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個無頭烏龜，沒有方向，也沒有自信。那一天與何語璐的談話突然驚醒了陳願，她開始回憶起與薑揚的相處方式。那天在圖書館的意外相處就像是給了她定心針，讓她有堅持下去的想法；然後因為喬檸與路煜的關係，他們的接觸也多了起來，會比之前有所了解，但也並不深入；現在呢？最初是無聲的悸動，然後是默默的關注，現在演變成可以日常聊天的程度，一步步靠近，反而讓她有些膽怯，會是她想要的嗎？不過也沒時間讓她思考了，期末來臨，大家都沉浸在了緊張而又刺激的期末複習之中，每天都是默寫做題訂正，訂正默寫做題，反反複複，直到考試的那一天。考完第九門課的時候，大家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看著外麵的綠樹青草，都覺得亮眼很多，寒風吹著，也除不去心頭的燥熱。不少人都約著一塊兒出去浪，特彆是男生，那一群更甚。路煜約了喬檸，不過因為住宿的原因，她還得搬東西回去，也就不了了之，自然，陳願也赴不了約。除了這一次的缺席，假期還有好幾次的邀約陳願都沒去，喬檸倒是去了一次，但不知為何回來時心情極差，便再也沒有赴過約了。寒假期間，陳願借此默默地拉開了與他的距離，空間很少發動態，也不怎麼去閒晃，於是他倆之間的互動也就減少了很多，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了。整個假期，她都在她外婆家度過，不是學學做菜就是修身養性作畫，每一滴墨跡都包含的不一樣的情感，她喜歡這般放空自己。情緒很是平穩，唯二有波動的隻因為兩件事，一是因為父母，而是由於喬檸。父母之間的矛盾從她幼時就已存在，陳願已經習慣，隻不過影響是潛移默化深入她的生活的。喬檸那天，突然發了一句話給她。她說:我再理他我就是狗。很是莫名其妙，讓陳願擔心不已，在她心裡，喬檸還是比較理性的，這樣子的話說明是動真格的了，不是玩笑。陳願問:你和路煜怎麼了嗎？喬檸回:不說了，煩。陳願不再發信息，還留的私人空間還是得留的，私人的事情有私人的方式解決，外人過去反而是添亂。直到開學，陳願才知道他們之間的火藥味多麼地濃重，可以說，整個班的人都在他們的氣氛下瑟瑟發抖。因為班級裡關係很是和諧，一般坐在左邊的人聊天還會cue到右邊的人，天南地北也不影響感情的溝通。於是乎，就會出現這樣一個場景。喬檸剛和某個哥們說了什麼，幾米外的路煜就會陰陽怪氣地插句話:“喲，你這聊得挺歡啊，說出來讓大家笑笑。”喬檸這時一般都選擇無視。喬檸作為周四的值日班長，偶爾會上講台帶領大家讀些課文或是討論一些東西，每每這時，路煜又會說一些話，雖然內容沒錯，但耐不住聲音大。喬檸聽著煩，直截了當地說:“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閉嘴？煩不煩？”雖沒點名，但大家都心領神會，這下好了，全班都知道他們水火不相容了，最可怕的是，沒人知道原因。某天，陳願看不過去了，思考再三，還是發了條信息問薑揚:你知道他們是怎麼了嗎？薑揚回了個攤手的表情包，顯然，他也不知情。沒人會想到，以為隻是單純的鬨彆扭，最後竟然持續了一個學期，直到他們分班分開了，兩人也見不著了，這才結束。喬檸和路煜關係的變化，從而也導致了陳願和薑揚關係的疏遠，雖然這裡麵也有陳願自己的功勞。後來陳願回想，第二學期他們之間的互動除了偶爾的空間點讚之外，大概就隻剩那次合唱比賽了。以往的歌唱比賽都是高一第一學期進行的，這一年因為建築的裝修而延後了，時間很不湊巧，前前後後都有大大小小的考試，所以大家也比較散漫，沒把它放在心上。李曉萌是負責這次合唱比賽的，選曲服裝都由她負責。原本是想選擇流行歌曲的，這個想法直接被班主任打了回來，他說隻能選紅歌，於是大家更加冷淡了。服裝方麵也意見不一，李曉萌大概選了七八件不同風格的服裝，在班級裡征求意見，凡是喬檸出聲表示可以的，路煜都會發生反對，如果是路煜覺得ok的，喬檸則不表示讚同，他們倆都快把李曉萌搞瘋了。“行了！都停下！看了大家的反應，現在一共三個選擇，一號、五號和六號，私人恩怨我不管了，現在覺得一號可以的請舉手！”李曉萌在講台上喊道。班級裡沒幾個人舉手。”選五號的舉手。”有那麼十幾個人選擇。“六號的。”二十幾隻手。“好了，根據大家的選擇，我們就選擇六號這件襯衫，女生是白色，男生是黑色的，下身自己搭配黑色褲子，待會兒大家把穿得碼數報給我，謝謝！”李曉萌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了，那兩尊大佛啊。班級有流言傳道，喬檸和路煜原先是情侶，後來分手了，反目成仇，陳願聽到都笑了，喬檸不會那麼幼稚的。不過，很多人都不知道，何語璐都來悄悄問她是不是了，陳願隻能說不是，不過具體情況她不了解。服裝到來的那一天，是薑揚蔡昱年他們去取的，幾大包，看上去頗為壯觀，還能看到其他班的盛況。薑揚拿著碼數的單子，一個個分發。“陳願，m碼，給你。”“謝謝。”陳願接過，輕聲說。不想，分發完她的衣服，薑揚沒走，定定地站在她桌前。她疑惑地抬起頭，滿眼的問號。薑揚輕笑一聲，有些嘲弄，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便走了:“我不是路煜。”？？？是察覺到我的態度了嗎……陳願攥緊衣服的包裝袋，發出了刺耳的聲響。隻是一個插曲，並沒有改善任何情況。陳願依舊將自己困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隻有她自己明白，日記本上的內容逐日增多，未曾放棄。合唱的練習很不順利，先用午休的時間，大多數人還是願意用這段時間趕作業。女生還好，練習是願意的，但是聲音很小，不願意大聲唱，男生就是練習也不認真，更彆說有聲音了，整個班都亂哄哄的，這樣子的情形直接把李曉萌氣哭了。她說:“你們這麼不想練，乾脆也彆參賽了，棄權吧，反正馬上分班了也無所謂了，我也不想煩了，就這樣吧。”李曉萌說了一大段後就擋著臉跑出去了，隨後蔡昱年追了出去。此刻班級一片寂靜，無人言。“練吧練吧，沒幾天了。”“要不我們練一下吧，練完午睡？”“五星紅旗~一起唱！”“……你有毒吧，從中間開始唱啊！”大家都在試圖圓場，緩解尷尬。“那是從旭日上采下的虹沒有人不愛你的色彩一張天下最美的臉沒有人不留戀你的容顏……五星紅旗,你是我的驕傲五星紅旗,我為你自豪~”高昂的歌聲從高一六班傳出，一點都看不出頹靡的樣子，李曉萌也被蔡昱年勸回來了，她發完脾氣自己後來想想也不好意思，好在大家都充滿善意，沒有在意。為了這場演出，他們班還特地準備了小紅旗，整個班都蕩漾在一片紅色海洋之中，上課的任課老師偶爾也會忍不住打趣。很快，比賽的那一天到了，因為白色襯衫的尷尬，女生都自主在其中加了一件吊帶背心，不然就太透了，脖子上的領帶都互相幫助係成漂亮的蝴蝶結。男生黑色的襯衫倒是把他們襯得很帥氣，惹得女生們都想要黑色的了。他們整好隊，往場地出發。陳願她們依舊不好意思這樣的穿著，還另外加了件外套，打算上場時再脫下。在經過一個台階時，走在陳願前麵的女生都一個接一個地蹦了下去，陳願停頓了幾秒，跟隨了，於是，沒跳好，屁股肉被狠狠刮了一下。“唔……”陳願沒好意思聲張，太丟人了。然後回頭又發展後頭的人都繞著走台階了，悔得她心腸都疼了。站在隊伍後麵看到整個過程的薑揚忍不住樂了，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這小兔子腿短啊。旁邊的路煜一臉懵逼，他剛剛講得難道是笑話嗎？？？按照班級順序演唱，他們班在第六，指揮者是李曉萌。前麵五個班都中規中矩的，他們班也差不多，就多了一個小紅旗。他們上場站好位，陳願有些緊張。左前是薑揚，就現在她下麵一排，還沒開始，薑揚扭過頭來飛速說了一句:“待會兒旗子彆揮我臉了。”陳願聽了就忍不住一笑，之前有在班級門口的台階上練習過一次，因為要揮旗子，她光注意動作了，沒發現小紅旗的麵一直刷著薑揚的額，一曲結束薑揚才轉過頭來告訴她這個情況，也是挺忍的。“知道了。”陳願略彎下身湊過去輕聲說了一句，沒注意她的緊張已經消失不見，也不曾知道這一靠近給薑揚帶來的影響。輕微的風拂過少年的頸，滿是少女的氣息，他頭皮發麻，汗毛都立了起來，身體開始燥熱。而此刻歌曲的前奏已經想起，他努力摒除雜念，尋找節奏點。他們班聲勢浩大，就是紅旗揮舞得有些許雜亂，唱完後，他們回了座位等待結果，每三個班就會宣布一次分數。班主任錄下的視頻上傳在了班級群，大家都興奮地傳閱，都是小孩子，情緒都明顯的擺在麵上。可不想，結局出乎意料，指揮給的分很高，整體的分目前為止是墊底。大家沉默了，甚至有些想哭，陳願靠在何語璐身上，眼底是酸澀。他們班真的認真練習了，還加了動作，怎麼就這樣呢？甚至還有人抱不平，明明要選紅歌，彆的班怎麼能選流行歌曲，分數還比他們高。但不管怎樣，結局已經這樣了，直到最後一個班唱完，依舊是墊底。雖然學校為了大家考慮，每個班都有獎狀，他們為三等獎，但失落的情緒依舊在蔓延。回到教室，還要繼續上課，班主任的課。大概也看出了大家心情的低落，他安慰大家了幾句:“沒事的，在我眼裡你們唱得很好！不要在乎謝謝結果，我們享受過過程就是好事。”道理大家都懂，喪也是沒辦法控製的。沒想到分班前唯一的一次合作以這樣的結果告終，回想起來都是遺憾。雖然遺憾，不過每次班級活動，班主任都會組織大家一起拍個照，站位同合唱時一樣，薑揚就在陳願的前麵，很近。“一二三！”“茄子！”這一刻，大家忘卻了失落，眼前的照相機記錄了四十多個人燦爛的笑臉。高一六班，最後一次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