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不破他無法跟皇兄交代，破的話很可能牽扯到皇室中人。之前他為何舍近求遠一定要查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那是因為或許殺死眼燕舟的凶手真的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可事實證明，並沒有那麼簡單。不管凶手是燕啟還是燕臻，抑或是偷箭故意陷害的人，都跟這些皇室貴胄逃脫不了乾係。皇室中人背後的關係那個不是盤根錯節？這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好了，你們也辛苦許多天了。”燕行之睜開眼，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賈大師便去徐大人那兒領賞錢，至於你……”燕行之的目光落在周緩身上：“你的推薦信，回了京，本王就直接交給朱雀殿的林大人。”周緩心中歡喜，但四皇子的案子還未有個定論，她難免還要當個老媽子操操心：“或許我們再從那半個玉佩著手……”燕行之抬手打斷她：“此事本王自有計較，你們要做的便是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周緩不知道他的計較是什麼，但見燕行之不欲多言，她也不好再多問。燕行之的行動還是比榮公公的嘴慢了一步，他還未去找那程聰，大皇子便被皇上著人帶走了。榮公公見皇上因為四殿下的事寢食難安，平南王又一直不報案子的進展，他便多了一嘴，將平南王他們的排查結果說給了皇上聽。甚至還將他們的推測一字不漏又在皇上麵前複述了一遍。嫌疑最大的一個是大皇子一個是三皇子。一個腿腳靈便活蹦亂跳，一個常年疾病纏身不能站立，這換作任何人都會把目光投到大皇子身上。不抓他抓誰？這件事的動靜鬨得挺大，周緩剛聽說後便要抓著賈雲去找平南王，誰知，剛一出門便撞上了行色匆匆的顧漾和宋梟。“大哥？”周緩一瞬間都忘記了人家還在跟自己生氣，直接就熱絡地喚了一聲。顧漾看她一眼，不做理會，買邁開長腿就走了。周緩尷尬地摸摸鼻子，其實還是有進步的，畢竟剛剛還看了自己一眼。兩人去找燕行之，這人卻不在營帳。“會不會在皇上那兒？”周緩道。畢竟大皇子是被當作殺害四殿下的凶手帶走的，燕行之定然要去陳情一番，不管怎麼說，沒有確鑿的證據，這般將人拘起來，未免太過草率。“兩位可是賈大師和周公子？”正此時兩名侍衛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賈雲戰戰兢兢道：“是，不過，兩位侍衛大哥，咱們可沒犯什麼事兒吧？”“皇上召見。”“皇上？”周緩震驚，“是有什麼事嗎？”侍衛大哥自然不會理她，隻道：“請。”兩人莫名其妙被帶到了聖上的營帳內，以周緩這個曾經是電視兒童的經驗，進了這種地方是不可以隨抬頭亂瞄的，更不能多嘴多舌。是以被人請進營帳，向皇上行過禮之後，她便老老實實地跪在那兒，等候吩咐。雖然她低垂著腦袋，但從餘光中看到的靴子就知道現在帳內可是有著不少人，唯一一個能讓她看腳就能認出的，就是三皇子燕臻了。帳內人雖多，但是一點兒動靜兒也沒有，甚至能感受到這些人就連呼吸都是很謹慎的。“你們就是幫助徐大人破獲玉龍山連環殺人案的賈雲和周慢？”順德帝不緊不慢地問道。聲音粗啞，卻不是帝王的威嚴，光這聲音便能壓得人抬不起頭來。周緩還反應了一會兒，這個周慢是誰？下一刻便恍然大悟，這不是當初誆騙燕行之的時候她胡謅的“藝名”嗎？“回皇上，草民賈雲，這次能破獲連環殺人案，主要都是周公子的功勞。”賈大師率先道。周緩愣了愣，她這師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接著就見那額頭碰地的賈雲微微側頭朝自己擠了下眼睛。周緩領悟，這個師父看著不靠譜，但說話還是十分算數的。案子破了之後功勞歸她，賞錢歸他。糟老頭兒正在借機給她打名聲呢！“哦？抬起頭朕看看。”順德帝道。如此熟悉的台詞讓周緩有點緊張，畢竟按照慣例，她這一抬頭可就是要被天子看上的啊！她很惶恐，甚至已經開始想如果皇上要納她為妃她要如何拒絕才能不被降罪。“皇上讓你抬頭呢！”榮公公見她沒反應，忙低聲訓斥一句。周緩這才咬著牙硬著頭皮抬起頭，目光依舊半垂著。天顏不可直視，這她還是知道的。隻見那順德帝在看清她容貌的時候並無特彆的表情，隻不鹹不淡道：“看著並無什麼特彆之處……”周緩一愣，這怎麼跟想象的不太一樣啊！“朕聽榮公公說，你們根據那支殺害四皇子的箭排查了此次出行的所有皇親貴戚，可出結果了？”這可不就是在明知故問了麼！周緩忙裡偷閒餘光四處一掃，基本他認識的幾個人都在，燕啟、燕臻、顧漾，除了平南王燕行之。“回皇上的話，排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她回道。“說說。”“……”周緩有些為難，這個結果說出來，那便是將大皇子置於殺人凶手的位置上。但她麵對的是誰？大順的天子，一個不小心那就是腦袋搬家的大事。“回皇上，二十三人中，隻有大殿下和三殿下沒有不在場證據。”隻見順德帝忽然表情一變，目光淩厲，盯著跪在中間的燕啟厲聲道：“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燕啟跪在地上都如篩糠，結結巴巴道：“父、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怎麼會、會殺四弟呢，兒臣真、真的隻是去、去熟悉地形，練、練練手去了。”“那你的意思是你三弟飛天遁地殺了你四弟嗎？”順德帝突然發難，操起手邊的茶杯便朝延期砸了過來。那大皇子不知是沒躲，還是未能及時反應，任由那茶杯結結實實打在自己的肩膀上，茶水四濺，弄濕了衣服。周緩就跪在大皇子的斜後方，那水星星點點也有濺在自己身上手上的。但她沒敢僵著身子沒敢動。“父、父皇……”“你住口，朕沒想到你竟是個如此殘忍之人，那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嫉妒他天資聰穎，從小聖寵不斷，就因為那天一句話的矛盾，你就能如此狠心將人殺害，甚至拔下他的舌頭。”“皇上，草民鬥膽，為大殿下說句話。”周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同是皇子，順德帝將燕舟視作掌上寶，對燕啟卻在事實還未有定論的時候便不分青紅皂白訓斥一通，甚至還將殺人犯的罪名扣在他頭上，實在過分了些。聽到周緩說這句話，一旁立著的顧漾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偏愛四皇子，最看不起的便是大皇子。大皇子的母妃不過是當初皇上醉酒後臨幸的一個宮女，酒後亂性對咱們這個皇帝年輕的時候來講，那可不算什麼新鮮事。那宮女模樣一般身段兒一般，哪哪兒都一般，是以皇上也沒放在心上，對她生下的孩子也沒有太大的關注，況且這個孩子還是個天生的口吃，話都說不利索。順德帝年輕時也是個殺伐果決之人，對燕啟這種溫溫吞吞拿不上台麵的性子最是瞧不上。在順德帝的心中，有個燕啟這個兒子實在是給自己臉上蒙羞。四皇子燕舟便不一樣了，燕舟的母親是皇上最寵愛的汐貴妃，四皇子從出生的那一刻便得到了宮中所有人的關注，就連皇上也是一直盼著這個孩子的到來，再加上這個孩子從小便展現出比旁人更多的聰慧伶俐，鋒芒畢露。順德帝對其更是寵愛有加。而現在順德帝對燕舟的死耿耿於懷誓要找出凶手來，卻遲遲沒有結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懷疑對象，周緩還要強加阻撓，惹得順德帝一個不快，哪都有可能是要掉腦袋的。“大膽，你不過是徐大人請來協助斷案的罷了，怎麼，竟還要替這個東西推脫？”順德帝的無名火瞬間撩到了周緩的腳邊。伴君如伴虎果然沒說錯。當著所有人的麵，順德帝稱呼大皇子為“這個東西”，周緩攏在袖子下麵的手當即握成了拳。“皇上，這個排查其實並不能說明什麼，這也是王爺為何遲遲沒有向您報告結果的原因。”周緩道，“畢竟擁有這種雲紋箭的人不算少，箭的數量就更不用說了，也有可能是有人偷走了雲紋箭，故意嫁禍於人……”“臣弟拜見皇上。”正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隻見那平南王依舊是金銀滿身，急步走了進來，“皇上，臣帝來晚了。”“何故來晚，朕派人請你三次都尋覓不著。”順德帝不悅地甩了甩袖子。“臣帝去給您把殺死四殿下的凶手找來了。”燕行之忙拱手告罪，“是以來晚了，還請皇上恕罪呀！”“凶手？”承德帝目光閃了閃。在此的眾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還真不是大殿下所謂？“是，臣帝將凶手帶來了，皇上可要親自審審？”燕行之道。“帶上來。”眾人的目光俱是聚集在那帳簾上，等著看究竟是什麼人膽大包天竟敢謀害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