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往事難憶(1 / 1)

美人債 緋淺如歌 1746 字 3天前

夜很深了,封九幽一個人走在河邊。這麼多年了,他喜歡上了這種一個人獨處的時光。因為隻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自己,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不遠處,賣餛鈍的小夫妻正在收拾攤子,他們穿著樸素,甚至有些破舊,生活的艱辛讓他們滿麵都是疲憊的神色,或許忙碌一天下來,也不會有太多的收入,可是封九幽卻看著他們,站在原地發起了楞。曾幾何時,他也幻想過自己會過上這樣的生活,隻不過那個時候的他,還是稚嫩孩童。“這個孩子長得很是精致,倒是可惜了,生了一副這般美得容貌,居然是個男孩子。”封九幽是一個孤兒,後來在乞討的時候,認識了同樣是孤兒的粉黛,兩人便以兄妹相稱,相依為命。他們兩個人年齡尚幼,又生的好,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被同樣乞討的人欺負的。那個時候,封九幽總是摟著粉黛安慰她:“妹妹,你放心,隻要咱們能夠活下去,就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再後來,他和粉黛一起被錦衣衛前指揮使收養,做了他的義子和義女。每每想到從小到大在錦衣衛生活的日子,封九幽都會覺得喘不上氣來,那個男人,他給了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可同樣,他也把他們帶入了深淵。隨著年齡的長大,他和粉黛的容顏越來越精致,那個男人,那個在外麵受人尊敬,表麵上看起來剛正不阿的錦衣衛總指揮使,卻是個連禽獸不如的混蛋。封九幽不是傻子,那個他們口口聲聲叫乾爹的男人,居然早就看中了粉黛……深夜,怡紅院中,紅色的帷帳中,一個纖瘦的身體猛然坐了起來。“啊啊啊……”“小姐,你又做噩夢了?”丫鬟被聲音驚醒,從床下站起來,點了燈,挑開帷帳,看向裡麵的粉黛。粉黛身上穿的褻衣被冷汗濕透,額邊的頭發也被汗打濕,臉色蒼白,目光無神地看向前方。“小姐?小姐。”粉黛咽了一口唾沫,撫摸了一下心口,重重地喘了口氣,然後有氣無力地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小姐,天還黑著呢,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吧。”粉黛點了點頭,重新躺了回去,閉上眼睛,任由心臟跳動的厲害。每夜她都會被同一個噩夢驚醒,然後清醒到天亮,夢中,都是九哥哥那雙含淚的眼睛。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欠九哥哥的,如果不是有九哥哥,她早就成了彆人的玩物,可就是因為她,九哥哥變成了如今這般陰鬱的樣子。因此,就算是九哥哥將她放在了青樓之中打探情報,可她從未因此恨過他。在她年少沒有保護自己能力的時候,是九哥哥用自己代替了她,替她受苦,替她遭受那些令人作嘔的一切……“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粉黛的手緩緩地握緊身下的被褥,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在心裡努力安慰著自己。她雖然不知道封九幽如今究竟是在做什麼,可她隱約能夠猜到,他想要扶持新皇位繼承人,隻要新帝登基,她就勸著九哥哥離開京城,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他們兩人在一起,不求榮華富貴,隻要兩個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到了那個時候,她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生兒育女。*六扇門,牢裡的光線有些昏暗,自從上次六扇門牢房被人投毒,導致裡麵的犯人集體死亡之後,祁言蹊便加大了對牢房的管控,左景風隻要無事,便會到牢裡視察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可是今年要參加春闈的考生,你們憑什麼關我……”左景風剛到牢房,就聽到了李雲舫大聲叫嚷的聲音,他的麵色一沉,走了幾步到了李雲舫的牢房門口,看向裡麵的李雲舫。“叫什麼叫,給我老實點,不然今天就彆吃飯了。”隻是在牢房裡待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李雲舫便由翩翩佳公子,變成了頹廢不堪的樣子,頭發散亂衣物臟汙,麵上的神色焦躁難忍。看到左景風之後,他雙手抓住牢房門,嘶吼道:“你們六扇門還口口聲聲說是鐵麵無私,為民除害,我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罷了,你們憑什麼關我,憑什麼?”左景風一看見他,腦海裡就會響起段雨煙的話。那個傻丫頭為了能夠懲罰這個男人,不顧自己的名聲,也要給他一個罪名,這讓他更加厭惡這個心思狠辣,說謊成性的李雲舫。他這個人,騙了一心愛他的女人去死,居然還沒有半分悔恨的意思,臉皮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內心就沒有一點悔恨嗎?哦,估計看你這個樣子,你也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不過沒有關係,我們六扇門一向都是公平公正,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當然,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既然你如今身在六扇門,就證明你的確犯了法。”“我不服,我不服,憑什麼關我,我告訴你,我苦讀詩書數十年,為的就是今年的春闈,若是你耽誤了我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去告禦狀。”李雲舫狠狠地盯著左景風,內心全都是怨恨。這群當官的,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隻知道欺軟怕硬,巴結權貴,定然是有人知道他才高八鬥,在這次考試中會取得一個好成績,所以才會故意冤枉他,將他給關進牢裡,耽誤他的考試。這群人,心腸實在是太狠毒了。李雲舫越想越覺得可恨,他用手使勁晃著牢門,怒吼著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閉嘴,李雲舫,你以為你做過的事情彆人都不知道,你以為沒有證據六扇門就不能拿你如何對吧,我告訴你,你曾經做過的一切,曾經對不起的人,今後都會還回去的。”左景風說完,便再也不願意理會李雲舫,轉頭離開了牢房,隻剩下李雲舫一個人,捏著牢門神色難看。書房裡,祁言蹊手中握著書卷,神色淡然,眼神望著卷冊中的字,心裡卻是百轉千回。此次春闈,是聖上想要招募人才,如今四海太平,聖上想要國家興盛,自然需要大力選拔人才。上次錦州疫病一事,雖然錯不在太子身上,可是聖上那裡,還是對太子有了失望之意。祁言蹊心裡其實很明白,當今聖上敏感多疑,對於這幾個皇子,其實都沒有多麼滿意。當初之所以會立慕容雲為太子,也是因為他是皇後所生,又是大皇子,所以才暫時定下了他的太子之位。太子性格溫和善良,待人處事都很是有禮,身邊人對太子也是忠心耿耿。可是身為國家的繼承人,太子當的並不稱職,他太過於善良,所以總是輕信彆人,處事優柔寡斷。祁言蹊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頭,他是不願意牽扯進入皇室爭鬥中去的,可是世事往往都是身不由己。這一次的春闈,聖上交給了太子監督,然後六扇門負責春闈考生的安全,這也就意味著,祁言蹊不得不將自己與太子綁在了一起,若是這次春闈出事,不光太子遭殃,連他也要跟著遭殃。不過祁言蹊對此倒並不是特彆的介意,他也是希望太子能夠順利的即位的。太子雖然有諸多缺點,可總體來說,他的人品學識,都是一等一的好,隻要身邊有人指點,相信他也不會出什麼差錯,國家有這樣的管理者,也是民眾的福分。封疆王慕容徹野心勃勃,這樣的人,若是讓他鑽了空子害了太子,隻怕是國之不幸。因此,這一次的春闈,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半點的差錯。“大人在想春闈的事?”許不語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她研著手中的墨,有些擔憂地看著祁言蹊。她時常在祁言蹊的身邊,自然明白他的顧慮。祁言蹊抬頭,眼中的許不語,早已不是當初在河邊見到的小丫頭模樣。她五官極其的精致,紅唇雪膚,眉眼上揚,眼角眉梢帶著隱約的媚意,如今的許不語,已經完全隱瞞不住自己的女子身份。許不語的容貌變化的太快太明顯,身邊之人也紛紛察覺到了許不語身上發生的變化。祁言蹊的心裡,並沒有因為許不語的容貌變得這般美而高興,對於他而言,許不語就是許不語,不管她容貌如何,他壓根就不在乎。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正常的人,就算是成長發生一定的變化,也是緩慢的,壓根不可能這麼迅速的就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她自己還未能察覺自己身上流露出來的邪魅之氣,可是祁言蹊卻是非常敏感地能夠察覺到,她身上這種越來越明顯的氣息。“大人?大人?”許不語見祁言蹊隻是盯著她看卻始終未曾言語,不由開口喚道。祁言蹊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像是剛反應過來一般,捏著眉頭點頭道:“你剛剛說了什麼?”許不語臉上帶了幾分擔憂,祁言蹊是個謹慎之人,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形,因此她關心地問道:“大人,你沒事吧?”“我沒事。”“對了,你剛剛說了什麼?”許不語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甚在意地淺笑著說:“我隻是問了大人,是不是在想春闈一事,今日我看大人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樣,最近衙門裡也沒有什麼大事,便猜想如今春闈將至,大人或許是在擔心春闈的事情吧。”許不語不笑還好,一笑眉眼彎起,祁言蹊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他居然聞到了空氣中有股淡香襲來,窗戶開著,一陣風吹過,他再聞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股香味。“我的確是在為春闈一事憂心,不過也算不了什麼大事。”祁言蹊不願意將官場上複雜的事情講給許不語聽。她心思再細膩,頭腦再聰明,終究也是一名女子,女子本應養在深閨得人寵愛,而不是風餐露宿,朝不保夕。當初讓她進六扇門,一方麵是出於私心,六扇門網羅天下有能之士,她身負異能,能幫六扇門破獲案件;另一方麵,他也是希望能給這丫頭一個庇護之所,身負異能,卻沒有能夠一餐的能力,這樣的許不語,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