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妃初選(1 / 1)

廂菡明明不是寧昭的生母,可他卻在言語間對她皆孝皆忠,仿佛五歲變成傀儡這件事,已經讓他在廂菡的陰影下活成了一個聽話的木偶、一條狗。劉珣此時便是這麼想。他再看寧昭的時候,眼裡就已經沒有了提防和試探,甚至將絲絲鄙夷都直接顯露出來,“寧國有你這樣孝順的皇帝,真是百姓的福氣。”寧昭一副根本聽不出他話裡諷刺意味的樣子,還挺了挺胸顯得有些驕傲,嘴上隻是在客氣,“如今踏在大忠國泰民安的土地上,你卻誇我,過獎了。”廂菡在廂柳的屋裡不知聊什麼聊了大半天,準備離開的時候,姊妹倆一出屋就看到外麵兩個皇帝也聊得甚歡。“我在裡麵聊那麼久,以為你早便走了,卻不想你還在等我。”廂菡帶著溫和的笑看著寧昭。寧昭走過去,遣開了扶著她的太監,把自己的手給她搭著,“母後與廂柳太後親人相聚,聊得開心,我本不該打擾。不過兒臣可記得母後方才來的時候,稱讚這大忠皇宮大氣恢弘、岔路小路多。兒臣這不是怕你走丟在人家這裡,給我們丟人……”“瞧瞧,瞧瞧,都是當皇帝的兒子,妹妹這兒子就比我這兒子孝順多了。”廂柳在一旁輕笑,打趣道。“母後說得是。”劉珣頷首。廂菡仿佛是被哄得一臉滿足,拿著帕子掩麵,“昭兒就是嘴甜,我這後麵跟著這麼多下人,又有姐姐給我安排的護衛在,我哪能走丟?”幾人說著話,演完一出“子孝母慈”,廂菡便和寧昭離開了廂柳的宮裡,回劉珣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去。廂菡和寧昭一走,廂柳臉上的喜悅便瞬間淡下來,坐回椅子上。“雖然哀家知道咱們這種人活得累,可是見到妹妹這樣的人,哀家在自愧不如的同時也會替她覺得更累。”廂柳冷哼一聲,“哀家與她自嫁到兩國之後,便再未見過,亦從未有過書信聯係。“除了在家中時我們就不親近之外,更是因為我們二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夫君是我們的天,而夫君是一國之主,便意味著從此我們的天便不一樣了。天都不一樣了,國與國之間隻會存在心狠手辣的戰爭……從那天起,這段姊妹親情便不存在了。”方才在屋裡,廂菡一口一個姐姐喚著廂柳,竟是叫得廂柳都有些惡心了。母後的這種感受,劉珣倒是沒有。他吩咐太監去做些清心排鬱的點心來,然後跟廂柳說道:“原本那廂菡和寧昭來大忠之事,兒臣還有些擔心母後會被廂菡的陰毒狡詐蒙騙了過去。不過見母後早在嫁給父皇之時便有此大悟,便放下了心。不過母後也不必太在意,因為我們需要在意的也就一個廂菡而已。那寧昭就是個早被洗腦的傻子皇帝而已。”“真的?”廂柳抬眼詢問,似是不太相信,“珣兒你方才試探過他了?哀家看他對妹妹孝忠的樣子,還以為是他裝出來的。”劉珣搖搖頭,有些不屑,“不是裝的。那寧昭便是那個沒出息的樣子。而且兒臣剛才看他多愁善感、心思軟弱,是個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想他五歲時便被廂菡控製在手心裡,變成了這樣一個傻子皇帝,連掌握著醒世藏秘密的親妹妹都可以放棄,一心一意就想著孝敬和他共乘皇輦的廂菡……還覺得他有點兒可憐。”嘴上說著可憐寧昭,緊接著喝到一片茶葉的劉珣,卻把那片茶葉狠狠吐回杯中,一臉嫌棄。花開兩頭,各表一枝。被寧昭扶著的廂菡,在回去的路上走著走著,突然問道:“哀家和你隻顧著在這裡和許久未見的親人敘舊了,那選妃的事情可是那薛大師一個人在忙活?”薛大師,便是之前受了寧昭的安排,揭了寫著懿旨的皇榜給廂菡出主意的那個江湖騙子。此次大忠選妃之行,全靠薛大師演技不錯才得以實現,真到了選妃的時候,自然他也要被寧昭派上用場。“是了,薛大師昨日便開始安排人手初次篩選那些來參加選拔的女子了。”寧昭回答道。廂菡點點頭,似是滿意,“哀家還聽說,想給你當妃子的大忠女子,從各處各地都趕來了,將帝都的街道都擠得滿滿的……昭兒心中可有心儀女子的模樣?你若有,便說出來,去告訴那薛大師給你注意著。”寧昭被說得一臉不好意思,“兒臣沒有。更何況選妃不是為了滿足兒臣的喜好,而是為了把能給兒臣生育皇嗣的女子找出來、帶回寧國。所以當然都要聽薛大師的,而不是聽兒臣的喜好和眼光……”然後廂菡“嗯”了一聲,不知在想什麼。走著走著,見不遠處幾個小宮女著急忙慌地往一個方向跑,邊跑還邊整理自己的衣裳和頭飾,廂菡便讓太監叫住了。“你們這是急著乾什麼去?”她問她們。幾個宮女互相推搡著不敢說話,其中一個膽子大的被擠了出來,回答道:“回廂太後的話,我們幾個是想趁當值換班的空當,去參加、參加……”她說著瞟了廂菡身邊高大英俊的寧昭一眼,臉頰上飄出來兩抹紅,“去參加……寧國皇妃的初選。”寧昭被人當眾示愛,免不了有些尷尬,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哦,哀家知道了,你們快去吧。”廂菡倒一直一臉淡定,還有笑意。然後她扭頭看向身邊的寧昭,拿下他扶著自己的手,“哀家看著這才是初選,就已經很是熱鬨了。皇上你是頭一次來大忠,不用總陪著哀家,去湊個熱鬨,看看初選去吧。”寧昭似有拒絕之意,卻被廂菡皺眉製止。她又勸道:“到底是給皇上選妃,昭兒你卻總晾著薛大師一個人忙前忙後。日後若選出來的女子真的誕下皇嗣,薛大師就是寧國的恩人。聽話,去瞅一眼,哪怕就站在薛大師旁邊,遠遠地,讓那些參加選拔的女子紅紅臉。”再也沒法拒絕,寧昭點點頭後帶著隨從離開,走的是方才那幾個宮女走過的路。眼看著寧昭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廂菡溫和的目光開始變得犀利起來。她輕輕揮了揮手,她從寧國帶來的大太監便附耳過來。“你去找人繼續暗地裡看著,看看皇上和薛大師之間有沒有什麼貓膩。”從薛大師這個敢揭皇榜的人一出現,廂菡便總覺得這件事情怪怪的,從“能讓寧昭誕下皇嗣的女子在大忠”這一條神神叨叨的話,到如今真的人站在大忠的土地上,都讓廂菡覺得有些不真實。可她又說不出來哪裡怪。因為就算她懷疑薛大師是受了寧昭的指示,使大忠這一趟成行,可是寧昭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想象一下,一個在自己國家被百姓傳得喪失男人尊嚴的皇帝,會頂著“生不出孩子”這頂大帽子,主動跑到另一個國家的土地上丟人現眼嗎?不會。可是廂菡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半個時辰後,大忠皇宮德廉門,已經持續了兩天的寧國皇妃初選,仍在繼續著,並且有越來越多的女子從四麵八方趕來。隊伍從院內不知排到了哪裡去,寧昭遠遠一望長龍般的隊伍,一隻拳頭緩緩握起來。他心中想著:此時已經十九歲的寧暄若真的在大忠境內,亦聽到了他要選妃這件事情,她應當會主動來找他的。她是他的妹妹,他對她有信心。他找了她十五年,她杳無音信。如今他選擇將自己放在任何人都可以抬頭看一眼的地方,他希望她不要辜負了他的希望。平緩了心緒的寧昭,繞過隊伍,走進初選的屋裡去。“將生辰八字都寫好,拿著進來,先遞交生辰八字。”門外的太監指揮著一撥又一撥的女子按順序進屋參加初選。女子們進屋後,給坐著的一排考官抵上生辰八字,然後象征性地問幾個問題,便被篩掉一大半。薛大師坐在最上麵,手撐著腦袋,正在打盹。寧昭走過去,使勁咳了一聲,“子揚先生!”薛子揚被震得胳膊一滑,差點兒栽到地上。一看來人是大主子,忙醒了醒神站起來。“皇上來了。我這兒進行得順順利利的,根據生辰八字,所有十九歲上下兩歲的女子都被留下,其餘老了的或者小了的都落選了。通過初選的女子,明日就會安排二選了。”薛子揚說道。寧昭“嗯”了一聲,表示滿意,然後他看都不看薛子揚的臉,有些嫌棄道:“先生,你擦擦你嘴角的口水。”薛子揚被稱為“大師”,但其實也就三十歲的樣子,而且人長得挺拔,臉也不差。可就是天天吃飽了打盹,就像沒精神的六十歲老頭兒。一看被主子嫌棄了,薛子揚忙擦了嘴角打盹時流下的口水。“可有表現讓你覺得異常的女子?”寧昭看著殿下的那些女人問。“目前沒有。”薛子揚混跡江湖多年,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到現在見到的都是些幻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普通女子罷了。她們千裡迢迢而來,再排上一個漫長的隊,遞上生辰八字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已經被選為皇妃一樣。殊不知她們大部分人在遞上生辰八字的那一刻,就落選了。”薛子揚的話音剛落,殿內便又下去了一撥女子,太監放進來了下一撥。一撥十個人,站成一排,每人麵對一個考官,先將手裡的生辰八字遞上去,然後等著被問問題。嚴陶陶和暄娘就在這一撥裡。“陶尋?”嚴陶陶的考官看著她手裡的字條,問道。“正是。”嚴陶陶點頭。暄娘的考官也看罷暄娘的字條後問道:“蕭暄?”暄娘點頭。嚴陶陶站得離暄娘不遠,此時聽到暄娘完整的名字,還是頭一回知道她的全名。原來那天褚聽風叫的不是“小暄”,而是“蕭暄”。其實嚴陶陶這幾天與蕭暄相處後,便覺得她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除了隨性了些和脾氣不太好外,蕭暄她貌美、會武功、有膽識……從頭到腳完全就是一個江湖女俠該有的既瀟灑又伶俐的樣子。更因為她與嚴陶陶原本的名字裡都帶有一個“暄”字,嚴陶陶開始便對她莫名地親近。蕭暄麵前的考官還沒問問題,就離座將她寫著生辰八字的字條遞給了上麵坐著的薛子揚。“先生,這裡有一個名字中帶‘暄’的。”之前薛子揚暗地吩咐過這些擔當考官的寧昭的手下,凡是遇到名字中帶“暄”的,不管姓氏是什麼都要送上來。蕭暄和嚴陶陶原本沒注意到坐在薛子揚身邊的寧昭,此時蕭暄的生辰八字被拿走,她們的視線才隨著那個考官的身影移到最上麵去。眼看著上麵坐著的那個“大師”拿過字條後,與身旁的一個男子說話,並且二人都看向蕭暄這個方向。蕭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皺著眉看向嚴陶陶那邊。隻見嚴陶陶卻盯著薛子揚身邊的那個男子,臉上有萬分疑惑的神色。她百思不得其解——丁日召公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走神之餘嚴陶陶,已經下意識忽略了自己麵前的考官問出的一堆不痛不癢的問題,隻盯著寧昭的臉看,懷疑是自己認錯了人。坐在上位的薛子揚和寧昭顯然也注意到了方才有趣的一幕。寧昭的視線一直停在蕭暄身上,而薛子揚的視線卻隨著蕭暄落在了嚴陶陶的身上。“我們看蕭暄,蕭暄被盯得不自在,居然下意識去看旁邊的女子,而那旁邊的女子卻一直盯著皇上你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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