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恩早就已經說得癲狂,他被壓抑了太久太久,這樣一將心裡的事情說出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不念安安靜靜地坐著,緊緊地閉著雙眼,在嘴裡默默地念經。山洞被人悄悄地包圍住,長樂公主坐在馬車裡,一臉慌亂擔憂地盯著外麵的情形,旁邊坐著的杜雲瀾神色冷淡,對於長樂公主此時心急如焚的狀態,不做任何的反應。“這群廢物,都已經找到山洞了,乾嘛還不趕緊進去,要是我二皇兄真的出事了要如何是好。”杜雲瀾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和她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杜雲瀾對於長樂公主的秉性知道的也算是清楚,她絕對不是一個念情的人,就連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她也會努力從淑妃娘娘那裡搜刮對自己有利的好處,真要是無事,她連進宮都懶得去。可唯獨對她的二皇兄,總是出乎意料的關懷備至,讓他很是不解。二皇子慕容玉自從親生母親蓮妃去世之後,便一心向佛,甚至最後不顧及聖上的怒氣,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皇宮住進了寺廟,惹得聖上對他很是不滿。就是這樣一個沒有權勢,還不得聖上歡心的皇兄,向來利字當頭的長樂公主居然會一直將他放在心上,甚至比對太子殿下還要好。“公主,他們都有自己的考量,你就不要著急了,相信二皇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知道什麼,二皇兄他絕對不能出事。”咬著唇,長樂公主在心裡暗自怪罪自己的生身母親淑妃,當初在自己年幼重病不醒找人替命的時候,非得找了二皇兄,結果他們雖然是同血緣的兄妹,可是二皇兄命格太強,當時高燒了幾天,居然也活了下來,不僅自己沒有任何事,還把兩個人的命給連在了一起。母親私下裡找的高人,也沒有解開他們兩人身上的連命之法,這麼多年來,天知道她自己過得是有多麼提心吊膽,小時候她並不相信會有這般離奇的事情,可是後來隨著兩人的成長,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她縱然是滿腔怨憤卻也不得不接受了這種離奇的事情,她的命真的是和二皇兄的命連到了一起。她是養尊處優的公主,不管是去往哪裡,身後都有侍衛奴婢相隨,彆說是危及生命的事情,就算是梳頭發掉了一根頭發絲,她也能讓身邊伺候她的人砍掉手指。可是她自己保護的再好又有什麼用,二皇兄那個隻知道一心向佛的人,放著好好的皇子不坐,富貴奢華的宮殿不住,非要跑去那座清貧的寺廟住。長樂公主在心裡恨得發狂,她也真的是苦命的人,不光要顧好自己的身體,反而還要時時刻刻注意著她這個二皇兄的安全,隻要是一個不注意,他就會惹出事情來,真是讓人頭疼的厲害,從她懂事開始,便經常勸說二皇兄搬到宮裡去住,可是他偏偏一根筋,認準了的事情絕不改變,讓她是又氣又累。時間長了,她對自己母親淑妃娘娘越來越在心裡怨憤,當初就不應該出這麼一個餿主意,替命不成,反而將他們兩個人的命給綁到了一起。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她不得不經常去看不念,再加上心裡對於淑妃有氣,所以很少進宮了。杜雲瀾被長樂公主嗆了一聲,低下頭去不說話了,長樂公主此時所有的心神都已經被不念的安危給吸引了過去,哪裡還有其餘的心情,去管杜雲瀾的反應。祁言蹊盯著山洞,麵上的神色冰冷,許不語和左景風跟在他的周圍,感受著自他身上傳來的冷氣,都是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身體,許不語想到不久前同左景風的對話,心裡不由很是彆扭,她努力控製著心神,讓自己儘快地平靜下來。此時的祁言蹊心裡也是壓的難受,秋綰月含淚的雙眼,悲哀的哭訴,像是紮根在他的腦海中,可是轉念間,便是許不語瘦弱的身影,最後歸於一片混沌。祁言蹊可以肯定的是,他對秋綰月的感情不是愛,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遵守著兩家定下的婚約,等待著秋綰月的鬆口成婚。他平日裡除了待在六扇門便是待在家中,很少有出去的時間,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多,因此就算是兩人在一起相顧無言,他也從來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後來被退婚之後,他才清楚地明白到,自己和秋綰月之間,壓根就沒有愛。對於秋綰月和段雨仲私奔的事情,他並不恨也不怨她,隻是覺得她完全可以和自己說清楚,如今她和自己已經沒有了關係,祁言蹊心裡對她,也僅僅隻剩下了可惜。山洞外麵是圍滿了六扇門的人,可是沒有祁言蹊的命令,沒有一個人動作,黑黢黢的山洞,像是一張吃人的口子,沒有人熟悉這裡的環境,如果貿貿然就這麼闖進去的話,很難能保證裡麵沒有危險。“你去跟青禾說,讓他們趕緊去救我二皇兄,如果我二皇兄出了什麼事的話,我不會饒了六扇門任何一個人。”長樂公主皺著眉,雙手摸著小腹,神色不耐煩地說道。此刻青禾正隔著簾子看向裡麵,目光裡帶了繾眷的愛意,神色裡是掩飾不住的期待與歡喜,果然過了片刻,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挑開了簾子,那張俊逸中帶了英氣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青禾,公主要你去傳話給六扇門的人,讓他們儘快去救二皇子,如果二皇子出了什麼事,就拿他們六扇門上下來問罪。”青禾點點頭,得到命令轉身欲走,卻在臨回頭的時候,又向杜雲瀾送了一個眼波,那裡麵全是無法掩飾的愛意。杜雲瀾臉上的神色沒有變化,可是眉間卻是輕微地皺了起來,他越來越能夠感覺得到,青禾在他身上放的心思太多了一些,他長此以往下去的話,隻怕是長樂很快就能夠看出什麼端倪來。想到青禾的溫柔小意,還有對自己死心塌地的愛,這些都是杜雲瀾當初看重青禾的地方,她對自己很是信任,把自己當成是她的天,杜雲瀾心裡突然有些不舍,他還不想要這麼快就失去青禾……“公主說了,讓你們儘快去救二皇子,如果二皇子出了什麼事的話,六扇門上下都不會有好下場的。”祁言蹊冷冷地看著青禾,冰冷犀利的目光,讓青禾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想到剛剛杜雲瀾說這話時的語氣,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站直身體神色囂張地道:“反正我已經傳達了公主的意思,你們若是不照辦的話,就等著受罰吧。”青禾初一離開,左景風便冷哼了一聲,“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奴才來,瞧她那個樣子……”許不語也看著青禾離開的方向,那裡停了一輛外觀奢華無比的馬車,許不語明白,裡麵坐著的是長樂公主,隻不過因為長樂如今有孕,她不能對她下手……“大人,提前進去勘察的兄弟回來了,說是裡麵沒有機關。”祁言蹊點了點頭,示意其餘人一起進去,自從對段雨恩起疑之後,他便差人一直監視著他,隻不過段雨恩是個極其奸詐狡猾的人,為了找到這個地方費了不少的力氣,這裡位於京城外的一處密林之中,山洞很大,也不知段雨恩是究竟什麼時候,找到了這麼一個隱蔽的地方。很快的,六扇門人順著山洞裡腳步的方向,找到了段雨恩等人,控製了段雨恩之後,將已經裝入棺材裡麵的不念給拉了出來。因為在棺材裡待的時間還短,所以不念的身體並沒有大礙,隻是因為提前被灌下了迷藥,所以昏睡了過去。許不語探了探不念的鼻息,確認他無事之後,鬆了一口氣,不由揚起一抹笑意,她真的不希望,像不念這樣的好人會出事。祁言蹊看著許不語急切的動作,目光複雜,心裡的滋味隻有自己清楚……段雨恩被抓住之後,憤怒絕望地嘶吼著,他為了能夠生成玉骨花,這麼多年來,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財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成功的希望,如何能夠承受得了一切成空的滋味。許不語看著段雨恩瘋魔的模樣,冷笑了幾聲,然後語氣冷厲地道"你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居然會枉顧彆人的性命,就算是真的被你養出了玉骨花,佛祖也不會護佑你身體複康的。"想到自己重生之後身帶異能的事情,許不語不由在心裡暗暗地拜了拜佛祖。“不不不,你們什麼都不懂,你們根本就不懂,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隻要養出玉骨花,我就能夠活下去,你們快點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段雨恩使勁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最後卻是整個身體癱軟了下去,旁邊的人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接著有些驚訝地對著祁言蹊道:“大人,他死了。”祁言蹊並沒有意外,段雨恩本來就身帶天生頑疾,他長期因為養玉骨花的事情殫精竭慮,壓力太大,再加上情緒不停的由希望變失望,如今眼見希望落空,大起大落之下,最後身體終於是到了負荷。一具具的玉棺被挖了出來,女人,男人,孩子……看到最後,許不語已經不忍心再看,段雨恩的心實在是太過於狠毒了,隻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就將這些人的性命給用這般殘忍的方式奪去了,他們在進入玉棺之前,隻是喝了迷藥,所以迷藥藥性一過,徹底清醒過來之後,便是窒息的痛苦,有的甚至在睡夢中直接進入了死亡。到最後,他自己這麼乾脆利落的死了,實在是太過於便宜他了。“二皇兄,二皇兄,你沒事吧,二皇兄。”看到不念居然是被抬著出了山洞,長樂公主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雪白,她小跑了幾步,語氣慌張地喊道:“二皇兄你可不要死啊二皇兄。”長樂不知道自己是心裡上的壓力,還是身體真的已經發生了變化,隻覺得渾身無力,她心裡越發的驚恐,生怕慕容玉真的死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越是這麼想,長樂心裡就越慌,腳下的步子也就更大了起來。青禾跟在長樂的身後,一臉擔憂地勸慰道:“公主您可千萬要小心一些才是,您可是有了身孕的人了,要千萬注意自己的身體啊。”長樂將青禾伸出欲扶她的手拍下,一臉怒意道:“你懂什麼,懷孕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幾兩肉嗎,二皇兄若是有了什麼閃失,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