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合同的日子到了。奚薇和衛城整理好資料準時赴約。在裘氏集團的會議室，奚薇和衛城輪番上陣講解圖紙，直到口乾舌燥。王韓彬斜靠在雙人沙發，翹著腿，用挑剔的目光審視著他們，像一個難以取悅的客人。技術人員都認可了，王韓彬卻各種質疑，各種挑刺。最後王韓彬被奚薇和衛城的執著逼到沒有耐性了，“實話實說，其實今天我並沒有帶合同。”“為什麼？王總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嗎？”奚薇目光一淩。“彆這麼看著我，不合適的地方太多了。”王韓彬陰陽怪氣地回答。奚薇按下性子道：“王總，之前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敢不敢，我隻是個小人物，隻擔心得罪彆人就夠了。老實說看中你們方案的是張局長，你們見過麵的。可惜最近他喜歡的一盆蝴蝶花死了，他很傷心，就沒有心情管這個事，如果奚小姐家裡恰好有一盆蝴蝶花給他送去，想必他會心情大好。”這個衣冠楚楚的無賴，如果眼前有一杯水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潑在他臉上。她冷笑道：“蝴蝶花沒有，仙人掌有，可惜我不打算割愛。”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同時在心裡點燃了一把火，把連日趕製的圖紙燒成灰燼。“那真是可惜了。”王韓彬聳了聳肩。衛城見狀默默地收拾東西道：“薇薇姐，我們走吧。”王韓彬作了個請的手勢。奚薇憤而離去。衛城弓著背有條不紊地收拾著，看到奚薇走出會議室的門，他直起身在心裡作了個決定。他若無其事地往前走，經過王韓彬停下步伐，在他身側輕道：“既然你們這趟水這麼混，也不怕我再攪一攪了吧？”王韓彬愣了一下，不明所以。衛城追上奚薇的步伐，出了大廈的門。“現在你想做什麼？”奚薇將晦氣一吐而出，“回去好好睡一覺。”“好。”奚薇看了衛城一眼安慰道：“不要太難過，至少我們儘力了，沒有成功並不代表能力不行，而是對手不值得合作。”她發現衛城的神情，是平靜柔和的，並沒有預期的沮喪。“不說了，過去了。”她好像是在對自己說。“我送你回去。”“嗯。”奚薇回到家裡拉上窗簾關燈關手機，關掉一切光源和電源，不問過去也不想將來，包括那隱隱的一直被她壓抑著的傷心，倒頭便睡。隻是那種傷心在她醒來的一刹那便洶湧而至。她拉開窗簾，外麵萬家燈火，已是夜裡。她打開手機看時間，短信聲像連珠炮一般接踵而至。她的那些小期待像精靈一般蹦跳出來，催她迫不及待地查收短信。有四個來電提醒，有一個是衛城打的，其它三個都是喬森偉，她看到那個名字心情忽而雀躍。也許不是什麼好事呢？她想回撥，卻還是克製住自己。也許，他隻是單純地想她了。那，就等他再打來吧。幸而，她剛下這個決定，電話又響了。她看了一眼確認是喬森偉的，起身接起電話。“喂。”喬森偉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淡然。“薇薇，怎麼關機了？你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嗎？”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去哪了！你這個混蛋。“哦？有什麼事嗎？”“我想你了，一起吃個飯吧。”“你不怪我在同事麵前讓你難做了嗎？”“我知道你很要強，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像裘氏那個項目，水很深。我還是希望你像當年一樣跟著我走，而不是衝鋒陷陣。現在，都過去了，薇薇。”奚薇聽出來喬森偉知道裘氏那個項目黃了。混蛋你知道嗎？我差點被人欺負了！不，不能跟他說，會讓他覺得，這個自作主張的女人，真是活該。現在他沒有怪她，而是來關心她，她想要的，不是已經得到了嗎？喬森偉接著說：“我在樓下等你。”奚薇從窗戶望下去果然停了一輛黑色的大奔，她說：“好的。”這天晚上他們一起吃了飯，還看了電影，算是和好如初了。奚薇又回到公司上班了。對此，大漢設計的員工各有想法。有人覺得，老板娘想什麼時候來上班就什麼時候來上班，小兩口鬥鬥嘴很正常。也有人覺得，這個女人臉皮賊拉厚，又傍老板又截胡的，本事沒多點大，手段倒是多。餘笑笑看她的目光是在看一個失敗者。看她灰頭土臉地回來，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也不枉被她截胡一場。奚薇沒有理會。反正，她不欠任何人的。衛城也像往常一樣準點上班和奚薇打招呼，聽她的工作安排。座機響了，是喬森偉的內線。“你們兩個準備一下，一會有裘氏集團的人過來。”喬森偉的聲音有一種愉悅的興奮。一聽裘氏集團，奚薇就覺得胃不舒服：“來做什麼？”“當然是來簽合同了。你們的付出終於有回報了，開心麼？”奚薇掛了電話，一臉疑惑，來簽合同？她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去夠那餡餅，卻發現餡餅的背後是陷阱。是福是禍，隻能等著看。奚薇的目光對上衛城的，“說裘氏的人要來，不知搞什麼鬼。”衛城挑了挑眉毛：“是麼，那幾張嘴臉，我也是看膩煩了。”一直到合同簽完，奚薇都覺得不太像真的，王韓彬沒有來，裘氏方麵的代表人員態度極好，整個簽訂過程十分順利。可是合同上麵蓋的裘氏集團的公章可是鐵板釘釘的。“真是奇了怪了。”“可能他們也被催進度了吧，而且我們是最好的選擇。”衛城提出了一種解釋。喬森偉心情好極了，向全公司的人宣布這個喜訊，並且承諾等這個項目開工之後全體員工去海島旅遊團建。這下要進入全麵繪圖階段了，餘笑笑被叫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當初“失敗者當繪圖員的約定”該兌現了，她們組成員要全體聽奚薇統籌。餘笑笑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奚薇覺得，塞這麼一尊大佛到她手底下乾活，她也未必快活。“行了，彆哭哭啼啼的了，你下麵的人來配合我們一起繪圖，你愛乾啥乾啥去，好吧。”“所謂願賭服輸，奚薇，你看不起我嗎？我是不服氣你儘用些不正當手段。”餘笑笑越說越委屈。“然後呢，我不出馬，你照樣拿不下這個項目，你得承認這點。”奚薇平心而論。“你也彆得意，據我所知，你是靠去KTV陪酒才拿下這個項目的吧！”餘笑笑故意把去KTV陪酒說得很大聲，引得同事們都投來異樣又獵奇的眼光。她消息倒是靈通！餘笑笑看奚薇無話反駁，甚是得意。“笑笑姐，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平時在公司裡一向安靜寡言的衛城突然發了話。“你想說什麼，我未必想聽。”餘笑笑繼續嘚瑟。“KTV是我和師父一起去的，就是正常的業務往來。”衛城解釋著，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他看餘笑笑似信非信，又走近一點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我隻想告訴你。”哦，有奸情？餘笑笑八卦心一起，就使了個眼色跟衛城去到茶水間。衛城一關上門，就刷的冷下臉。餘笑笑覺得眼前的衛城好陌生，似乎一下子從春天到了冬天，從白天到了黑夜。“我告訴你，這個項目我爸入了股的，算是對我私人作品的支持，靠的是人脈和資本。”他似乎帶著憐憫的神情看著她，“你覺得我們需要陪酒嗎？”衛城這段話信息量不小。餘笑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他逼近她繼續說：“拜托你以後不要再作妖了，我有外掛，你有嗎？”餘笑笑受不了這個刺激，“啊”地叫了一聲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