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森偉倒也是很上心，說到做到，不出半月就幫奚薇推薦了個項目經理。最近新客也逐漸多起來了，奚薇一時喜上眉梢，乾活勁頭很足。“業務發展太快，我們可能又要招人了。”然而，再深度分析之後發現很多都是從大漢設計流過來的客戶，奚薇困惑難道也是喬森偉支援她的？得空的時候瞅了一眼慧慧運營的公眾號有更新，後續又幫神衍設計工作室推了幾篇軟文。上麵都寫的什麼，奚薇看軟文的時候差點一口茶嗆在嗓子眼。裡麵介紹了大漢設計前首席設計師奚薇，極儘包裝之能事，展示了一些以前的精彩案例，常規收取的設計費。如今，設計費全免！這誰寫的？怪不得大漢的客人看到了都過來了。喬森偉要抓狂了吧，他的目標意識比她強的多，去年業績指標沒完成，他連自己都懲罰。“慧慧，把那幾篇軟文都撤了吧。”奚薇趕緊電話聯絡。“怎麼了，效果不好嗎？”是效果太好了，她都聞到了硝煙的氣味了。“彆問了，趕緊刪！”她恨自己發現的太遲。奚薇正在想怎麼解釋，喬森偉一聲不吭來接她下班了。真是難得這麼有空，早早的來等她了。奚薇心知來者不善，但畢竟他們不是普通關係，賣個萌撒個嬌，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吧。黑色大奔停在門口，喬森偉打電話給奚薇：“我在樓下等你，你收拾好了就出來吧。”喬森偉等到奚薇上車，麵無表情的上路了，一路上都沒說幾句話。隻有廣播中情歌的音符在沉悶的空氣中激蕩顫動。他帶她去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廣場吃飯。大概吃了半飽，喬森偉終於開口說正題：“最近生意開始好起來了吧？”奚薇一聽就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是，這裡可能有點誤會，我其實也不太想招待大漢的客戶，畢竟我的也是你的。”“嗬嗬，是嗎。”喬森偉的笑容實在有點冷冰冰的。“我可以解釋一下，公眾號的推文寫的有點問題，這幾天也實在是有些忙，他們沒經過我就把推文發出去了。”“薇薇，我發現你的心好大，我越來越看不清楚你了。”奚薇本以為，解釋清楚就可以解除的誤會，不料喬森偉根本不往這處想。“你不信我？”奚薇睜大了眼睛。“你要我怎麼相信？”虧他還想為她雪中送炭，而她已經開始釜底抽薪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我不想聽你各種解釋，你解釋的也夠多了。”喬森偉說話的口氣有彆於以往的舒緩，帶著罕見的壓迫。奚薇停止了進食，一臉不可置信，他們接近七年的感情，他竟然對她連這種最起碼的信任也無，她把他放心尖上，把自己整個人都當做他的一部分，她怎麼可能去覬覦他的業績？誰它媽稀罕解釋，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解釋，還不是因為在乎他？“不用看的，不用聽的，用心就可以了。”奚薇的聲音沒有力氣，像是自言自語。除非那個人對自己沒有心，奚薇實在恐懼揭露這個真相，可真相是那麼的赤裸裸。曾經許多細小的跡象都指明了這一點，是她不肯承認，選擇了自戳雙目，一直往好的方麵去想。奚薇起身去買了單，然後往室外走去，在人家吃飯的地方吵架可就太沒修養了。可是他們何曾吵過架，她和喬森偉一個隱忍一個謙和，根本吵不起來。喬森偉跟了上來：“薇薇，你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知道這些年虧欠了你很多，我一次性補給你好嗎，你不用搞得這麼麻煩。”“我就是不喜歡你這種想要什麼不說，偏要拐彎抹角的，這個樣子，我們都很麻煩，何必呢……”“夠了。”奚薇打斷他，“你不欠我什麼。”是她自己傻，這麼多年一直在做人力不可及之事，為了自己的執念粉身碎骨。獻上一顆明月般皎潔之心，他卻硬要把汙水往上潑灑。奚薇忽然認真地看著喬森偉，“可不可以借你的手用一下？”喬森偉不明所以地伸了過去，奚薇抓住喬森偉的手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個耳刮子，可是對方警覺地控製住了力道，隻是在她臉上輕輕碰觸了一下，他手心濕濕的，是她的眼淚。“我曾經發誓，除非家暴，絕不分手，我知道你是個紳士，絕對不會打女人，所以謝謝你幫我完成了這個誓言。”奚薇的臉一半被路燈照亮，一半隱沒在陰影裡，她的睫毛濕漉漉的，她的聲音那麼淒美如飄絮碎在風中。喬森偉呆愣住，他很多年不見她哭了，除了剛畢業那兩年，為了公司的生存她曾哭著求客戶簽單子。她的眼淚比珍珠還珍貴。為什麼如今他會懷疑她是為了個人利益背叛他？這一刻，喬森偉困惑了。但是他稍作遲疑，女孩就像煙塵消失在夜色中。今晚的月亮，被雲擋住了。衛城發現奚薇自從喬森偉接她下班那天之後起，就開始變得異常慵懶，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形象都有些疏於打理，每天素顏來工作室窩著。不化妝的奚薇，懶散的奚薇，沒有了以往的鋒芒，有時候還化身為煙癮少女，看上去頗為幼稚。衛城撥開繚繞的煙霧：“薇薇姐，這個姓李的客戶說下午要過來看方案。”“跟他說我們沒這個實力，讓他找彆家去吧。”奚薇捧著個手機看綜藝節目，不時爆出一陣傻笑。“那我平麵圖不是白畫了？”“年輕人不要那麼患得患失，就當練習好了。”“為什麼？”“以後大漢過來的單子我們都不接了。”“憑什麼？”“為了行業聲譽。”奚薇征征道，“這是我最近能教到你的最硬核的東西。”橋歸橋，路歸路了嗎？衛城也有猜測使奚薇變得如喪的原因，但他不敢直問，他必須藏妥帖自己的小心思。直到奚薇的閨蜜慧慧來看她，與奚薇不同的是，慧慧的心情似是大好：“啊，薇薇，乾的漂亮，你終於覺悟了，早就可以甩了他了。”奚薇白了她一眼，“我都快難受死了。”“不就是失戀嗎？多失幾次也就習慣了。”“我已經不想再戀了。”“彆這麼說，結束失戀的苦楚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聽慧慧爆料，此刻，衛城的心情也是晴空萬裡一片明媚，甚至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可憐見的，為了與師父共鳴，他還得扮作憂鬱少年。“最近沒什麼項目，我也剛好要回去畢業答辯了。”衛城說，“慧慧美女，幫我照顧她兩天吧。”“幫你照顧？”慧慧壞心眼的故意加重了“你”字。“對嘛，她是我師父呀。”衛城義正言辭道，又對奚薇耍乖道，“師父，快恭喜我吧，我要畢業了，成為一個社會人了。”“那也未必，可能你畢業答辯過不了呢。”奚薇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吧。”衛城對化身為懟精的奚薇頗為無奈。事實上衛城的畢業答辯異常出色，還被評為學院的優秀畢業設計，本來學生畢業設計當中做的那麼大手筆的項目就不多。同學們都去畢業旅行了，衛城卻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工作室。衛城推開工作室的門，這回除了煙味還有酒味，奚薇大白天的開了一瓶開業時候客人送的紅酒，一個人醉趴在桌子上，抽泣著。衛城心道，奚薇的這個閨蜜真是靠不住啊。算了，還是他自己來吧。“薇薇，你還做不做掌門人了，不行讓我篡位得了。”衛城一邊收拾桌麵上的東西一邊說。“你……不行，毛都沒長齊呢，一邊、呆著去……”奚薇腫著兩個眼睛，大著舌頭，全無形象可言。“誰說我毛沒長齊，你要不要試試？”衛城趁著奚薇醉酒也耍起了流氓。“連你也要欺負我嗎？”奚薇哭的像個孩子。“是的，我好想好好欺負你。”衛城走近她，取過紙巾幫她擦眼淚和鼻涕。“我還是送你回家吧。”他說。“不想回去。”奚薇嘟囔著。那裡有好多他的回憶，她整晚整晚失眠以致意識混亂，精神崩潰。衛城沒有理她，拿好了車鑰匙，把奚薇從座位上抱了起來。這麼輕，比起上次KTV，這幾天瘦了好幾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