都可以。”衛城坐到朱煜身邊：“咋了，你們今天在這裡開同城同學會啊。”“衛城，剛才那個是誰，老實交代。”女生比較八卦。“交代什麼啊交代，看不出來嗎？”衛城得意道。朱煜向衛城使了個曖昧的眼色：“搞定了啊？”衛城笑而不語。幾個人寒暄了一番，交代了自己的近況，有參加工作的也有考上研究生的。奚薇拿著兩杯冷飲走過來的時候發現一桌探究的眼神，有如幾百伏電壓同時加身。這小子跟他們說什麼了？奚薇坐下來喝冷飲：“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於是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衛城，你不是說打算申讀MBA的嗎，怎樣了？”那個考上研究生的女生問道。“我改變主意了，想先做兩年設計。”“得了吧你，是想和你美女師父黏在一起吧……”朱煜損道，眼神在他們之間流轉。衛城想這種人口無遮攔的人怎麼還沒被公司開除。“啊，小姐姐，你是衛城師父啊！”從事環藝設計的女生佩服地看著奚薇，“等我像你那樣年紀的時候能有自己的徒弟就好了。”“嗬嗬，我年輕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會帶徒弟啊。”奚薇說。“薇薇，你也就二十幾歲，為了更像師父，也沒必要把自己說的那麼老氣橫秋吧。”衛城去牽奚薇的手。奚薇趕緊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有蟲子。”“不跟你們玩了。”衛城端起兩杯冷飲，“我們還有工作要聊。”“彆啊……”朱煜說。“下次約，薇薇我們去那裡吧。”衛城引著奚薇到比較靠裡的雙人位上坐下：“你不高興了？”“哪有。”“那你不想公開我們的關係？”“這是我們的事情，不想彆人來摻和。”“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周全。”他從桌子底下輕輕捏住她的手，“我就想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他像個縱火犯似的，說得奚薇芳心一動，剛才的不開心也煙消雲散。但在剛才的對話中，奚薇抓住了一些更重要的信息：“你要去讀MBA嗎？”“這個不急，有幾年工作經驗更好。”“但是工商管理和設計完全是兩條道，你應該早做打算。”“我知道，就像理想和現實兩手都要抓。”“你可彆說是為了我，那我明天就把你辭退了。”“我是真的喜歡設計。”吃完冷飲，他們回到車上，車停在光線黯淡的樹蔭下。今天衛城開了自己的SUV接送薇薇，他發現車內空間大是很有好處的。“今天我把胡子刮了。”衛城說。“嗯，我發現了。”“所以，不會紮到你了。”他緩緩俯身對準她微翹的紅唇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