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論求生的正確方式(1 / 1)

金雀釵 十三兒 2039 字 4天前

鳳棲梧沉默片刻才扭回頭,“你並沒有親眼看到晉王殺人,他隻是嫌疑最大罷了。”又道,“對阿桂不公平的人不是你,而是殺了她的人。”容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選擇了閉嘴。鳳棲梧道:“你在宮裡多年,看的事情也不少,還能有這份悲憫之心實屬不易。不過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哪怕扭曲自己,抑住本心。”容蘭輕輕點頭。鳳棲梧這才開門離去了。室內一片寂靜,容蘭打量著四周,被鳳棲梧一番敲打,腹中已有底稿。稍後突聽門“吱呀”一聲,她還以為是皇帝來了,結果是薛彪。“容姑姑,方才乾爹捎信過來,說等會兒陛下就來了,該說什麼話想必容姑姑心裡頭已有譜兒了。”容蘭道:“薛公公有心了,我自然知道該如何回答陛下問話。”薛彪點頭,既然對方是聰明人,他也不再多嘴。不到茶盞功夫,李楚便前來審問。誰知容蘭的精神不大正常,額頭上一個大包,神情恍恍惚惚的,坐在地上不停地咕嚕著什麼。開門的薛彪不禁愣住。侯公公皺眉問:“這是怎麼回事?”薛彪詫異道:“剛剛都還好好的。”侯公公壓根就不信他的話,怕容蘭舉止失禮,忙把李楚護到一側,說道:“陛下,此人行為怪異,怕是受了什麼刺激,老奴認為讓他人審問即可,無須陛下親自……”話還未說完,李楚就道:“一個弱女子,還能把朕怎麼著?”侯公公閉嘴,薛彪不動聲色退下了。李楚自顧進屋,容蘭坐在地上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嘴裡嘀嘀咕咕不知說著什麼。侯公公道:“你這宮女真是大膽,見了陛下還不快跪禮!”容蘭視若無睹。李楚彎腰拍了她一下,她受驚尖叫,像見鬼似的捂住嘴道:“不是我!不是我!阿桂你彆來找我!”李楚:“……”侯公公:“你胡說什麼!”容蘭驚恐地躲藏到桌子下,蜷縮成一團。李楚皺著眉頭道:“去把薛彪叫來。”很快薛彪就來了,李楚指著容蘭問他,“這人怎麼瘋了?”薛彪:“……”哎喲喂姑奶奶,您可彆再演戲了!偏偏容蘭非常敬業,決定把演繹事業進行到底,愁得薛彪進退不是。僵持間,容蘭忽然向李楚撲去,並抱住他的腿哭道:“陛下救我!陛下救我!”眾人又是一驚,紛紛前來拉她。容蘭死活不鬆手,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昨晚奴婢看到阿桂了,她拿著一把刀,要奴婢償命,奴婢害怕極了,一時犯了糊塗說是晉王殺的她,冤有頭債有主要找就去找他,可是阿桂,阿桂……”李楚聽出了苗頭,忙追問道:“阿桂怎麼了?”容蘭驚恐道:“阿桂,阿桂說她沒看見晉王……”這話說得玄之又玄。侯公公皺眉道:“瘋瘋癲癲的,胡言亂語些什麼!”李楚卻另有想法,衝薛彪道:“你去把禦醫叫來給這宮女診診脈。”薛彪連忙下去叫人,李楚又問道:“你說阿桂沒看見晉王,那她有說是誰殺了她嗎?”容蘭搖頭。之後不論李楚怎麼問話,她都不吭聲了,隻是蜷縮成一團嘰裡咕嚕地不知念叨著什麼,像受了重大刺激變得神誌不清。稍後禦醫前來跟容蘭診脈,後得出結論,說她怕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得神神叨叨,待開兩副安神藥服用便能恢複正常了,至於到底受了什麼刺激,還得看她清醒後能不能想起。聽到這些,李楚沒產生任何懷疑。倒是容蘭心下不禁暗笑,薛彪那個機靈鬼兒,怕是路上就跟禦醫串通一氣了,讓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診完脈開完藥,剩下的都交給薛彪處理。李楚不再繼續審問,自顧回乾德宮。路上他讓侯公公去查阿桂的人際關係,打算從阿桂周邊人身上著手。這回梁婉倒是真心想撈容蘭出來,李楚知她不會善罷甘休,允了她前去探望。梁婉把前因後果細細問了一番,容蘭如實回答,梁婉斂眉道:“你在宮裡多年,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有仔細想過當前局勢?”這話容蘭聽不明白,皺眉問:“娘娘的意思是?”梁婉不動聲色朝她使眼色,容蘭會意到門邊打探外頭是否隔牆有耳,確認沒有異常了,梁婉才大膽道:“枉你平時聰慧過人,怎麼眼下就糊塗了呢?”容蘭心頭一驚,知道她話中有話,沒有吭聲。梁婉繼續說道:“先前你曾說過太皇太後與晉王有嫌隙,陛下卻力排眾議拉攏他為已用,如今晉王立了功,往後必得陛下重用。這麼一顆眼中釘插在太皇太後跟前,她能容忍嗎?”容蘭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麼,卻忍住了。梁婉不耐煩道:“你為何不說話?”“奴婢愚鈍,還請娘娘明示。”“真是笨!”停頓片刻,“依我猜測,阿桂之死極有可能是太皇太後栽贓給晉王的。”此話一出,容蘭連忙捂住她的嘴,慌亂道:“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梁婉掰開她的手,“此處隻有你我二人,怕什麼。”又道,“昨兒晚上我去明月宮求太皇太後救你,她卻說這事她不管,讓我去找陛下。當時我沒覺著不對,後來想了一宿,才悟出其中的道理來。太皇太後這般厭惡晉王,倘若阿桂之死真是晉王做的,以她的手腕,鐵定會趁機拿晉王開刀,沒理由會放過這種機會才對。但她偏偏給足了陛下麵子,當睜眼瞎,這就奇怪了。”容蘭心下不禁佩服她的悟性,她其實也是懷疑過的,要不然就不會問鳳棲梧是不是他乾的了。問題是鳳棲梧否認了,所以她不會再繼續往這方麵想。梁婉不禁為自己的聰敏沾沾自喜,遺憾的是容蘭拋出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娘娘多慮了,倘若太皇太後精心設了此局,定會要求奴婢死咬晉王不放,唯有奴婢咬住晉王,才能毀他前程,可是到目前為止奴婢並沒有領到太皇太後的任何示下。”聽到此,梁婉微微吃驚。容蘭繼續說道:“娘娘有施救之心,奴婢萬般感激,隻是現下局勢不明,娘娘還是明哲保身為好,切勿牽連進來,以防被有心之人利用。”“你難道有自救之法?”“奴婢沒有,不過目前奴婢受了驚嚇,所以神誌不太清醒,說的話也作不得數。”這話說得挺玄的,梁婉一時聽不明白,容蘭也不想解釋,自顧說道:“娘娘快些回去吧,彆再叨饒陛下徹查此事了,目前他正上火,惹惱了他總是不好的。”又道,“如果順利,奴婢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伺候娘娘的。”“那好吧,我等你回來。”“嗯,娘娘小心保重身子,切勿再為奴婢操勞了。”梁婉走後,容蘭當即找到薛彪,讓他上報侯公公,說她有話陳述。很快侯有德就來了,容蘭恭敬行了一禮,令侯公公意外的是她竟然改口了,她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先前奴婢在紫霞殿受驚,說有看到晉王,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容蘭把詳細過程細細講述,侯公公認真傾聽,並時不時發問,容蘭一一解答。莫約一盞茶的功夫,侯公公才離開了,把容蘭的所見所聞彙報給皇帝。李楚聽過後,追問道:“她真是這樣說的?”侯公公道:“容姑娘確實是這樣說的。”“你現在就去把她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稍後容蘭被侯公公帶來,跪禮後,李楚道:“你把那天的情形如實說來,若有半句不實,朕必當治你的罪。”容蘭趕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頓了頓,“當時奴婢去紫霞殿取泉水張嬤嬤是知道的,她可以替奴婢作證。”“那你看到晉王時可有他人在場?”“沒有他人在場,隻有奴婢一人。”又道,“奴婢取完泉水回來路過紫霞殿偏殿時看到晉王從外頭進來,奴婢向他行禮,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偏殿裡頭傳來一聲異響,把奴婢嚇了一跳。接著就看到晉王跑上前推開了偏殿大門,誰知阿桂躺在裡頭,胸口上插著一把刀。奴婢被嚇壞了,尖叫了一聲扔掉銅壺就跑了,路上遇到了薛彪等人。”李楚斂眉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看到晉王時他是在偏殿外頭,而不是在裡麵,對嗎?”“是的,奴婢確實是在偏殿外頭看到晉王的,隻是他為何要去紫霞殿奴婢也不清楚原因。”李楚心思一動,順水推舟道:“是朕讓他去紫霞殿的。”容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李楚接著說道:“事發當時,為何侯有德告訴朕,說你指認晉王殺了阿桂,你當時告訴他們晉王是跟阿桂在一起的,而非門外,這又是為何?”容蘭辯駁道:“奴婢沒有,請陛下明鑒!”侯公公道:“回陛下,當時不止老奴和薛彪在場,霍長中也是在的,可以找他來對質。”容蘭急急道:“侯總管,您怕是聽錯了,奴婢當時驚嚇過度,言語有失也不無可能。”又道,“若陛下不信,可以把薛內侍等人找來與奴婢對質。奴婢記得,當時奴婢的原話是:奴婢沒有親眼所見,隻是晉王開門時奴婢看到茶酒司的阿桂躺在偏殿裡,胸口上插著一把刀。”這話把侯公公唬住了。李楚問道:“侯有德,她的原話可屬實?”侯公公細細回想了陣兒,回答道:“當時容姑娘確實是這樣說的,她隻說晉王開門時阿桂躺在偏殿裡,沒說明晉王是從偏殿裡頭開門還是在外麵開門。不過我們見當時的情形,都以為她說是晉王殺了阿桂,畢竟當時晉王的情形……”李楚沒好氣地乾咳一聲,侯公公趕緊打住。“侯有德,去拿筆墨紙硯來,記下她的口供,讓她簽字畫押。”侯公公趕緊退下辦理。容蘭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耷拉著頭,表現得謹小慎微。李楚不動聲色打量她,都是聰明人,他又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待容蘭在口供上簽字畫押,李楚才將其放回寧清宮,她臨走時他意味深長道:“母後如此關心你,回去後記得好好伺候她,旁的流言蜚語勿要聽信,可彆又出什麼差錯。”容蘭畢恭畢敬道:“陛下訓導得是,奴婢謹記於心。”李楚點頭,“去吧。”容蘭行了一禮,如釋重負地離開了。回到寧清宮,宮女白英喜笑顏開地跑上前來,拿柳枝假意抽打她,隨後又說娘娘讓他們備好了浴桶,讓她沐浴更衣祛除晦氣。容蘭倍感窩心。把全身上下拾綴乾淨了,容蘭才去跟梁婉跪禮,梁婉倒也沒有多問,隻道:“哀家看你也乏了,準你告兩日假,好好休息休息吧。”“謝娘娘體恤。”回到自己的住所,容蘭心事重重,她目前雖出來了,但阿桂一案委實蹊蹺,其中還不知藏匿著多少陰謀。想到此,她頓覺頭疼,轉念又想起那日鳳棲梧說過的話,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吧!容蘭的口供乾淨利索地把晉王撇開,李楚心情大好。他親自去了一趟明月宮,把案情進展彙報給太皇太後。在聽過他的陳述後,太皇太後並沒有什麼表情,隻淡淡說道:“既然有證人證明晉王當時的情況,那他便是無辜的,不過……”“不過什麼?”“哀家記得,當時晉王不是在宴席上喝酒嗎,怎麼又跑到紫霞殿去了?”“噢,是孫兒叫他去的。”“你叫他去的?叫他去紫霞殿做什麼?”李楚麵不改色忽悠道:“孫兒有些私話想同他說,但宴席上人多嘈雜,故才讓他去紫霞殿候著,誰知出了這檔子事。”頓了頓,“幸虧他們發現得早,要是晚些,說不準孫兒的安全都是未知數呢。”太皇太後斜睨他片刻,才道:“既是如此,那還有查到其他的嗎?”“有,孫兒從阿桂周邊關係查起,發現阿桂近來與內侍趙中光來往甚密,那趙中光是阿桂同鄉,兩人交情匪淺。事發後趙中光不知所蹤,他的嫌疑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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