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捉奸拿雙(1 / 1)

金雀釵 十三兒 2275 字 4天前

身後的人是鳳棲梧和晉王,她怕是又犯了什麼錯被逮住了。臨陽宮極大,逛完整個園子天都快黑了。容蘭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因為身後那道鋒芒一直沒有退過。剛開始她還沒怎麼放在心上,想著大不了又被鳳棲梧臭罵一頓。但意外的是那種彆扭感竟然如影形隨,可愁死她了。當天夜裡梁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上夜的容蘭被她驚醒,困頓問她怎麼了,她猶豫了好半天才試探問:“你說陛下他們來常春園做什麼?”容蘭理所當然道:“怕是為了朝政之事吧。”梁婉又道:“那個晉王看起來好生靦腆,似乎與陛下的關係還不錯,你說他們要在這裡呆多久呢?”容蘭搖頭。梁婉不吭聲了,似有心事。次日下午梁婉吩咐容蘭到臨陽宮找薑嬤嬤辦差,宮人說皇帝和晉王都在同太皇太後敘話,薑嬤嬤正伺候著,要過陣子才有空來,讓她在屋裡等著。容蘭應了聲好,宮人又端了一盤葵瓜子出來讓她消遣,她閒著無聊,便坐下嗑瓜子喝茶靜候。等了莫約茶盞功夫,薑嬤嬤沒等來,倒是等來了鳳棲梧。容蘭連忙把葵瓜子扔進盤裡,起身倉促行禮。鳳棲梧歪著腦袋盯著滿桌狼藉,容蘭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刮子,叫你饞嘴!鳳棲梧麵無表情地坐到椅子上,隔了許久,才淡淡道:“聽薑嬤嬤說近來太後娘娘很得老祖宗歡心,是嗎?”容蘭規矩回答:“自大閱筵宴後娘娘確實活躍不少,每天都費心琢磨著怎麼討老祖宗歡心。”鳳棲梧抿唇不語,容蘭心下不免緊張。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內一時寂靜,孤男寡女的隱隱滋生出些許異樣氣息。那種彆扭的氣氛令容蘭無從適應,為了打破尷尬,她硬著頭皮道:“大人。”當即從袖中摸出一方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絹布奉上。鳳棲梧瞥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上次在重華門他給的那方帕子。如今物歸原主。她保管得很用心,方帕被絹布包裹,捧在手裡好似貢品。不知怎麼的,鳳棲梧的心裡頭很不爽。在宮裡她能接近他的機會少得可憐,今天卻在這裡物歸原主,想來也是費了心思的。這種心思他無比嫌棄,冷冷道:“一張帕子罷了,既用過,扔了便是。”容蘭:“……”鳳棲梧篤定她不敢扔,非但不敢扔,還得像供奉菩薩那樣把它供起來。遺憾的是他高估了她。深秋的常春園植被覆蓋麵積大,比京裡要冷得多,故近兩天已經開始供炭盆了。鳳棲梧嫌棄那張手帕讓她扔了,既是廢物,自然不用留在手裡,所以容蘭沒有任何猶豫把絹布包裹的帕子丟進了炭盆裡。一股黑煙冒了出來,方帕很快就化為了灰燼。鳳棲梧:“……”氣煞我也!鳳棲梧隻覺得一口濁氣堵在喉嚨,吞不下吐不出,噎得慌。他急需要一口茶水緩解胸中的鬱悶,遂端起桌上的半杯茶一飲而儘。容蘭:“……”那茶她喝過。鳳棲梧似乎也發現了這點,他拿著茶杯滿臉僵硬。在宮裡浸淫多年,早已養成了他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但今天破功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生過氣。生氣的大人很可怕!容蘭滿麵懼色,跪地道:“奴婢惶恐,請大人降罪!”鳳棲梧陰沉道:“你惶恐作甚?”求生欲促使容蘭爆發出花言巧語的潛力,她一本正經道:“為了保住大人的名節,奴婢不得不毀了那張帕子,還請大人恕罪。”鳳棲梧愣住。嘖,居然還牽扯到他的名節問題了。簡直是鬼扯!他倒要看看她那張破嘴能說出什麼妖蛾子來,“既然說到名節問題,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你若是胡說八道,我便罰你頂炭盆跪一個時辰。”容蘭巧舌如簧辯解道:“那方帕乃大人之物,奴婢縱有十個膽子都不敢收藏,倘若被人發現誤以為奴婢與大人有私交,便是壞了大人的名聲。奴婢卑微,壞了宮中規矩被杖斃事小,但大人一身高潔,又是太皇太後身邊的得力人物,惹上這些流言蜚語實在不值,故奴婢才鬥膽將其毀之。”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鳳棲梧居然無法辯駁,隻是看著她不吭聲。容蘭耷拉著頭聽候發落。等了許久,頭頂上才響起他不冷不熱的聲音,“好一副伶牙俐齒。”容蘭:“……”偏偏某人故意找茬,彆有用心道:“我若非要你留下那張方帕呢?”容蘭:“……”大人,您不要命了可彆拉上我呀!這個問題很突兀,容蘭非但沒法回答,甚至還產生了遐想,他為什麼想讓她留下那張手帕呢?要知道手帕是一件非常貼身的東西,並且私人化。把他人的貼身物件留在手裡,自然讓人遐想連篇。所以容蘭開始胡思亂想了。說起手帕,上回在霜華苑她倒是丟過一張,當時被鳳棲梧拿去擦手了,想是用過就扔了罷。隻是後來才知,那張帕子一直都被他收藏著。似發現了自己的言語過失,鳳棲梧懊惱地轉移話題,板著棺材臉道:“你素來知道太皇太後不喜晉王,為何不提醒太後娘娘彆在太皇太後跟前添堵?”容蘭:“奴婢失職。”鳳棲梧冷笑道:“我看你昨兒個看戲看得好生精彩,心裡頭隻怕腹誹娘娘手段低劣,表麵上卻裝得雲淡風輕。”被他不留情麵數落,容蘭的臉上掛不住了,頓時羞愧得滿麵緋紅。沒能及時提醒梁婉太皇太後與晉王的關係確實是她的疏忽,但她的品性也不至於被他說得這般卑劣,畢竟還要靠梁婉活命。心裡頭雖裝滿了委屈,卻並未表露出來,隻是一板一眼道:“大人教訓得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鳳棲梧偏著腦袋看她,似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不一樣的情緒。但他失敗了,她的偽裝比他想象中要嫻熟得多,甚至像一副麵具,入到了骨子裡。謹小慎微的感覺從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裡鑽了出來,鳳棲梧微微蹙眉,他的重話令她產生了抵觸情緒,而那種抵觸化成了把自己融為牆上一塊斑駁光影的本事。或許這就是她的生存手段。不知為何,看著她的反應他的心裡頭憋了一股無名火。他寧願她像方才處理手帕那樣狡猾機智,而非現在如幻影一般,讓他感覺拳頭打在棉花上,甚至產生了一種難以言敘的……不忍。真是活見鬼了!鳳棲梧覺得今天的自己很反常,很奇怪,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怎麼了。若用一個字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便是——喪!且喪得莫名其妙。該說的話已經說完,鳳棲梧拉長著臉離去。沒過多久薑嬤嬤回來了,臉色很難看。容蘭連忙茶水伺候,她喝過茶水才道:“近日你們處事要謹慎些,方才老祖宗與陛下發生衝突,心情很不好,可勿要再惹她老人家不痛快。”容蘭點頭道:“奴婢會提醒太後娘娘的。”薑嬤嬤“嗯”了一聲,吩咐宮人去把梁婉要的東西拿來給容蘭帶回去交差。在回去的路上容蘭運氣不好,碰上了生悶氣的李楚。那廝在太皇太後跟前碰了釘子,正拿候公公撒氣。容蘭暗叫倒黴,趕緊折返避人。李楚眼尖地瞅到了她,叫道:“那個宮女叫什麼來著,你過來!”容蘭暗暗跺腳,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行禮道:“奴婢是太後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容蘭,不知陛下有何吩咐?”言外之意我可是你母上大人的貼身侍女,打狗看主人,要拿我撒氣也得掂量幾分。果不其然,李楚被她一長串自我介紹唬住了,他看著她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從臨陽宮過來的?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回稟陛下,奴婢奉太後娘娘旨意到臨陽宮找薑嬤嬤討要了一份《金剛經》字帖。”李楚垂眸睇她,她恭恭敬敬地杵在那裡,雙手捧著字帖,一副我是隱形人你看不見我的死樣兒。磋磨她更沒勁,真是讓人心煩。“你滾吧。”容蘭高高興興地應了聲是便滾了。李楚盯著她走遠的背影,如果她是男的,他鐵定會踹她兩腳,因為她那副暗地裡嘚瑟的樣子實在可恨。把《金剛經》字帖交到梁婉手上,她便認認真真地翻看起來。容蘭不大明白她的意圖,好奇問道:“娘娘這是打算抄寫經書嗎?”梁婉瞥了她一眼,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太皇太後是虔誠的佛教徒,若是她抄寫的經書能討得老人家歡心,那也是大功一件。不過她的字寫得並不好,還需勤加練習。見她認真的樣子,容蘭不便打擾,臨走時似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方才薑嬤嬤說陛下與老祖宗發生衝突,心情很不好。”梁婉抬起頭看她,皺眉問:“昨天不都好好的嗎,怎麼鬨得不愉快了?”容蘭低頭揣測道:“隻怕是為了晉王。”梁婉更是不解,“晉王?”容蘭正色道:“娘娘有所不知,晉王之母何淑妃此前與太皇太後在武帝跟前爭寵爭得厲害,二人各自籌謀算計,後來何淑妃敗陣,被打入冷宮抑鬱而終,太皇太後成為後宮之主,統轄六宮。再後來武帝駕崩,先帝登基稱帝,太皇太後輔佐先帝整頓朝綱,期間雖忌諱晉王,卻也沒有找茬,但也沒有重用的意思。”梁婉聽出了門道兒,“但昨天陛下卻把晉王帶來了。”頓了頓,“看樣子,他們的叔侄關係似乎還不錯。”容蘭閉嘴不語。梁婉慢慢琢磨,不由得責備道:“你既清楚其中內情,昨日為何不早些提醒我?”“奴婢失職,隻是沒料到娘娘快言快語……”“罷了!”梁婉抬手打斷,“你下去吧。”容蘭這才退下。第二天一早就聽到消息說皇帝和晉王回京去了,梁婉縱是知道太皇太後心裡不痛快也得硬著頭皮去問安。許是昨晚沒睡好,太皇太後滿臉青灰,眼底烏沉沉的,人也沒精神。意外的是鳳棲梧竟然沒同皇帝等人回京,還在這裡伺候著。待梁婉行過禮後,太皇太後才道:“聽錦繡說昨兒你來討要《金剛經》的字帖?”梁婉局促回道:“兒臣看老祖宗費心料理後宮之事委實不易,又不能替您分擔什麼,隻有靜下心來抄寫經文祈求佛主保佑您身體康健,但礙於字寫得醜陋,拿不出手來,這才來討要字帖勤加練習,隻怕讓老祖宗您看了笑話。”這番話稍稍寬慰了太皇太後那顆煩躁的心,說道:“倒是難為你一片孝心。”頓了頓不滿道,“要是皇帝有你這片孝心就好了,那孩子成日裡不知在瞎琢磨些什麼,儘給哀家添堵。”“老祖宗息怒,陛下年紀小,或是受了他人蠱惑也未知。您是他的皇祖母,好多事還得勞您費神操心呢,您萬不可生氣傷了身子。”太皇太後眸光微動,當真是個會說話的主兒,聽到耳裡,熨帖得舒舒服服。就連一旁的鳳棲梧都忍不住看了梁婉兩眼,顯然經過容蘭一番敲打開了竅。薑嬤嬤暗暗鬆了口氣。之後幾天常春園變得熱鬨起來,不少大臣們在臨陽宮往來。後經打聽,才得知朝中發生了戰事。大燕太平了好些年,而今北方一遊牧民族竟敢來犯,引得滿朝憤慨。皇帝年輕氣盛,自是主戰。不過像這種小戰事還輪不到張將軍、霍將軍這些大人物出場。於是分歧出來了,皇帝意欲扶持晉王為己用。但太皇太後對晉王持保留態度,祖孫二人產生了矛盾,朝中大臣們紛紛站隊。太皇太後忙著應付大臣們,梁婉也不便叨擾,近兩日都沒怎麼去臨陽宮找存在感,而是規規矩矩地練習字帖。這一日下午,容蘭在外頭辦差回來。因著梁婉練字喜歡清靜不被人打擾的緣故,長生殿內外都沒有侍從,她也未通報,隻是輕輕地推開了殿門。“吱呀”一聲,這一推便闖下了大禍。晴天霹靂,她竟然看到了鳳棲梧在殿內!更要命的是梁婉竟然從身後死死地抱住鳳棲梧的腰!這是什麼情況?!容蘭愣在當場。殿內的孤男寡女齊刷刷地朝她看去,梁婉眼神複雜地鬆開了鳳棲梧,並後退幾步。鳳棲梧則麵無表情,但她分明就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欣喜?氣氛頓時詭異莫名。容蘭僵愣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梁婉整理衣著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竟也不通報一聲?”容蘭抽了抽嘴角,困難回道:“奴婢剛剛才回來。”梁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容蘭心說倒黴,欲走為上策,誰知剛轉身,鳳棲梧就冷冷道:“你且站住。”容蘭頓住身形,並暗暗咬牙。鳳棲梧漫不經心問:“你方才都看到了什麼?”“奴婢看到娘娘正在練習字帖。”容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鳳棲梧從鼻孔裡冒出一絲不屑,他神色陰霾地瞥了一眼梁婉。梁婉識趣地離開了,因為她知道他得把容蘭的嘴巴堵住。待梁婉離去後,鳳棲梧才命令道:“你進來。”容蘭兩腿直哆嗦,直覺告訴她很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苟活過今晚了。現在她後悔不已,要早知道兩人勾搭上了,她也不會作死壞人好事。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鳳棲梧的神情更是耐人尋味。容蘭兩股戰戰地進殿,鳳棲梧道:“把門關上。”容蘭:“……”大人這是要把我關小黑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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