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橋下是個人工湖，湖水清澈見底。“這水有多深啊？”周緩站在橋上垂頭看著湖麵，有點兒眼暈。“遊春園遊玩的人比較多，再加上偶爾舉辦詩會，為了安全著想這遊春園裡所有的湖、水池……挖的都並不深，就是你掉下去，這水也頂多到你的肩膀。”顧漾道。周緩點頭，話是這麼說，但她對水還是有點兒恐懼，許是當初玉澤湖的事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那不是雲霜嗎？”周緩剛站直了身體，視線便自然掃向了湖對岸。八角亭裡坐著一對璧人，其中的姑娘從衣服發飾看起來正是顧雲霜。至於那個男子，隔得太遠也看不清是何容貌。顧漾也聞言看了過去。“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吧！”周緩道。“嗯。”顧漾帶她在各色各樣的公子裡悄悄認了一下之前母親想給她相親的那些人。“怎麼樣？”七七八八認完了，顧漾問了一句。周緩有些懵：“什麼怎麼樣？”“有沒有中意的？”他問。周緩忙搖頭：“沒有。”這些人看完一圈兒，她發現，還是自家大哥最優秀。“真的？”“真的。”周緩怕他質疑自己，又道：“其實吧，我自己雖然不怎麼樣，但我眼光高啊，而且我現在進了朱雀殿，萬一將來通過考核，那我也是朝庭的人了，得找一個配得上我的。”她這麼說的意思就是，將來我要找更好的，所以現在不要給我相親。“沒有。”顧漾前言不搭後語，說了兩個字。周緩：“什麼？”“你也很好。”這突如其來的誇獎，讓周緩心都突突了一下。媽的，這要不是自己的大哥，自己肯定早就被撩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我覺得姑娘這詩寫得真好，有沒有興趣一起走走？”“抱歉，我在等人。”正沉浸在被人誇獎的沾沾自喜中，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周緩循聲望去，居然是莫語。“那我陪小姐一起等吧！”那位公子似聽不明白人家的委婉拒絕，覥著臉往上貼。“公子自重。”莫語在那人的手就要碰上她肩膀的時候，往後撤了一步。“自重？今日來詩會，不就是來尋意中人的嗎？本公子對你很中意，想跟你親近親近怎麼了？”相比遊春園的其他地方，這兒可以說是有些淒涼了，人煙稀少，有人過來也隻是經過，並不會在此多做停留。“看起來人模狗樣，居然是個無恥的臭流氓。”周緩說著就要上前，不過有人要快她一步。隻見顧漾衝上前去，一把扼住那登徒子的喉嚨管兒，手下越收越緊，直掐的那人麵色漲紅，一雙大眼珠子似要脫眶而出。周緩跟上前去，想要勸阻，雖然這臭流氓是臭了點兒，但也犯不著為了這樣的人擔上一個殺人的罪名。“顧大哥，你快放手，你再掐他就要死了。”莫語沒想到會有人出手幫他，仔細一瞧居然是顧漾。顧大哥？周緩頓住了腳步，這倆人認識啊？“饒你一條狗命，再讓我看見你對姑娘不規矩，哪隻手碰的就剁你哪隻。”顧漾聲音冷厲。那人被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隻能艱難地點頭。“江濱～”“大哥～”正此時顧雲霜和一位公子也相繼趕來。看清這位公子的容貌，不止周緩就連顧漾和莫語都忍不住愣了一愣，這兩人竟然是雙生子。“這位公子不知對舍弟有何誤會，還請高抬貴手。”那人饒是焦急地麵紅耳赤，依舊是彬彬有禮朝顧漾不停拱手作揖。“哼！”顧漾一把甩開那江濱，轉而看向他，“既是這位公子的弟弟，還請你多加管教，對弱女子動手動腳可不是君子所為。”那白衣公子聞言恨恨將地上的人拉起來：“你……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這位公子，兩位小姐，我代他向你們賠罪，待回去之後定嚴懲這個行為不端的登徒子，還請各位能給在下一個機會。”“走吧！”顧漾也沒想將這人怎麼樣，既然家屬都來了，自有他的家人去教訓他。顧漾帶著三人離開，顧雲霜顯然有些悶悶不樂。莫語跟顧漾走在前頭，兩個八字不對盤地走在後頭。周緩見她那樣子，忍不住問：“乾什麼心不在焉的，怎麼，看上剛才那位白衣公子了？”“什麼看上不看上的？你這人知不知羞恥啊？”顧雲霜跺腳斥責道。不過從她那紅了的耳朵尖，周緩也看得出來自己是說中了她的心事。“不過，真沒想到他弟弟竟然是那種人。”顧雲霜道。周緩點頭，不過像顧雲霜這樣對身份尊貴的皇子都不看在眼睛裡的人，居然對那白衣公子有了好感，可見那人的確有人格魅力。“你是喜歡他，跟他弟弟是什麼樣的人沒什麼關係，放心，姐姐支持你。”周緩道。顧雲霜氣呼呼地看著她：“什麼喜歡不喜歡，我們隻是……朋友。”“隻想做朋友？”顧雲霜不說話，不，是不想理她。“哦，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周緩說著，視線盯住了前麵的兩個人，她對顧漾和莫語之間的事情好奇不得了。“哎，大哥跟那莫語是什麼關係啊？”周緩用撞了撞顧雲霜的肩膀問。“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顧雲霜嫌棄地瞪她一眼，然後道，“看來你掉進玉澤湖真的是傻了，那莫姑娘是尚書大人的千金，大哥的未婚妻。”“未……未婚妻？”周緩驚得差點兒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不知怎麼的，聽到“未婚妻”這三個字，她下意識地想要屏蔽。“其實也不算啦，不過爹和尚書大人都有這個意思，他倆這親事是早晚的。莫語姐姐長得好看，性格也好，跟大哥也是十分般配了……”這下換周緩心不在焉了，隻聽得顧雲霜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誇莫語如何如何好。不過，莫語也確實好。將軍府今日來了客人，顧漾帶著周緩和顧雲霜剛踏進將軍府的門，那人便親熱地迎了上來。“顧漾，顧漾你、你們回來了。”這大殿下可真是沒有一點兒架子，哪有堂堂一個皇子親自出來迎人的。三人朝他行禮：“見過殿下。”“免、免禮。”燕啟上前一把將顧雲霜扶起，後者卻有些不耐地退了兩步。“不知殿下今日來有何事？”顧漾適時開口。“哦……那個之前在父、父皇麵前替我求情的周、周公子說與你關、關關係好。”燕啟在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長在顧雲霜身上。周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隻覺得大殿下一腔深情恐要錯付。“你帶帶我，去拜、拜訪一下。”他道。周緩歎氣，帶我就帶我，什麼帶帶我，賣什麼萌啊？等等，他找周公子？那可不巧了嗎？顧漾朝她挑挑眉：“周公子，快招待一下你的客人吧！”燕啟蒙了，盯著周緩看，看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你你，你居然是女扮男裝，你就就……”“我就是周公子。”周緩是在忍不了了，幫他接完後麵的話。“這……”燕啟似有些不敢相信。“這位是我家的大妹，名喚周緩，她年紀小不懂事，女扮男裝欺騙了殿下，還請殿下大人大量不要與她計較。”顧漾果然如商月所說，對誰都端的一副溫潤得體的模樣。“你這、這話說的，我是來感、感謝她的，怎麼會怪怪怪罪她。”燕啟說。“既然如此，殿下裡麵請，讓她陪您好好說說話。”顧漾道。還好好陪他說？那照她的性子得急死。“走走走，裡麵、麵說。”燕啟也很熱情。“大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顧雲霜明顯是不想看見燕啟。顧漾點點頭。見顧雲霜走了，燕啟的情緒很顯然低落了許多。三人進了前廳，劉伯很快奉了茶水點心上來。“聽聽說你們今天去、去去……”“去詩會了。”周緩說。“對，那、那個，雲、雲霜她……”“雲霜結識了一位公子，好像姓江。”顧漾說。“這、這樣啊！”到這兒，燕啟便一句話也不說了，就埋頭喝茶吃點心。周緩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清了清嗓子道：“殿下，您不是說專程來謝我的嗎？”“啊，是啊，可我、我也沒帶什麼東西……”“緩緩，不可無禮。”顧漾輕斥道，哪裡還有自己問人要東西的。“要不，你不嫌棄的話，這、這個就送給你吧！”燕啟從懷裡掏出一方絲帕打開，裡麵躺著一枚瑩潤的小玉，下麵墜著紅色的絡子。周緩一看就知道他這本來是要送給顧雲霜的，不過這人也真是實在，這要換做他人肯定當場就要生氣了，你把準備送彆人的東西轉頭送給我算怎麼回事兒啊！“這是……送給雲霜妹妹的吧！”周緩道。燕啟有些尷尬：“你、你看出來了啊！那我下次再、再給你準備禮物吧！”說著他竟是又將東西收了回去。“我幫你送給她吧！”周緩說。燕啟臉上立馬帶上喜色：“真、真的？”“那當然。”“那真是謝、謝謝你了。”燕啟又將那絲帕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