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時候,衛城換上了一身職業裝。衛城本就高大帥氣,這麼一穿,實在太出跳,感覺像參加晚宴似的。“太正式了,”奚薇盯著衛城認真的點評著,“感覺像個賣保險的。”衛城沒想到自己一番精心打扮竟獲如此評價,委屈道:“薇薇姐,我都不知道該穿什麼了,下次你幫我挑吧。”“領帶解下來,襯衫的紐扣從第三粒開始扣,”看到衛城站著發呆,奚薇催促道,“你怎麼磨磨蹭蹭的,帥到不舍得讓人看還怎麼的?”奚薇看衛城笨手笨腳的,一個領帶半天解不下來,就上去動手幫他。“嗯,這樣順眼多了。”奚薇點了點頭,“你這孩子,臉紅什麼,解開兩顆扣子又不露。”奚薇心想,都有女朋友的人了,還那麼拘謹。衛城拿食指的關節戳了戳鼻尖:“那個,薇薇姐,我們還是討論方案吧。”然後他坐在電腦前把自己構思的方案與奚薇探討了一下,奚薇送了他四個字“後生可畏”算是對他的表揚。“那我們可以完善一下這個草案,然後去投標嗎?”衛城期待道。奚薇搖了搖頭,“這隻是pnB,還有pnA呢。”“pnA在哪裡?”“喏,在她們那裡。”奚薇朝前排同事,來了不久的設計項目負責人餘笑笑那邊努了努嘴,“先內部評選,勝出的一方參加競標,另一方隻能做做繪圖員了。”衛城十分佩服喬森偉的管理之道,“我明白了,這是良性競爭嘛。”“我告訴你,這叫攘外必先安內。好了,今天下班彆那麼積極,公司有活動。”衛城也知道自己下班太過積極,不算個好員工,羞澀地點了點頭:“恩,我知道的。”下班後,公司裡的人都陸續趕往迎新派對的聚餐地點。停車場內,喬森偉那輛黑色的奔馳SUV裡塞了餘笑笑和兩個女實習生,車廂內一片歡聲笑語。奚薇獨自駕著自己的白色小轎跑,猛一踩油門超到他們前麵去了。在駛往主道的轉彎處等車流,突然從後視鏡裡看到衛城正騎著自行車從後而來。奚薇將車窗搖下攔住衛城道:“一會聚完餐估計還要去KTV,彆騎車了,我載你。”衛城鎖好自行車,上了奚薇的副座,發現這車的後排小的可憐,覺得奚薇的內心一定是個孤獨的人。“薇薇姐,你是本地人嗎?”“在本地買了個小房子,還沒把戶口遷過來算嗎......”奚薇抿了下唇角,“我老家在B城。”“B城也很不錯呢,是省會城市,我原本想著畢業後去B城發展。你為什麼留在這裡呢?”奚薇避重就輕道:“因為我大學在這裡讀的,就留了下來。”奚薇想自己家條件也不算差,若是回B城,在父母羽翼的庇護下一定過的非常滋潤。而不會像現在過的那麼累,主要是心累,每次母親打電話來詢問她感情進展如何,何時結婚啊這些,她幾乎無言以對。和喬森偉那種思想前衛的獨身主義者不同,她骨子裡是傳統的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女人年紀越大越不好嫁這些言論時不時地飄進她耳朵,加之閨蜜也一個個結婚了,她越發覺得孤獨。以前她覺得沒關係,那時她還年輕是真的沒想過結婚這檔事,現在她想結婚了,卻要為自己曾經做下的決定埋單。她幾乎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甚至懷疑喬森偉不是不想結婚而是不想跟她結婚。可是感情就像投資,你投進去越多就越不容易抽身。也許有一天喬森偉突然改變主意要結婚了呢,就像盼望著一蹶不振的股市突然哪一天就牛氣衝天了。奚薇將車開得飛快,加速的力度充滿了攻擊性,害得衛城的手不自覺地搭上了穩定拉手,不一會兒就到了本事著名的商業廣場。進了飯店,菜品和包間早已部署好了,員工負責入座就餐就好。領導請客免不了觥籌交錯,沒想到新來的那兩個女實習生人長得不錯,酒量也相當可觀。倒是衛城喝了兩口啤酒就開始麵紅耳赤了。奚薇又是一副對自家孩子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也真是的,抽煙喝酒都不行,以後隻能憑硬實力混了。”衛城的臉紅到了眉毛,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有點酒精過敏。和喬森偉坐一桌的那兩個女實習生過來敬酒,其中一個長相特清純的,眼神卻帶著一絲狡黠,說道:“薇薇姐,你是剩女嗎,我表姐也是剩女,她可愁了。”奚薇拿著杯子的手定格在空中,當場楞在那裡。這實習生情商也是夠可以的,哪有這樣套近乎的?又或者是在向她挑釁?另外兩個女生在那裡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衛城就坐在旁邊聽得清楚,一口飲料含在嘴裡咽不下去咳個不停。其他在座的或竊竊私語或抿嘴而笑,場麵十分尷尬。奚薇舉杯大方一笑:“祝你以後也能成為剩女,因為,剩者為王嘛。”清純少女愣住了,另外一個女生說了一些初來乍到請多多關照之類的話,敬完酒拉著人跑開了。衛城湊近奚薇道:“薇薇姐,彆生氣,任飛菲是我同學,這人平時就少根筋,說話做事有點任性。”“大小姐脾氣,這種性格到了社會免不了吃虧。”奚薇想到了什麼,提醒道,“你們是同學,怪不得她下班後經常來找你,可你一到點就走了讓人家跑空。”衛城不好意思地笑笑,沒說什麼。“年輕人嘛玩玩也沒什麼,彆影響工作就好。”看衛城臉又紅了些,奚薇也沒有在這事上繼續糾結,跳過這茬吩咐他道:“你也去敬一下各位前輩吧,不會喝酒飲料也行。”衛城答應著,起身前給奚薇夾菜:“師父,這個好吃,多吃點。”奚薇笑著,被人孝敬的感覺也蠻不錯。一頓飯吃完還不到八點,果然喬森偉又要請大家去K歌。在邊上一家有名的娛樂城KTV,開了個大包廂。有些人一開始還端著矜持著,幾杯酒下肚,幾首歌吼起,慢慢都放開了。是誰嚷嚷著讓喬總唱歌,喬森偉也沒有故作推辭,十分大方地點了首流行金曲唱起,平日裡舉止儒雅的他,一旦甩開膀子唱起歌來像換了個人,充滿張力與爆發力,成為眾人矚目的核心,素來有舞台感的他,全情投入,有如明星般閃耀,又是不出意外地迷倒一片。有人上去獻花,喬森偉故作受寵若驚地接過,下麵一片歡聲笑語。奚薇想他是很享受這種掌聲與鮮花的包圍的,但又不僅限於此。此時她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些與他並肩走過的日子顯得很虛幻。那時的她僅僅隻是他的一個觀眾而已。一曲畢,大家又起哄再來一曲,喬森偉就安安靜靜地唱了一首《你知道我愛你》,唱的十分深情,感人肺腑。正在奚薇開始胡亂想著,這首歌是不是唱給她聽的時候,有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同事餘笑笑,一邊拿紙巾擦著眼淚一邊嗲嗲地解釋著:“喬總唱的太好了,讓人產生共鳴。”奚薇覺得這演技也太浮誇了吧,搞得像唱給她聽似的,心情一下又好不了了,呆在陰暗的角落裡恨恨地喝悶酒。餘笑笑是喬森偉不久前從彆的同行公司挖角過來的資深設計師,在公司裡是唯一有實力與她爭奪首席設計師的人。很難說人家也是帶著些許對領導的好感才跳槽的,這麼看來喬森偉的偽單身策略確實對他的事業有所推動。那麼她算什麼,他事業的祭奠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