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氣沉沉的校園裡,有一個班級格外熱鬨,爭吵聲似乎都要衝破天際,雲霄都被拍散,漫無目的地飄散在空中。“我跟你們說啊,吟姐和牧哥已經在一起了。”聞逸不知道這句話重複了多少遍了,他說的口乾舌燥,但是其他人依舊都不相信。孫傑前幾天才吃了虧,這會他第一個持反票意見的:“不可能,他們絕對不可能成的。”眾人紛紛附和,表示都覺得衡中一姐不可能成功追到那個新來的轉校生。聞逸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抽出一張嶄新的紅票子壓在課桌上,說道:“不信我們來打個賭,我先壓一百塊。”孫傑也不甘示弱,他拿了兩張紅票子,還有理有據的做分析:“各位,這幾個月來牧哥對咱們吟姐的態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吧!吟姐一直那麼努力的倒追新來的轉校生,以前都沒成,現在怎麼就成了?”由於上一個禮拜孟喬吟有意疏遠許牧之,大家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都跟著孫傑一起壓。聞逸看著另外一堆錢,眼睛都亮的發光了,一早暴富真的不是夢。“這些錢我們就放這裡,待會吟姐來了,我們親自來問她。”聞逸吊兒郎當的坐在木椅上,右腿一抖一抖,不難看出他此刻雀躍的心情。有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的男生大放厥詞:“要是吟姐真把牧哥追到手了,我繞著操場跑圈喊她爸爸!”他是陳姒的同桌,平日裡就坐在孟喬吟和許牧之的後麵,二人的一舉一動他看的再清楚不過。不少男生紛紛舉手示意:“要是吟姐真他媽成了,我們也去繞操場喊孟喬吟是爸爸!”陳姒搖頭歎氣,唉,這群男生果然還是太天真。眾人難得都放下了手機,無數雙眼睛盯緊著教師大門,每每推開門走進來一個,見不是孟喬吟,他們便歎氣。歎氣聲堪比裝了音響,搞得進來的那些人摸不著頭腦。孟喬吟最憎惡禮拜一了,她不停的打著哈欠,昨天見完許牧之媽媽回到家都已經九點多了,兩個手臂酸的要死,可憐的是她織的圍巾還全是錯誤的。天氣寒冷,冷風刺骨,孟喬吟裹緊了軍大衣走進校園裡,兩三個男生從四樓的窗口探出腦袋,頭發被吹的淩亂不堪,一見到孟喬吟就兩眼放光:“吟姐來了,吟姐來了。”所有人靜默,等待著孟喬吟上樓梯,心中默念時間,覺得短短幾分鐘就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長久。孟喬吟推開厚重的門,見到如此一番景象,她抬頭看看教師的天花板,還以為這些人是要整蠱他呢。為了防止聞逸和孟喬吟打眼色,公平起見來詢問的是班裡平常膽子最膽小的一個男生。他支支吾吾,好歹還是把一句話給說完整了:“吟姐,你跟牧哥是- -在一起了嗎?”眾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孟喬吟緊皺著眉頭,目光下意識的在教室裡搜尋那道熟悉的聲音,掃蕩一圈都沒有見到許牧之,她重重的歎了口氣。昨天晚上兩人都快各自回家睡覺了,竟然還因為遊戲的事情吵了架,孟喬吟偏偏要去網吧玩,許牧之不讓她去,一時間話張嘴就出:“乖,這麼菜就不要玩了。”孟喬吟一聽這話當場就炸毛,臨走前還不忘說:“許牧之,你可彆想要喬喬小仙女給的溫暖聖誕的禮物了!”孫傑率先沉不住氣,“你們看,我就說沒成吧!”孟喬吟覺得這一幫子的人神經兮兮的,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手機玩。“來來來,聞逸快點掏錢除出來!”無數雙手伸向聞逸。聞逸著急了,他視線看向教室門口,瞥到了許牧之,大喊道:“且慢,我們去問問牧哥!”孫傑等人為了徹底讓聞逸死心,乖乖交出那些紅票子,又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許牧之的麵前:“牧哥,你跟吟姐現在是什麼關係?”許牧之不搭理這群人,徑直坐在孟喬吟身旁,見她在網上搜尋著織圍巾的視頻,腦海裡又浮現昨晚那道嬌小的身影。孟喬吟漲紅了臉,站在有些昏暗的路燈下,信誓旦旦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說:“聖誕節我一定會織好這條圍巾當作禮物送給你的!”影子被拉的老長老長......“牧哥牧哥,你快說話啊。”聞逸心中焦急的如一團亂麻,他帶著懇求的語氣說話。孫傑勸他直接放棄,“聞逸你該死心了吧!我們牧哥可是神仙啊,怎麼是凡人能染指的。”這話說的大聲而且很直白,在場的隻要不是傻子都聽出來了孫傑話裡的意思,孟喬吟不樂意的撅嘴,她才是神仙好吧!這些男生都不長心眼,看見孟喬吟這幅模樣都以為她是因為男人沒追成而失落難受的表情。是嘈雜的喧囂聲要爆發的前奏,下一秒卻全都因為許牧之的一句話而安靜下來。他們無數雙眼睛看見那個對誰都是凶巴巴的轉校生寵溺的摸上衡中一姐,那個懟天日地的小魔女的頭發,用溫柔到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說道:“乖,雖然你遊戲打的菜,但是你男朋友賊6!”全場倒吸冷氣,吟姐遊戲打得爛這是人儘皆知的,但是“男朋友”那三個字有些難以理解啊。聞逸“哦耶”了一聲,已經拉著陳姒坐在一旁開始數錢了。孟喬吟氣鼓鼓的鼓著腮,“許牧之,你去死吧。”又是倒吸冷氣的聲音,凶巴巴的牧哥非凡沒有生氣,還好脾氣的賠著笑臉都孟喬吟開心。簡直是天下奇聞。聞逸將桌上的錢跟陳姒平分了,他站起身來,得意洋洋的組織大家排好隊伍。孫傑還沉浸在震驚當中,這次是真的驚的下巴都要掉了,連貼吧的帖子都忘記更新了,“排隊乾嘛?”聞逸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去履行你們的承諾,繞操場喊吟姐是爸爸啊!”一大群男生在紅色塑膠跑道上慢跑,嘴巴裡像是在喊口令一樣,整齊大聲的喊著:“孟喬吟是爸爸。”一圈還沒跑完,操場上便是圍滿了人群觀看這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動靜很大,都把教導主任戴主任給吸引了過來。戴主任聽著孟喬吟這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心裡早已明了,又是這個不安分的學生搞出來的動靜。眾人紛紛搖頭表示這一切的行為都跟孟喬吟本人無關,奈何戴主任是鐵了心的認定這是孟喬吟同學的威逼利誘,不讓他們說出來。當真是害苦了孟喬吟,莫名其妙的又被人叫到了主任辦公室裡去,聽戴主任的語氣,都感覺這件事情被他上升到了校園暴力的性質上去了。光講講這些事情還不夠,戴主任還把這次的月考成績拿出來說事:“你看看你啊,這次月考年級排名又是倒數,光一個語文考及格了有什麼用啊?我們得把所有的科目都抓在手裡是不是?”每次都是這幾句話,孟喬吟都能一字不落的背誦下來了。“這樣吧,你在這張名單裡隨便找一個同學給你補習。”戴主任抽出第一張白紙,上麵印著這次年紀考試的前一到十名。孟喬吟想也不想,指著第一個碩大的三個字:許牧之。戴主任故意裝作惱怒,他說:“你倒是野心還不小,要年級第一來教你。”孟喬吟笑了笑,其實這個主任她蠻喜歡的,做事風格不拖泥帶水,懲罰分明,沒有犯過於嚴重的錯誤隻會來簡簡單單說你幾句。跟戴主任道完再見,孟喬吟就一蹦一跳的回了教室,班級裡鴉雀無聲,薛芳正站在講台上報成績。走過聞逸身邊時,這廝還想和孟喬吟來擊個掌,不知道的還以為要開幾瓶啤酒來慶祝一下他們兩個這全班倒數第一和第二呢。評講試卷的課向來是非常無聊的,特彆是薛芳做為班主任,更是很在乎每個學生每門科目的成績:“這次我們班英語月考的成績又再創下兩個奇跡。”她目光掃向許牧之和孟喬吟,語氣切換速度極快,從欣喜到憤怒無縫對接,“一個全年級最高,一個全年級最低。”理所當然,許牧之是那個最高的。孟喬吟看著試卷上一片的紅色叉叉,心裡還是有點難過的,手裡握緊著黑筆,戳了戳許牧之的腰,“你能不能放學後給我補習?”許牧之睨她一眼,見她情緒不對勁,少了調侃的意味,直接答應了下來。薛芳依舊在喋喋不休,都是針對班裡的一些差生講的話,大抵意思就是在說她這是忠言逆耳,一切都不是她危言聳聽。孟喬吟垂頭喪氣,不停的在歎氣,許牧之靠在椅背上,肆意的說:“老師,第一題怎麼做?”優等生的提問,立馬讓薛芳回過神來,第一個選擇是最簡單的量詞使用,許牧之又是滿分,怎麼會提這個問題。班裡的後等生都向他投去感謝的目光,薛芳站在黑板前口水飛揚的講了起來。“會了沒?”許牧之問道。孟喬吟瞥了他一眼,她的第一個選擇題是對的,即使再笨也不至於連小學三年級的英語題都不會寫。但是許牧之在,往常枯燥乏味的英語課也變得生動起來。聽到後半節課,孟喬吟就不安分了,她扭了扭脖子,趁著薛芳在黑板上寫板書,連忙伸了一個足足長達半分鐘的懶腰。左手從半空中緩緩放下,孟喬吟借著校服寬大的衣袖管,偷偷一把抓住了許牧之的手指。許牧之喉嚨微動,輕笑。後來的人把這一幕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們被秀了一臉,更有甚者,秉承著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美德,這會已經拿起手機拍照了。美其名曰:;分享。孟喬吟及其周圍湧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薛芳將注意力看向了他們,她看著孟喬吟那隻放在課桌下麵的手,皺著眉頭問道:“孟喬吟,你在乾嘛?”坐在最後一排的胡續宗被嚇了一跳,手一滑就將消息發了出去。但凡在教室裡手機沒開靜音的人都收到了消息,來自班級群裡的:胡續宗:圖片內容。聞逸好奇的點開界麵,目瞪口呆。吟姐和牧哥在教室裡牽小手手被人拍下,還上傳到了有班主任在的群裡。緊接著,教室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臥槽”聲。陳姒覺得哪裡不對勁,點開了群成員才堪堪反應了過來,她立馬轉頭對著坐在後門那裡的胡續宗說道:“你乾嘛發有老師的群裡?”“啊?”胡續宗低頭看自己的手機,上一條消息就是薛芳發的,他立馬手抖的選擇撤回,卻偏偏好死不死的摁了一個刪除。這下完了,徹底完了。那群沒腦子的人還在下麵一個一個跟評論:恭喜吟姐喜提男朋友。薛芳放在講台上的手機不斷震動,她掃一眼屏幕,一見是自己班裡的群的消息在不斷跳出,她點了進去。現在發消息的人都是上課玩手機的人。薛芳將消息記錄拉到最頂端,一看那照片,當場發火,還有下麵那群評論的人通通都被一起叫到了辦公室裡。其實最冤枉委屈的還是孟喬吟和許牧之,無端端的被這些人搞出這麼多事情來。戴主任痛心疾首的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他摸了摸自己差不多是禿了的頭頂,懊惱的說:“這兩孩子也真的是,我上午才讓他們互幫互助,下午就開始相親相愛了?”他的幽默細胞逗笑了辦公室裡正在罰站的若乾人。薛芳氣急敗壞,把這件事情歸咎在了孟喬吟頭上,把她當作是罪魁禍首。“孟喬吟,你自己反思反思。”薛芳喝了一口銀耳湯,滿是苦澀。孟喬吟低著頭,難得沒有頂嘴,她越是這樣薛芳就越來勁,“這樣吧,你自己回去反省四天,下禮拜再來上學。”話說的很明白了,薛芳就是要她休學一個禮拜。戴主任一向是喜歡的孟喬吟的,拋開成績不說,這個小丫頭整體笑嘻嘻的,路上見了你還嘴甜的會說一句:“戴主任今天真帥。”誰看了不開心呢。他作為高二舊校區部的主任,自然是這裡所有教職員工中官最大的,說話也是最有權威的。他說道:“咳咳,現在也快進入複習階段了,孟喬吟,你這次期末考試考到年級前一百,這件事情我就過往不咎怎麼樣?”孟喬吟抬頭,眨巴眨巴了眼睛,跟小雞啄米一樣瘋狂點頭。管他什麼條件,全都答應下來了再說。年紀最大的戴主任都發話了,薛芳再有什麼怒氣在他麵前也不敢發出來,她又來那老一套:“孟喬吟,寫份檢討吧。”說道檢討這事,薛芳又開始翻舊賬,“你是不是上個月也欠了我檢討?”說的是逃課當場被抓的那件事,孟喬吟老老實實的點頭。薛芳看在眼裡總算是滿意一點了,這才是一個學生被訓時該有的樣子,這樣她才能教,牙尖利嘴的像是個什麼樣子?“這次寫完檢討不用交給我看。”孟喬吟欣喜抬頭,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人總是不能高興的太早的,薛芳的話隻講了一半,後半句是:“下禮拜一直接做國旗下檢討。相比較而言,這些人對待許牧之的態度簡直是天上,寵的跟祖宗似的,連句批評的話都沒舍得對許牧之說。不,壓根就是沒把人請到辦公室裡來。孟喬吟第一個衝出辦公室,許牧之又是那副神仙樣,半靠在白瓷磚上。清瘦,高挑。見女孩出來,他就把人拉近了樓梯間裡的小角落裡,一臉寵溺的說:“我瞧瞧,有事沒事?”孟喬吟倒是不覺得被老師訓了一頓很難受,隻是薛芳對待她和許牧之的態度截然不同,令她有些難過。成績就真的那麼重要嗎?“怎麼了?難受的話都不能說了?”許牧之把她的臉掰正,手掌捏著她的臉頰,孟喬吟活像一個刺豚。“放開我啦。”孟喬吟用力掙紮,一脫離男生的手掌就頭也不回的往教室裡走去了。也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臭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