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這故事到底是什麼情況?那咱就理一理。這下時間上要倒退回約一年前的夏天。易老先生和徒弟白嵐正啃著西瓜,打著蒲扇犯愁。最近他們打聽到一份油水充足的美事,說是武漢一王姓富商正風生水起我的搞一筆走私藥資,要是能在物資短缺的前線上發揮作用,也是能載入史冊的好事。可偏偏有錢人的腦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師徒二人作了這麼多年戲,可偏偏就是搞不定這王老五。“唉,難道為師一世英名就要在今日戛然而止了?”“您做的活計恐怕跟‘一世英名’根本扯不上邊吧。要是編個《七俠五義民國小人傳》,可能還能占個版圖。”,“最後那塊西瓜不吃我拿走啦~”“你就不能安慰安慰為師,哄哄我嗎?人家都說養個閨女是貼心小棉襖,你倒跟冰錐子似的,涼透我的心。”“心靜自然涼~您順氣兒,乖。”院裡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師徒二人熱了這麼久,總算盼來了涼意,隨著來人的移動,不久屋裡就降了溫。“咿,迅哥對不住,沒給你留瓜!”白嵐隻覺得麵前習習涼風,不由自內而外地一身惡寒。那位迅哥瞅了一眼,懶得發話,放下一堆資料,找來紙筆,顧自說起來:“那富商有個兒子,在東街的繁華路段上開了一家珠寶店。”迅哥沒再說下去,抬眼看看易先生,老易繼續幫著說完:“哦~兒子再不中用,當爹的也要把他當寶貝?這兒子是否可還有些本事?”迅哥點頭。易先生和白嵐是明白了,這位叫迅哥的青年用意是:老子那頭是不成了,可以從兒子身上下手。“那趕緊的計劃唄!”白嵐爭著要擼袖子乾了,又被迅哥潑了一記冷水。“有人已經盯上了。來頭不小。”怕是正麵鬥不過。後半句迅哥並沒有說出來。“先生是老江湖了,知道最近武漢幾年流竄的翻戲黨是什麼背景的吧。”老易點點頭,心裡有了些頭緒。“不會是那群坐寨當家的吧?”被稱為迅哥的青年點點頭。老易繼續問道:“你可知道是有哪些人?我萬一知道也能出出對策。”“我隻打聽到一位女當家的,時間匆忙,其他的還是不清楚。”“誒嘿!”易先生一笑:“要是那位女當家的,事情可就好辦了。隻不過……”旁邊的白嵐起哄地隨口一說:“需要你犧牲點色相!”屋裡的氣溫頓時驟降,易先生不得不裹緊自己的小棉被,抱怨這傻徒兒說的什麼話,竟然說出了為師不敢說的心裡話。此時白嵐說完感覺更冷了,停下啃瓜的動作,望著易老先生示意。易老先生唯有同情地,用關愛般的眼神不舍地回應:徒兒,你說的真對,保重!一陣嚴寒過後。易先生看形勢尷尬不由勸解道:“你看,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長得好看也是個福分,要不是老易我年老色衰,怎……怎麼也是我出頭嘛!你說是不是。再說那當家是女的,底子還行,你這麼聰明的後生,肯定……肯定沒問題的,吃不了你多少豆腐的……”老易一邊勸,一邊對旁邊結成冰渣的徒兒使眼色。“對對對,迅哥哥這麼厲害,長得還白淨,一定沒問題的。”總算這徒兒是長眼力了,老易心裡感慨,不想後麵白嵐又蹦出一句,“我倒是挺想看你給人當小白臉的。”氣氛更冷了。唉,這什麼徒弟!總之老易軟磨硬泡,白嵐一邊吹吹歪風,好說歹說把人勸成功了。接著白嵐便有模有樣地訂了計劃:首先由迅哥勾搭上那女當家的,取得對方信任。然後借著這當家的騙那王老板的珠寶,引導王老板給他親爹精神上施壓,畢竟哪個大戶人家願意丟麵啊!老易和白嵐這邊呢就趕緊的放消息,傳那王老爺子私下走私,引起政府注意,再往生意上做點手腳,把資金鏈那麼一切,隻能逼著他低價轉手掉燙手山芋。然後迅哥那邊攛掇那少奶奶吞掉這油水貨,畢竟條件開得好,可是能大撈一筆,這群翻戲黨為的不就是錢麼。再然後就是三人各自裡應外合,隨機應變。“這計劃還不如不訂呢,說得這麼輕巧,也不細致點兒。”易老先生抱怨道。“師父,說多錯多。越簡單,破綻才越少,這是您教的。”這話易老先生沒法爭論,自己帶的徒弟,縱使心裡再悲傷逆流成河,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陸迅也沒說什麼,合上手裡的情感雞湯八卦小報,出門去了。老易望著青年出門的背影,一臉疑惑:“丫頭,你家迅哥怎麼又出去了?”白嵐嬉皮笑臉地說:“你要是現在跟上,沒準能看他怎麼把理論化為實踐。”“沒想到麵上那麼不情願,心裡比咱倆還著急啊!”老易撚著胡須感歎,了不起了不起,現在的年輕人做事真是手腳麻利,想當年自己和對象能拉拉小手都花了半年,慚愧慚愧。【二十七】都是老江湖,迅哥很順利地用美貌勾上了那好色當家,此後便是孤身一人應付一群人。易先生和白嵐也沒閒著,各自在外協助,一切到那王老板被騙,那二當家的也暗裡騙得了老爺子的貨。這下三人才終於私下碰了次麵。“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後生真是厲害,老朽算是佩服。”可不是,半年了還沒露餡,一個年輕人有這樣的膽識和機敏,老先生不得不感歎:“要是當初能收你這樣的徒弟,那老朽恐怕還能成為一代名師呢。”白嵐聽著有些不高興,吃醋道:“可惜人家才不稀罕,哼。”易老先生又笑道:“也不吃虧,買一送一。送的那個頂好,買的那個也不差。”“唉。迅哥你倒是說說,那女當家的是怎麼吃你豆腐的?”白嵐轉身換個話題。按正常走向發展,此時的青年正散發著寒徹蝕骨的氣場向某人襲去。“阿——阿嚏——!哎呀,天冷了,老朽去加件衣服。”老易轉身套了件襖子,給自家徒兒順手也披了一件,倆人一塊兒坐著瑟瑟發抖。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徒兒的嘴真賤啊。三人就接下來計劃,由陸迅牽頭買賣,主動聯係假少爺白嵐,但怕太過造作,便由易先生扮演主動上門的生意人。直到吊起那幫翻戲黨的大胃口,再讓假少爺橫插一腳。其實讓陸迅打聽出藏貨的下落,人手一偷不就完了嗎?何必這麼費事?問題就出在那女當家的疑心重,怎麼可能事事都告訴身邊的小白臉?另外再說,偷起來簡單,可對手實力雄厚,白嵐一夥人勢單力薄,肯定之後後患無窮,故要繞一大圈子,事無巨細,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下白嵐和老易就約好了,次日離開此地,各自用人脈樹立一個騙得過這二當家的假身份,也是多虧對方疑心重,後來還真把倆人當少爺和老頑固看了。一切都像前文一樣按計劃進行。但也因為那多疑的二當家,稍稍走了樣。中途要分彆給倆人傳信,二當家的誰也沒派,愣是找了個不知哪鑽出來的小孩。那小孩恐怕是什麼時候給騙來的,成天不怎麼見他,倒是看樣子被老五打的挺凶,還經常偷偷摸摸給那老五下壞,可就是不見他跑掉。雖然遭打,畢竟比隻身流落在外,餓死街頭的好,這小孩兒可能是這麼想的。這孩子一肚子的壞水真是不輸白嵐那丫頭。以至於白嵐見著這孩子便惺惺相惜,情不自禁,還定下賭約,有趣的很。對於陸迅來說多出預料以外的人,卻是相當頭疼的一件事,這就使他難以便利地接觸二人。他不得不需要特意外出一趟。隻是這時候,二當家的已經有所察覺,讓拜把的兄弟老五做警犬,所以能避開就避開。那會兒去咖啡館見白嵐之前,“哇”地一聲怪叫,那混賬老五從草叢裡跳出來的時候,陸迅著實嚇了一跳。明眼人都知道,老五對二當家的感情可不一般,對於老五來說,天天瞅著這小白臉和自家二當家的眉來眼去,分外眼紅。今天可算有機會能揪住情敵的小辮子了,反正二當家和小白臉不過玩玩而已,哪比得上自己這個兄弟來的可信。陸迅也知道不能輕舉妄動,但那日是異常煩躁,尤其是被這麼一張毫無美感的臉給嚇到。就在倆人的程度將升入白熱化的時候,沒想到是那小鬼躥出來解了圍。在咖啡館的時候,陸迅試探性地詢問了白嵐,知道又是這小妮子一時興起。生氣歸生氣,但計劃還是得照常下去,對陸迅來說,命這東西其實很輕微也很沉重,隻要人和人之間有所交集,必然就要背負起他人生命的一部分,誰又承載得起呢?更多的人,隻能聽天由命。陸迅當天回到林宅的時候,就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是無法按計劃走了,內心不得不乞求今晚就能順利的把貨物成功偷運走。所謂怕什麼來什麼,那二當家也不是省油的燈,提前要老五轉移。陸迅也沒有時間來得及再通知白嵐。也使得後麵白嵐下了血本,欲走極端。總之事情變得不可控製。下午,那老五便把那孩子被收買叛變的事告訴了二當家,對這女人來說,不過是個區區孩子而已交給誰都成,重要的事是交給老五保管好貨物。也算是感謝這份不信任,使得陸迅有機會利用處理這孩子的間隙把計劃重新洗了一遍。現下能最快聯係到的便是易老先生了,趁著借口處理男孩屍體的間隙,必須要把消息交到易先生手裡。【二十八】晚上,陸迅便在房裡做著準備,同一時間,少奶奶應該正到門口要出發了吧。他對塞著嘴巴,捆的像個粽子一樣的男孩說:“接下來,很簡單,我要你好好扮個死人……”“叩叩叩”這時候卻響起了敲門聲,‘糟了’,陸迅連忙把男孩藏起來,整理整理衣服,去開了門。“我說小哥在呢?”“當家的,可有什麼事要吩咐?”“沒什麼,就是心理有些堵得慌。看看你也能順順氣兒。”“……。謝謝當家的了。”陸迅見那女子盯著他挪不開眼,似乎有什麼期待,便道:“不如當家這樣吧,晚上回來我給您做些愛吃的。”“好呀,”二當家的曖昧地靠近陸迅,翻弄著他的領帶,輕聲在耳邊說:“記得要親自送到我房間來。”“……好的。”陸迅笑道。二當家的終於離開了。陸迅喬裝了一番,避開老五,以處理屍體的借口把男孩裝車,駛出了宅子。極快地趕到易老先生的住所,說明了計劃,讓老先生在一小時內找齊人手,訂了地點彙合。出來便把車上的男孩送去治療。之後便是等著老五把轉移的貨運送完成,再來個偷梁換柱。一切又回到了有條不紊的預計計劃中。那男孩的事,期間倒是跟誰也沒透露,算是給白嵐這丫頭一次教訓。嘖,最關鍵的,晚上還要好好應付那二當家的,不然自身難保哦。最後關於有沒有被吃豆腐這一段,白嵐纏著他問了很久。對陸迅來說,當小白臉已經是奇恥大辱,總是被某人揪著不放,恨不得想把她吊到城樓上示眾,嘗嘗公開處刑的滋味兒。問的煩了終於指著自己,對某人回了一句:“你是要錢還是要色。”對方一臉嫌棄,終於是不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