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段家一行(1 / 1)

美人債 緋淺如歌 2386 字 3天前

待馬停穩之後,祁言蹊回過頭來看向許不語,他的腦海裡,想到了河邊那具屍體身上的變化,以及那條通體漆黑的蟲子。“你,過來。”許不語聽到祁言蹊的聲音,抬起頭來,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得到祁言蹊點頭之後,她往前走了幾步,到了祁言蹊的馬下。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許不語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坐到了馬上,身後人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了過來,一瞬間讓她的臉紅了起來。“披著。”還沒有等她想明白這是如何一回事,一件鴉青色的夾棉披風便被身後人塞到了她的手中。許不語低頭看去,隻見披風上麵繡著黑色的飛鷹,鷹目犀利,像極了祁言蹊不怒自威的目光。“大人,你這是……要帶小的去哪?”許不語沒有同他客氣,將披風披到身上,溫暖的感覺盈滿周身,讓她凍僵的身體也慢慢的有了知覺。披風上帶著股清淡的香氣,一時之間,許不語並沒有聞得出那是什麼氣味,隻覺得呼吸間這股氣息進入肺腑中,帶了種清涼提神的感覺。“去了你就知道了。”祁言蹊看著許不語圍好披風,這才重新拉起馬疆,雙腿一瞪,身下的馬跑動起來。許不語雖然這輩子年齡尚小,可她前世也是嫁過人的,兩輩子加在一起,她都沒有騎過馬,更沒有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離得如此之近,許不語隻覺得自己臉紅的厲害。身後人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身體並沒有靠近她,隻是伸出手在外麵虛虛地護住她,不讓她因為馬匹的跑動而掉下去。這樣的舉動,總算是讓許不語的心裡舒服了一些,她用手抓著馬身,開始思考祁言蹊要帶她去哪裡。她的背後,祁言蹊一手拉馬疆,一手虛環著許不語,臉色冷厲,神色沒有多少變化,隻是身體微微變得僵硬起來,不動聲色地低頭看了底下的許不語一眼。少女身上獨特的香氣伴著北風傳來,皺了皺眉,祁言蹊抬起頭來,身體輕微又往後退了一些,絕對不讓自己和許不語有任何的身體接觸。馬在道路之上跑的飛快,路上的行人看到馬上幾人鴉青色的飛鷹服,紛紛提前躲避,生怕一個躲閃不到,耽誤了六扇門的大事。兩匹馬三個人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院門前停了下來,門口的牌匾上,金色的大字書寫著“段府”兩個大字。距離段朗將段雨仲的屍體帶回也不過隻有短短的時間,可是段府門外卻已經掛上了白綢白燈籠,還未進門,便能感受到一股蕭瑟悲涼之意。從馬上下來的許不語,一臉疑惑地望著這座宅院,不明白祁言蹊為何要將她給帶到這裡。“幾位大人這是?”段府門口的仆役看到幾人,一臉驚慌地跑了過來,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們不過是來例行檢查看看罷了,你們不必驚慌。”左景風看了看祁言蹊,見他沒有反應,便自行開口解釋道。“那小的去給幾位大人把馬拴好,段二,還不趕緊去稟報老爺,就說六扇門官爺來了。”領頭的男人恭敬地對著祁言蹊幾人說道,被他指名的青年衝著幾人回了個禮,便急急忙忙地往院裡跑去。進院門的時候,也不知是太過於慌張,還是因為見了祁言蹊幾人心裡害怕,他居然被門檻絆了一跤,身體直溜溜地摔進了院裡,打了幾個滾之後,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又慌慌張張地跑走了。“這個段二,做事最是毛躁,讓大人們見笑了。”領頭男子不過是四十左右的年紀,說話辦事很是穩重,方臉上一直掛著笑意,看穿著打扮應該是段府老人,一身棉服七成新,料子和周圍的幾人比起來,明顯要好上許多。祁言蹊的目光從空無一人的院門前轉過來,他低頭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忽而嘴角微勾,抬起頭來道:“無妨,咱們進去吧。”段府內院,一身素白的雲娘,將一朵白花彆在耳後,她本就是容顏清麗,這一身孝服更是襯的她麵目白皙婉麗,隻是眉目中的愁苦,卻是胭脂水粉也擋不住。“夫人,你好歹喝口粥吧,幾天幾夜了,你都沒有吃過多少東西,這身體如何能受得了啊?”旁邊的丫鬟抹了抹眼角的淚,一臉擔憂地說道。她家夫人這是什麼命啊,才嫁進門不過半年的時間,三少爺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夫人還這般年輕,以後的日子可要如何過啊。“我吃不下,夫君屍骨未寒,身首分離,可是凶手卻還在逍遙法外,這讓我如何能安的下心來……”雲娘從梳妝台前站起身來,可是幾日未食,加上心中悲憤,她的身體晃了晃,便又坐了下去。“夫人,有句話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講。”丫鬟看了看房門,房門緊閉,屋內隻有她們主仆兩人,臉上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嘴裡便不知道該不該將剩下的話說出來。“杏兒,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吧。”“夫人您也知道,老爺有三子一女,可是最疼愛的還是三少爺,原因不隻是因為三少爺為人謙遜懂禮,更重要的是,三少爺在玉石鑒定上,向來都是比其他兩個少爺天分要高……”杏兒的眼睛眨了眨,目光直視著雲娘。桌子上的飯菜香味飄散在空中,炭爐裡的火燒的正旺,原本溫暖怡人的環境,可是屋裡的兩人卻仿佛在冰窟裡一般,周身冷得厲害。特彆是雲娘,她張大嘴,卻快速反應過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臉的吃驚。過了片刻,雲娘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放下手喃喃自語道:“父親是說以後要將生意交到夫君的手上,不過那也不過是私底下說的,畢竟這個家裡,大哥才是最有資格接下家族生意的人選,夫君也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心思,我不能相信,難道是大哥和二哥算計了夫君不成?”雲娘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心裡是天翻地覆般的感覺。她是清楚大哥二哥對夫君的嫉妒的,夫君年齡最小,卻最得父親器重,段家在京城是頭號玉商,若是以後誰接掌了段家生意,那麼自然是有好的前途,畢竟日後父親母親去世之後,他們三兄弟勢必是要分家單過的,在利益麵前,這血緣竟是這麼淡薄不成?杏兒也是一臉的憂心神情,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咳咳,祁大人,我三弟無辜慘死,還望祁大人多多費心,查找出凶手來啊。”段家長子段雨恩臉色蒼白,一雙眼睛細長,盯著祁言蹊的目光帶著無法掩飾的悲傷,雖然身姿挺拔麵目端正,可是眼角眉梢卻帶著一股孱弱之氣。他的麵目雖白,可是眼白發紅,唇色偏淡,一看便知其身體必然有隱疾,且他一句話的工夫,便咳了兩次,每次咳完都要喘上一喘,足以證明他的身體已然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段公子放心,這是本官分內之事,自然會儘全力追查線索,將殺害令弟的凶手找出來,段二公子不在嗎?”祁言蹊說話間,將靈堂大體看了一圈,除了段朗,段家長子段雨恩,以及段家四小姐段雨煙之外,並沒有看到段二公子段雨澤的身影。“咳咳,我二弟外出談生意了,已經走了有十幾日了,三弟失蹤之後,我便飛鴿傳書與他,隻不過路途遙遠,他趕回來也要幾日之後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段雨恩有些神傷地又說道:“三弟向來都是與人為善的性子,哪裡想到會落得這麼一個下場,真是天意弄人……”“對啊,夫君他就是太過於心善,對彆人信任,卻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杏兒扶著一襲素白的雲娘到了靈堂,雲娘的眼神瞟了一眼祁言蹊,又將目光盯向段雨恩,悲憤地說道:“大哥你說夫君向來與人為善,可為何這善人沒有善果呢?隻是我不知道,夫君他慘死,大哥你是高興還是傷心。”“咳咳,三弟妹,我知道你因為三弟的事情心裡難過,所以言語有些失態很正常,不過你難過我理解是一回事,這樣的話說出來,還是要分場合分人的,六扇門的大人在這裡,你這樣說,豈不是想要說三弟的死和我有關。”段雨恩細長的眼睛眯起,臉上帶了些許不悅,他將手中的帕子塞回袖中,看向一旁的祁言蹊三人道:“讓大人見笑了,我這三弟妹和三弟夫妻兩人感情甚好,三弟出事之後,三弟妹難免有些失態,幾位大人還請不要聽信她的話。”左景風看了一眼目光悲憤的雲娘,又看了一眼神色不變的祁言蹊,一時之間,心裡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家大哥突然到段家來的意思。這段家看起來,並不是多麼太平的樣子,殺害段雨仲的凶手,難道真的隱藏在段家人之中不成?“我很清醒,大哥,我一直都沒有問你,這一次外出談生意,明明應該是我夫君去,可是為何你向爹說,非要讓二哥去,還有夫君失蹤的前一天,他回房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我當時不知,後來才知道,是大哥你不讓他跟你一起談生意。“夫君他生性敏感靦腆,雖然在鑒定玉石上天分很高,可是唯獨人情來往不甚精通,父親他明明說要你帶他一起談生意籠絡人脈,可是你卻次次推脫。父親他前幾日不過是在飯桌上提過一句,想要將家裡的生意放到夫君手裡,接著夫君便失蹤,最後慘死,我不相信,這隻是一個意外。”“住口!我知你心情不好,所以處處忍讓,可你也不要太過分了,居然含沙射影是我對三弟下的手,那是我的親弟弟,是我一母同胞的血脈親人,我不是畜生,做不出這樣喪儘天良的事情。”段雨恩重重地咳了幾聲,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他伸出手指向雲娘,語氣裡全然都是怒意。“是含沙射影,還是事實便是如此,你心知肚明……”雲娘的手捏緊杏兒的手,身子搖搖欲墜,可是眼裡的怒火卻仿佛要燒起來一般。“你也知三弟性子一向靦腆,這次外出談生意的事情,你捫心自問,到底是生性豁達的二弟去合適,還是不愛與人交談的三弟去合適。至於我不肯帶著三弟談生意的事情,你隻知道我次次推脫,可你又何時問過原因,三弟自然也不會同你說吧。”頓了頓,段雨恩又咳了兩聲,眉目中帶了些許的不自在,可是為了自己的清白,他還是不得不繼續說了下去:“生意場上,難免會有各種應酬,去些煙花之地,逢場作戲這樣的事情是少不了的,可是三弟他自小被家人保護的太好,而且讀書太多,性子比較孤傲,骨子裡是看不起這樣的酒肉場合的,“可是生意場上,哪個不是修煉多年的人精,三弟一不高興,將不滿都掛在臉上,你說彆人看到了,誰願意平白無故的受這樣的冷臉。所以這樣的場合,我也不願意帶著三弟一同去了,我說的這麼明白,這下三弟妹你可清楚了。”“哼……我夫君如今已經慘死,過往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你嘴皮一張一合的將事情給推脫的乾乾淨淨,我哪裡知道你說的是哪裡真哪裡假?”“徐雲娘,你說話注意點兒,我念在你是三弟的妻子,處處對你忍讓,你不要咄咄逼人,若說是我害三弟,那我還懷疑是你害了三弟呢……”段雨恩怒氣衝衝地指著徐雲娘道,旁邊的許不語看到這樣一幕,在心裡不由覺得很是唏噓。她到了這一會兒,自然知道了死者就是河邊的那具無頭男屍,如今在靈堂之上,他的兄長和妻子,這樣直白的大吵大鬨,真是無比的諷刺。“大哥,三嫂,都是一家人,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段雨煙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連忙過來扶住段雨恩,開口勸說道。“都少說兩句,雲娘,你身體不適,就不要在這裡待著了,杏兒,還不趕緊將三少夫人扶回房裡去。”“爹……”“回去。”段朗的臉色鐵青,強硬地命令道,雲娘咬牙恨恨地瞪了一眼段雨恩,還是由著杏兒將自己給扶回了房間。“祁大人,我這三兒媳不過是一時失態,說的話沒有經過大腦,雨恩的為人我很清楚,他又是雨仲的大哥,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雨仲的事情的。”段朗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段雨恩,默默地歎了口氣,回過頭來對著祁言蹊三人道。祁言蹊點了點頭,手擰著玉扳指,沒有對剛剛雲娘和段雨恩之間的爭吵做出懷疑的舉動來。“段老爺,我剛剛聽三少夫人說,三少爺性子靦腆,不喜與人交流,冒昧的問一下,三少夫人和三少爺,兩人是如何相識的?”“這……”段朗有些遲疑,不清楚祁言蹊突然這麼問的意思。“大人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我三嫂不成,我三嫂和三哥感情一向很好,斷斷不會是她害我三哥的,我大哥也沒有這個可疑,大人,如果你這次來我家是想要查案,我們一家都願意配合,就是想要儘快將殺害我三哥的凶手找出來,不過若是你懷疑是我們家人自己做的,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雨煙,不要這麼不懂事。”段朗嗬斥住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段雨煙,目光裡帶了些許怒意。“爹……我說的都是事實,三嫂和大哥壓根就沒有可能會去害三哥的嗎。”“好了,平日裡就是我和你娘把你給寵壞了,才會讓你口無遮攔,你娘還臥病在床,你趕緊去她身邊照顧著,不要在這裡添亂了。”“哼……”跺了跺腳,段雨煙瞥了祁言蹊一眼,看著段朗是生了真氣,不情不願地離開了靈堂。“唉,這孩子……”段朗看著段雨煙的背影消失,又歎了口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許不語的眼睛在在場的幾人身上掃了一圈,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捂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神色中帶了幾分疑惑。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