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太乙真人，無量天尊，唉王母娘娘……還有啥？”小宋把能想到的各路神仙都喊了一遍。二當家的拍起手來，邊說道：“小少爺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這關頭了還跟老娘我耍花樣，你是覺得自己命大了吧！”這二當家的是真生氣了，老五上前就往那少爺臉少招呼去，她都不攔著。梁小少爺一個轉身，老五的落了個空，倒是好巧不巧落在了小宋身上。“哎呦！什麼事啊，怎麼受傷的是我！你個家夥就不能對準了人打？！”小宋正要起身跑，卻被人從身後撞倒在地，“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小宋蹭的爬起來，正要往那纏著梁小少爺追的老五身上來一重記。“砰”地一聲，倉庫外一聲槍響，眾人皆慌了神。一隊巡捕火速衝了進來，將在場的人團團圍住。“全都給我住手！不然開槍了！”“我們的人接到舉報，說你們這群人在這交易一批贓物！現在要開箱徹查！都不準動！”小宋忙去攙扶自家少爺，此時的梁小少爺臉上掛著一絲得意。二當家的看看身邊圍著的巡警，冷冷地盯著麵前的小少爺道：“小滑頭，你這主意打的就不怕自己也栽進來？”梁小少爺笑笑：“我倒是怕你沒機會說呢……”邊上的一個小巡捕翻找箱子一邊清點，一邊向上級報告：“報告隊長！箱子裡都是稻草，沒什麼東西……”梁小少爺聽來有些詫異，怎麼會沒東西？二當家的倒是轉臉笑得很是得意：“老娘畢竟不是吃素的！你個毛孩子跟我鬥，還差一百年呢！哎呀，巡捕大哥，我是個正經人家，生意做了這麼多年，根本就沒見過有贓物，更彆提買賣什麼不規矩的東西。一定是有人嫉妒，畢竟從商，總有些人暗裡看著眼紅。我這是被冤枉的啊——”還沒等二當家說完，緊接著又聽見一聲,“隊長！快來，稻草堆裡好像有東西！”那小巡捕繼續扒拉箱子，從裡麵搜出一堆珠寶首飾。“這是什麼？”隊長正疑惑。二當家的也是一頭霧水，這並不是她叫人安排的啊。“哼！這是數月前一起珠寶盜騙案件的贓物，想必這騙子手法鬨得一片風雨，大家都是知道的。隊長隻要讓那珠寶店的王老板前來隻認便水落石出了。”梁小少爺道。剛才一番閃躲打鬥，這梁小少爺體力已經耗了不少，便讓小宋攙著坐下,指著二當家的一行人繼續說：“而那群騙子正是眼前這夥人。之後還請這位巡捕大哥按規矩辦事了。”“嘖，我知道了。不過這裡的人我都要帶回去審問，你也要跟著走一趟。”帶隊的巡捕指了指梁小少爺。少爺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起身，經過二當家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這偷盜珠寶可不比那私貨容易掉腦袋，二當家的可要和你那幫兄弟好好說話。”意思很明顯，二當家的要是說出了那批藥資，彆說牽連一整片，自己肯定頭一個沒命；若是認了自己騙取珠寶倒還有活路，也是夠狠。這小少爺一開始就是想借盜竊案讓自己落網呢。二當家的氣的牙癢癢，怕什麼！留得青山在在，不怕沒柴燒。【二十三】從巡捕房錄完口供已經是深夜，梁小少爺因為舉報有功，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放了回去。一路上，小宋都在抱怨餓的不行：“好想宵夜吃餛飩，要薄皮的那種，還得是老師傅敲著聲，挑著擔子，我招呼一聲，便能放個籃子接上來的那種。”小宋說的這種半夜敲餛飩，回了南方有的是，可此時就是嘴饞，導致小宋一路都在念念不忘。梁小少爺卻不發話，倆人一路走了許久，小宋才聽見自家少爺開口。“你還記得那走私貨是從哪來的吧？”“記得，那王先生的爹手裡騙來的唄？”——“哢恰”。“他那個來路要是被人發現了，怕是也要被搞得頭大，指不定也要被‘哢’。”“怎麼了，你難道怕牽連那老人家，想同情一下？”——“哢恰哢恰”。梁小少爺忍不住往小宋頭上招呼：“你哪來那麼多瓜子！”小宋機靈的躲過，眼見自家少爺此時眼裡閃著一絲精光，隻聽少爺說：“你想，你要是那王老板的爹，知道有一群騙子被抓了，而那騙子正是騙走了自己私藏貨物的人。這要是被順藤摸瓜……”“哦~我要是那王老爺的爹，肯定要叫這群騙子永遠閉嘴。嘖，看不出，看不出，你可還真是心狠手辣，就不怕遭人報複？”——“哢恰”小宋連連拱手。“就是怕後患無窮啊！明天你就把這消息透露給那王老爺子。我保證這群人沒法再出來。”說完梁小少爺緊緊攥了攥口袋裡唯一的一枚銀元。“對了，今日一整日還是沒見到迅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事了。你記得一早起來就去找他聯係上。”梁小少爺麵上很冷靜，但小宋心裡知道他一定很緊張。迅哥是少爺的堂哥，也是跟在那假少奶奶身邊唯一線人，倆人自小到大是說不出的親密關係。“嗯”氣氛沉了下來，倆人一路無話。小宋真不明白，自家少爺到底是善良還是邪，一邊心裡係著自己人，一邊還給對手下套。不過也罷了，繼續嗑完手裡的瓜子吧。等回到飯店的時候，卻見門口站著一位麵相俊朗，身材高挑的青年，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青年習慣性地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冷冷的不發話。小宋轉頭看看身邊的少爺，心裡有些竊喜，好不容易見著發小的堂哥了，還挺帥，不枉自己一路跟來。見到來人，梁小少爺這下又成了那個油腔滑調的少爺。“呦，我還想說怎麼今天一整天沒見到你呢？看來是被那假少奶奶嫌棄了吧！”“嘖嘖，這位小白臉哥哥呦~這下是來投靠我了？”雖然晚上看不清那青年的表情，但梁小少爺生生覺得被倏地瞪了一眼，不禁反射性地打了個機靈，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哎呀，忽然感覺好冷啊。”青年走到少爺跟前，說了句：“跟我走。”轉身頭也不回顧自離開了。小宋左右一瞅瞅，一副看熱鬨的樣子，接著撒腿就跑。“少爺，我先走了，不打擾了，回來我給你留門，嗬嗬嗬。”梁小少爺一臉黑線：這家夥想什麼呢！我就開開玩笑。【二十四】青年在前麵走著，梁小少爺在後麵跟著，始終一言不發。少爺可給憋急了，“我說，你能開口說說話麼？迅哥。”青年依舊不理他，隻是默默地往前走。在經過好幾條街道，好幾道巷子後。少爺隻覺得走的腿腳發酸。以前每當迅哥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精神體力雙重折磨。既不和自己說話，任自己累到趴下也不會扶上一把。隻有跟著，跟到他走到目的地。七彎八拐的穿過幾條巷子，走過幾處廢墟，這位青年迅哥終於停在一扇破舊的門前，門縫裡還微微透著燭光。青年轉過身拉了少爺一把，一側頭說：“進去吧。”梁小少爺有些疑惑，半信半疑地推開那扇門，屋裡除了一張床，幾個櫃子，便沒什麼像樣的家具。燭光後的深褐色簾子那傳來微弱的呼吸聲，小少爺回頭看那青年，青年點頭示意，依舊不語。少爺走近簾子，慢慢掀開，昏暗的燭光下隱隱能見到，一個十歲出頭的正酣然入睡，臉上還擦著藥，裹著繃帶。“他說走之前想來這裡。恐怕是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吧。”青年此時終於開口了。“你這次，有些過了，我很生氣。把外人卷進來，也不說一聲。”語氣緩緩地，沉沉地壓著，令人有些透不過氣。梁小少爺沉默不發話，也不辯解，隻是背對著青年，靜靜地盯著眼前熟睡的男孩。青年歎了口氣，知道說什麼也沒用，沒人能比自己更了他了。許久，青年才再次開口：“那批貨我已經轉到安全的地方了，這些天托人處理一下，大家也先避避風頭。”梁小少爺此時總算是笑了：“我就知道陸迅哥有辦法！”其實二當家的叫老五轉移地點的那天，陸迅在咖啡館就已經把原先的地點透露給少爺了。隻是後來計劃有變，根本就沒有時間再通知少爺出了變化。少爺按原計劃派出的人一定會錯過時機。所以在二當家的臨走前，極力穩住了前來找自己的二當家，隻建議她好好先吊著那少爺的胃口，自己隻口不提其他，打消了二當家對自己的生疑。再然後就是偷偷尾隨老五，在老五轉移了地點後，又把東西掉了包。陸迅走近梁小少爺身旁，怕吵醒了男孩，低聲說道：“明早回去，記得讓人打點好，再讓人買3張火車票。其他人該散的都散了吧。”小少爺糾正道：“是4張車票！”青年看了一眼那男孩，沉下臉，也不再爭辯，輕輕拍了拍小少爺的頭，“好吧。這些天，他就由我照顧，你先繼續演完你的少爺吧。丫頭。”【二十五】幾日後，城裡的小報還在沸沸揚揚那群那群盜取珠寶店的翻戲黨落網的新聞。一家小旅館裡，有位老先生早早退了房，收拾好行李，打算出門叫個車夫送到車站去。可憐的老先生也不等平複下心情來，默默地走出旅館，沒走多遠，一輛黑色轎車就跟在老先生身後響了一喇叭。老先生一驚，氣的轉頭一看，緊接著便哈哈大笑，跟著就上了車。“倒黴孩子，可把你師父我嚇一跳！”車上那古靈精怪的小少爺，抬了一下帽子作禮，頑皮的笑道：“呦，老易，辛苦啦！不是怕你迷路嘛！怎麼這麼磨嘰？”“還不是前幾日那假少奶奶給我屁股扔的，哎呦。”易先生小心翼翼地坐下。少爺見易老先生坐穩了，便對著前座的司機叫道：“迅哥，人到齊了，開車吧。”那青年司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嘀咕道：“算你有良心，不叫小白臉了。”而後見那少爺不知從哪變出一堆零食特產，對易老先生獻殷勤地說：“師父，您辛苦，孝敬您的，可要好好補補身子。這回徒兒是太過了，您可彆放在心上。還有這是我家小姐妹給您的，說是上次開車嘴快罵了您，特地給您的賠禮。”“啊？小姐妹……”易老先生算是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說自己眼睛長在屁股上的司機。老易拿著人家賠禮，自己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反正有吃的，乾嘛跟吃的過不去，一抬手指了指。少爺是明白了，心照不宣，跟著抬手一指。“哦呦~”“話說前幾天你們說去醫院了，怎麼沒見掛彩啊？”易老先生摸出個酥糖，隨口一問，正想悠哉悠哉的吃完打個盹兒，眼見前排副座上冒出個大腦袋，嚇得酥糖離了手，頓感心疼。細看原來是個男孩，腦袋上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著紗布，活像個大頭娃娃，頂上還打著個醒目的大蝴蝶結，一看就是身旁這位徒弟的傑作。“這誰家熊孩子跑車上來了？”那小少爺嗬嗬笑道：“迅哥說，這小子是那群翻戲黨手下的小廝，看著挺機靈，也幫了我們不少忙。以後就跟我們啦！是吧，迅哥。”那位被稱為迅哥的青年開著車，頭也不回，不屑道：“我陸迅才沒說過。”“對了，你這小孩叫什麼？”少爺問。那小鬼摸著浮腫的腮幫，反問道：“問彆人名治的時候先報上治己的名治才對吧？”“哎呦，你這小鬼！”“哈哈哈！確實是鬼機靈！”易老先生看到自家機靈徒弟竟然被這小鬼揶揄到了，樂的直笑。那少爺也沒得來氣，帶上這孩子也是自找的，哪能跟小鬼鬥氣，就介紹道：“這老先生是易叔，開車的那位是陸迅哥。我，你得叫姐姐。”說完這話一臉神氣，再看看那小孩兒，已經瞪大了眼，半晌才一句：“湊不要臉。”“你！”“哈哈哈哈，想不到小嵐終於遇上對手了！以後我和你陸迅哥可有好戲看了。哈哈哈哈！”易老先生被笑的隻捂著肚子。那嚴肅的迅哥也“噗嗤”一聲笑開了。車子在清晨無人的街道開去，漸漸隱沒在晨霧中。隻聽到那孩子問：“你們這都是真名嗎？快告訴我到底那二當家的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