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先生(1 / 1)

“他們都很聽你的話啊!”顧漾說。“是啊,這狗太凶猛,一般人可治不住他們,就隻聽我和我家那口子的話。”“聽說玉龍山前段時間發生了連環殺人案,你可知道些什麼?”顧漾問。此時女主人正端了粗茶出來:“三位請喝茶,不是什麼好茶,還請大人們不要嫌棄。”周緩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主人在端茶過來的時候還專門擦了一下手,與其說是注重細節,還不如說是害怕他們的身份。女主人的右臉上有一塊兒顏色或深或淺的疤,麵積還不小,占了小半張臉,此時用頭發遮住了不少,但乍一看到還是有些可怖。“多謝。”宋梟長得本就給人一副沉默寡言不好接近的樣子,道謝的話說的也是冷冰冰的。女人朝宋梟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進了屋。“昨天你們在巡山的時候可有遇到什麼不尋常人或事?”顧漾直奔主題。男主人皺眉思索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昨天也就是這皇家隊伍到了玉龍山,我和內人去撿柴去了,遇到的可都是你們的人。”“那你們有沒有碰見過這個人。”宋梟將事先準備好的四皇子的畫像拿了出來。男主人仔細端詳了一眼便肯定地點頭:“遇到過,看著衣著就知道定是個貴人。”“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遇到的,還有沒有其他人?”顧漾問。“大概戌時過半,天都有些黑了,就他一人拿著弓背著箭,我和內人一邊巡山一邊撿柴,我家內人那張臉你們也看見了,當時那位貴人被她那張臉嚇了一跳,當即罵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我們不敢作聲,直到他走遠了,阿九才小聲哭了出來。”男主人言語間滿滿都是自責,自己的老婆被人罵了,自己卻不敢上前為她說一句維護的話。他口中的阿九自然就是自己的老婆了。“怎、怎麼了?莫非死的人就是那位貴人?”中年男人後知後覺地問道。宋梟點頭:“所以,隻要是你還記得的事情,務必要詳細以告。”“是是是,哎……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前前後後包括昨天這都死了四個人了,作孽啊!”說到這事兒,中年男人拍了下大腿,又是無奈又是害怕。“為什麼官府說是連環殺人案,他們如何斷定之前那三個人是同一個凶手所為?”顧漾問。“那三個都是死在玉龍山,不過地方不一樣,但都是被人從背後用弩射死的,而且……”中年男子頓了頓,神色多了些恐懼。周緩與顧漾對視一眼,皺了眉,這麼說的話,對比四皇子的死因,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死的那三個人都是什麼樣的人,是男是女?有沒有什麼共同點?”周緩問。“一個女的兩個男的,那女的是山下布莊的千金小姐,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要說她會得罪什麼人被殺了,也不稀奇。第二個死的是殺豬的任老二,我聽說……咳,這人以前是個強奸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最後一個是個乞丐,平日裡上山挖些藥材去賣還能換幾個銅板,不過啊,他這人手腳不乾淨,我們家上個月都被他摸了一次,不過被阿九抓住了。”張大哥壓低了聲音,又繼續道,“你們知道的,這玉龍山除了皇上每年來一次的時候會封山,其他時間從不限製,隻要不在山上打獵,什麼人都能來。”男人道,“所以官府查了這麼久也沒查出什麼來。”這麼聽起來那三人被殺似乎都有非常明顯的契機。“玉龍山不允許打獵嗎?”周緩問。“是啊,玉龍山是皇家獵場,若是允許打獵,等聖上春獵的時候可就沒什麼能打的了。”周緩點頭,那倒也是。“昨天傍晚的時候,你們養的這些狗可有什麼異樣?”周緩問。“狗?”男人有些奇怪,怎麼還問起狗來了,不過大人們問了,他定要回答的,“昨天傍晚那會兒,我們倆去撿柴去了,回來的時候就見你們浩浩蕩蕩地都圍在院子前,狗好好的,跟以前一樣,聽見動靜兒就叫個不停。”見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三人便起身準備離開。正此時院子外有人影晃動,周緩看去,是一個身著灰布長衫,身型修長卻瘦弱,麵容滲白的男子。消瘦的肩上還掛著一個陳舊的藥箱,看起來應該是個大夫。那人似沒有防備裡麵有其他人在,先是瞠了瞠目,便垂下頭朝他們拱了拱手。“哎,先生來了,阿九在裡麵,你先在院子裡坐坐。”男主人看見這位先生熱情道。態度比之對顧漾一行人要親熱了不少。男主人送三人出門,院子裡的狗果然如男主人所說聽到點兒動靜便要上躥下跳鬨翻天。出了院子,顧漾朝裡麵已經坐下的那位先生看去一眼:“那位程先生是個大夫?”“你怎麼知道人家姓程?”周緩忍不住問。“他藥箱的背帶上繡著呢!”顧漾說。周緩再看過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太清那是個什麼字了,不過輪廓上看,確實像個“程”字。不過這個字一看就是個姑娘家繡的,水紅的繡線,與他那灰撲撲的背帶顯得格格不入。“程先生是來替阿九瞧病的,本來說是昨天來,大概是有什麼事耽誤了沒來成。”男主人說,“阿九的臉是小時候被燙傷的,那些疤便一直留到了現在,看了許多大夫也不見有好轉。我雖然不介意,但阿九卻總是為此悶悶不樂,人也有些內向。這位程先生這些年在山下的鎮上聲名鵲起,我便帶著阿九去看了,程先生人好,聽說阿九因為容貌不敢下山見人,他便答應每月初一十五親自上山來出診。”“他替尊夫人看診有多長時間了?”周緩問。“兩年多了吧!”男主人說,“風雨無阻,程先生是個大好人。”“尊夫人的病情可有好轉?”她又問,目光卻尋著那位程先生而去。隻見那位程先生隻立在院子裡,也不朝裡麵走去,看起來相當守禮,阿九似乎是聽見有人來了,朝外探了一眼,然後迎了出來。而那位程先生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染了些許笑意。“好一些了,以前比現在要嚴重些,雖然見效甚微,但阿九高興就好了。”男主人道。周緩點點頭:“今天多謝你的配合,以後幾天可能還會來叨擾,還請張大哥這些天最好不要離開玉龍山。”“哪裡哪裡,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從守山人的小院兒裡出來,因為上午周緩已經來踩過點,不過片刻,他們就找到了四皇子被殺的第一案發現場。“找找看有沒有被割掉的舌頭。”顧漾說。周緩表情一滯:“這樣刺激的任務我就不參與了。”畢竟是個姑娘,顧漾也不勉強,隻與宋梟開始地毯式搜索,可惜一無所獲。“這荒郊野嶺的,被動物叼走了也說不定。”周緩說。“是啊,總不能凶手還把舌頭帶走了吧,帶走這東西也沒什麼用。”宋梟讚同她說的。把舌頭帶走?想想怪惡心的,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有的凶手殺人要的就是這種儀式感,收集自己的“作品”讓自己的內心得到滿足。三個人在山裡轉悠了大半天,天都黑了才回到營地。另一邊去提審四殿下身邊人的平南王,已經在自己的賬內用完了晚飯。顧漾與周緩進去的時候正見他撫著肚子一臉滿足的表情。周緩又氣又惱卻又不敢說什麼,還是顧漾先開了口:“舅舅可問出什麼了?”都叫他舅舅了,燕行之自然也不跟他擺王爺的譜了,朝兩人招了招手,又朝葉嵐道:“去把那兩隻烤好的兔子拿進來。”“是。”這燕行之還算有良心,知道給他們上晚飯。“一直跟在四皇子身邊的貼身侍衛叫……叫什麼來著?”燕行之回頭看葉嵐。葉嵐有些無奈:“鄒遠。”“對,鄒遠。”燕行之道,“他說昨天四皇子大概戌時離開的營地,離開時並沒有讓人跟隨,在那之前除了與大皇子有過一點摩擦,並無其他不妥。”鄒遠口中所謂的摩擦,就是周緩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大皇子約四皇子一起去熟悉地形,卻遭後者毒舌拒絕。不過就當時情況看來,大皇子燕啟似乎並沒有生氣。“你們那邊呢,舌頭找到沒有。”周緩剛想誇一句這兔肉好吃,冷不防被他一個“舌頭”衝擊得有點吃不下了。“沒有。”顧漾道,“我們順便去了守山人的家,發現了一些線索。”“哦?說來聽聽。”燕行之來了興趣,有線索就有突破點。“守山的男主人說,玉龍山之前連環殺人案的三名死者與四殿下的死狀頗為相似,都是被人從背後用弩射殺,然後割了舌。”燕行之雙眸一亮,仿佛聽見了什麼開心的事:“當真?”顧漾點頭。“這樣的話若是能抓住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那麼四皇子的案子就不攻自破了。”燕行之有些激動道。他倒不是因為這案子要破了而高興,而是因為,四殿下的死很可能就是一起意外殺人案,這個殺人凶手也許就是跟皇室扯不上一個銅板關係的甲乙丙丁。“若是能看一下之前的三名死者以及他們的檔案記錄,這個案子也許能早些查清。”周緩說。燕行之眼前一亮,有些迫不及待:“我覺得你說的對,要不,你們去立刻去官府探看一番?”此刻彆說是顧漾了,就連周緩都是一臉黑線,這個家夥可真是毫不客氣啊!良心都不會痛嗎?這案子到底是歸誰管啊?顧漾先是擰眉沉思,就在周緩要開口拒絕順帶準備奚落這厚臉皮的舅舅一番的時候,他卻開了口:“但是現在玉龍山封山,四殿下的案子沒查清之前,這裡不會讓任何人離開的。”周緩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這大哥該不會也中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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