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老五這邊已經準備妥當，當即就和兄弟們爬上了車。一踩油門，車偏偏沒動起來，老五警覺地往副座上的人盯去：“這車怎麼開不動，是不是還有內鬼趁咱不注意下了手腳？！”副座上的兄弟額頭掛著黑線，說：“五哥，你踩錯啦！那個不是油門！再說你不是不會開車嘛！”老五一怔，罵道：“下去！下去！趕緊的你開！”倆人換了座。“哢哢哢”車子總算啟動開了出去。“五哥，怎麼這次不見那小白臉一起？看他在二當家的身邊挺受寵的呀？”開車的栓子小心地問，想起出門前還發現二當家的特意去找過那小白臉一趟。“那家夥算什麼啊！我跟二當家多久了，知根知底的，她那多疑的性子我會不知道？那小白臉認識才不過就一年半載的，還不就是長得討女人歡心嗎？二當家的也是，見著帥哥就挪不開眼，還走不動腿。”說著老五對著車玻璃鏡子照起來，“你說栓子，我長得帥嗎？”“……還好……長得挺……英武的……對，對對對。”栓子沒話可說，都知道二當家的好色，沒毛病。也都知道五哥對二當家有情義，可有毛病，長得實在磕磣，還是不說了的好。老五坐的第一輛車已經開出宅子有一會兒了，經過一個岔路口不久後，轉角處又見跟著開出了第二輛車，兩輛車不遠不近地開著，後麵的那輛車上坐著的是換了一身行頭的青年，沒穿白襯衫，他那標誌的金絲邊眼鏡也沒戴。青年就這樣聽某人的叮囑，不緊不慢地在老五的車後偷偷地跟著。老五沒繞圈子，直接快速地開到目的地，下車就是一個字——“搬”。然後就是轉移到另一處舊倉庫——“放”。放完就連人帶車速度撤了，趕著去戲樓給二當家的報消息邀功。青年從頭到尾看在眼裡，見老五一行人放完貨就開走了，自己便在那就倉庫邊趁確定沒了人才下了車，抖了抖倉庫鎖鏈，推了推門，習慣性地做了個推眼鏡的姿勢，罵了句：“哼，蠢貨！”這批貨在老五換個地方後還沒完。最終，青年和車上又下來的幾個人好一番折騰，才“砰”地關上了大門，加上鎖，確認沒了問題才驅車而去。而那梁小少爺派出的人手也從另一處出發了。【十七】“物以稀為貴，嗬。”那梁小少爺湊近了林家少奶奶如是說：“可據我所知，姐姐這貨是來路不明啊。鋌而走險，是不曉得風聲緊嗎？萬一，一個‘哢嚓’，鮮花也落了地……”這倒是實話，走私的藥品，來路不明，一旦查起來，彆說是貨要給收走，可能連命也要給收走。但少奶奶做當家的多年了，見過的世麵，受過的刺激是不少了，偏偏就要再賭一賭。“怕？我是怕啊。但小少爺不怕嗎？真要買在自己手上，就不怕我放出風去？”林家少奶奶這是說：你若是白撿這買賣，我就匿名舉報。“我要是供出去，那你也吃不了兜著走了？”梁小少爺這是威脅：你就不怕我供出你？二人是誰也不讓著誰，梁小少爺一聽那林家少奶奶還反過來威脅他，立馬就輕蔑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姐姐，我給你說個來前聽到的故事。你說有這麼個人，他用卑劣的手段從彆人手裡騙了個寶貝，還拿著騙來的寶貝上街找人換成錢。要是路上趁著不注意，被人給偷了，你說是這騙人的家夥活該？還是那偷東西的人，才更該打？”林家少奶奶是明白了，這小少爺早就打聽到自己手上這貨來路不正，也就不繞那路了，便回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的。但要偷人東西可就是真的要挨打了。”梁小少爺見那少奶奶並不像他預料中那麼緊張，倒不如說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的意圖——要偷走那批貨。“姐姐這麼說就不對了，要不是那騙人的家夥把東西亮出來，能叫偷的人眼饞嗎？”話外意思就是‘是你少奶奶的人主動聯係的我，又攥著不給，我也是出此下策’。“你！”林家少奶奶繼續裝生氣。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那老五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見那梁小少爺挨著自家二當家的這麼近，一臉不悅。那小少爺見狀立馬坐回去，還給了他一白眼。老五湊到那林家少奶奶近旁，俯身在耳邊說了幾句，就被二當家的打發走了。“看來小少爺要的價是不成了。要我說，你不得不往上加加。”梁小少爺是一臉詫異。眼前的林家少奶奶此時倒是神色異常的溫和，似乎眼裡還有那麼一絲同情，剛才那生氣的模樣是渾然不見。見眼前的公子哥兒沒什麼蹦躂的火候了，林家少奶奶就一五一十的挑明了：“我說小少爺，剛才講的故事，我聽著有趣兒，也給你講一個吧。那小偷啊好像遲來了一步，沒想到那騙子早就做了防備。結果小偷沒偷成，還給人發現了，看來是少不了要挨這麼一頓打。”此時那梁小少爺臉上的傲氣忽然就焉了，自言自語了一句，盯向那林家少奶奶。“不可能。你！你都知道！”“嗬嗬嗬，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啊！不信你找你手下問問。”林家少奶奶也不裝淑女了，變回以往的二當家本色，拍桌而起，掐著梁小少爺的肉臉道：“小哥哥啊，在姐姐麵前你還嫩點兒！”這動作導致樓下聽戲的票友隻著“砰”的一摔門聲，正坐在大廳裡喝茶的老五嚇得噴出大半碗茶水，隻見戲樓廂房裡那位年輕小少爺摔門而出。那廂房裡還傳來一句“回頭可彆忘了聯係姐姐我喲！”這聲嬌滴滴地，聽得老五嫉妒的直啃手指：“淑芬……嗚嗚嗚。”【十八】梁小少爺迅速回到飯店，進門就聽手下的人彙報。自己派出的人，驅車到目的地的時候，那批走私藥品早就被搬空移走了。“都出去！一群蠢貨！”小少爺這回氣的牙癢癢，直接把手邊的花瓶砸到了地上。房間裡的人都退了出去。“叩叩叩”，“叩叩叩”，門外不多時又想起了敲門聲。敲門的是梁小少爺最為親近的手下小宋，手裡還攥著著小零食，看著並不那麼上心正在亂發脾氣的少爺。“少爺，少……”“不是說了滾開了嗎！”房裡傳來自家少爺的怒吼。“少爺，林家少奶奶來電話……”“不在！——誒！你等會兒！”門“哢”的一聲開了，小少爺像隻猴一樣竄了出來。“那老婆娘說了什麼嗎？！”“叫你接電話……”“電話（拿來）！趕緊的！婆婆媽媽。”“啊！？在客廳呢，可那線怕不夠——長。”“我去我去！可惡的老婆娘！”梁小少爺風風火火地走出臥室，一把接過話筒，就把邊上的來人全攆到了過道去，拴上房間大門，靠著沙發直坐了下來，隻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呦，小朋友，撒氣呢？”小少爺聽得反胃，一臉想嘔，幸好那林家少奶奶看不到此刻梁小少爺臉上的表情。“嗯！”這次小少爺直接認慫了，“你說吧，這時候來電話是想怎樣？”“小少爺也是聰明人。姐姐呢早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了，姐姐說了不壓價，還要往上抬的。你記得？”林家洋館裡，那少奶奶正靠在桌邊，擺動著自己的玉手，洋洋得意。就聽電話那頭的毛頭小子不服的一聲：“哼！你憑什麼！——”“憑什麼？嗬。要是我對外說你偷我東西，你就不覺得害怕？”“嗬！你那東西怎麼來的，你倒是敢說啊。說出去，人可就進去再也出不來了。再說小爺也沒得手。打死不認還能怎麼著？”林家少奶奶不疾不徐，笑道：“聽說令堂是個明人，特彆不喜歡敗壞家風，有辱名聲之事。要是聽得小少爺這次，既沒成事，又給家裡抹了黑。會是個什麼後果？”“你！”這刁蠻少爺算是被唬住了。梁小少爺雖然平日任性妄為，但為人聰穎刁鑽，誰遇上了都隻能認倒黴。可他唯獨最怕的就是他親爹，也是小少爺最想向其證明自己的人。好一陣，林家少奶奶才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你說個價吧。”少奶奶當然也不客氣。“原價的三倍，還要你雙手奉上。”“這……獅子大開口……就不能……”林家少奶奶打斷道：“不能。還必須是小黃魚（*黃金）。聽說小少爺有家銀樓，隻要跟那疼你的親爹說一聲，總不缺吧。不過往後吧，你家要是有什麼簪子銀器能讓姐姐看上的，若你肯送我人情，我也是能守口如瓶的。”“你……”，電話另一頭的梁小少爺語塞。山高水遠，一時間怎麼湊得出這麼多黃金。這林家少奶奶也是精明，要是鈔票沒多久就貶值了，黃金可就不一樣了。許久，那小少爺才開口“成吧。但是我要求現場交易。”“好，回頭姐姐讓我家老五直接去接你，準備好了。可彆再給我耍滑頭。三天後你在住處等著，不要亂跑，見不到人可就算你反悔了。”“……好。”雙方各自放下電話。那林家少奶奶總算教這小潑猴吃了啞巴虧，彆提有多高興，招招手對旁邊的小白臉青年說：“去準備點酒，不要洋酒，不帶勁。今天我可要好好高興高興，就咱倆一起，看誰把誰灌醉。對了，明兒記得把老五叫來找我。”“好。”青年說完出去了。梁小少爺則是放下電話，愣了會兒神。小宋就躲在那敞開的門後邊，“哢恰哢恰”解決完手裡的零食，才有意無意的邊拍門邊喊：“少爺，少爺？沒事吧？”“哈哈哈哈哈哈！”隻聽見裡頭的少爺一陣狂笑。嘖，給打擊傻了，畢竟這麼傲氣的人。小宋又悄悄將門往回關，聲音這麼大，就怕招了生人看熱鬨，怎麼也不能太丟人。小宋正要關好門了，門又“哐”地開了，可把小宋給嚇了一跳。隻見那梁小少爺笑得一臉燦爛，一把抓著門口的人往臉上嘬了一口，喊道“，小宋，給本少爺拿酒！哈哈。”“行行行，好好好，你放開！……惡心到我了。”小宋掙脫開少爺，搓搓身上的雞皮疙瘩，轉身離開，一邊還歎道：“唉，太可憐了，上次失戀也是這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