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喪氣的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她哥小氣。然後又換了一副賊不兮兮的語氣湊到謝珩身邊問:“哥,你這到底在和誰聊天呢?人家還誇你聲音真好聽,真不會是我未來嫂子吧!”謝珩慢條斯理的把手機裝回到兜裡,轉頭看著謝瑜那雙睜的老大的,閃爍著名為八卦的光的眼睛,淡淡道:“最近學校布置的作業少了?”謝瑜今天好奇心上來了,也不管謝珩話裡的威脅,點了點頭道:“老師布置的卷子我早寫完了。哥,你就快告訴我你在和誰聊天啊!我都快好奇死了!”謝珩不理會謝瑜的撒嬌癡纏:“卷子寫完了就再買一套新的寫,心思放在學習上,少來打探彆的事兒。”謝瑜不滿的嚷道:“你可是我哥欸!我親哥!你的事算是彆的事兒嗎?謝珩你也太把我當外人了吧!”謝珩沒理她,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還沒忘關上門,留謝瑜一人在門外跳腳。謝瑜被她哥手機裡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整得心裡癢癢撓撓的,謝珩越是藏著不告訴她,她就越想知道這個人是誰。要說之前謝珩可是不太用手機聊天的人,她給謝珩發個短信都得過好幾個小時才有回複。結果這兩天他卻經常拿著手機不停的點點點的打字,還給彆人發語音,對麵還誇他聲音真好聽,謝珩和他手機裡的這個人是絕對有問題。謝瑜想了想,給孟安南發了一條消息過去。謝珩不告訴她,那孟安南總應該知道點什麼吧!謝珩看著手機,反思自己剛才說話是不是太過於冷淡了?他確實不太會回應彆人的誇獎,而且這句話除了謝謝也確實再沒有彆的話可以回複了。謝珩看著屏幕漆黑的手機,愣了兩秒,解開鎖屏。他打了兩行字了,想了想又刪掉了,摁著聽筒鍵發過去一條語音:“你現在回去了嗎?”隔了一會,宋鈺的回複才過來:“嗯,我剛到家。”她的聲音悶悶的,帶了一點鼻音,完全沒有剛才清甜,像沾染了檸檬的酸。但還是軟糯的,聲音溫柔,聽的人心裡一軟。謝珩心微動了一下,不過接下來要說什麼?謝珩不知道,在他還在思索應答的話語的時候,宋鈺的另一條消息過來了。剛才的沉悶委屈仿佛隻是錯覺,少女的聲音青春又活力,帶著點不自覺的撒嬌:“東西真的好重啊,我一路拎回來胳膊都酸了。現在抬都抬不起來。”謝珩聽出來她鼻音,突然想問她是不是哭過。他問道:“東西很多嗎?”宋鈺認真回答:“很多,而且還都是一些書之類的。特彆重,我手上都被勒出了一道血痕。印子特彆深,要不要我拍照片給你看啊?”謝珩皺眉道:“為什麼不找朋友幫忙?”宋鈺看似無所謂回答道:“因為在這裡我沒有那種可以叫來幫忙的朋友啊,都不太熟。熟的朋友都不在這裡。”謝珩沉默,他能聽出來宋鈺看似無所謂的話語裡掩蓋的深深的孤獨。他問: “那你的高中同學呢,那個暗戀對象。”宋鈺自嘲的回答道:“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可能連我們曾經做過同學都不知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你是不是就沒有好好和我聊天!”謝珩:“……”他想起來宋鈺確實說過好幾次那個人可能根本就不認識她這種話,當時他是一掃而過,可現在謝珩卻真切的感受到了幾分心酸。高中三年,大學兩年,這場曠日持久的當事人都未曾察覺過的暗戀真實的存在嗎?他該說她太慫,還是太能壓抑自己的感情。謝珩問:“為什麼不告訴他。”宋鈺的語氣悶悶:“因為……因為暗戀不就是不能打擾到彆人啊!喜歡他隻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和他又沒有什麼關係。” 兩人從語音對話又換回到了打字。“可是你並不希望止步於此。”謝珩冷靜分析,一語中的,“有些感情一旦產生,那就不隻是一個人的事情。”“可這確實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啊。”宋鈺有些不明白謝珩說的意思,她認真辯解道,“雖然我很喜歡他,但是如果他不喜歡我的話,那我如果貿然的將我的感情宣之於口,這會給他帶來困擾的。”“我不想讓他討厭我,更不想他是因為我的喜歡而討厭我的,這對我太殘忍了。”謝珩看著屏幕上的這一行字,微微的怔愣住了。她懷的是這樣的心思嗎?怕被喜歡的人討厭,所以要這樣敏感的小心翼翼掩瞞著不敢向任何人言說的喜歡,從高中到大學,整整五年。直到現在,她都隻能在那個人的旁邊默默的注視,連上前打招呼都不敢,這麼膽怯。謝珩身邊要好的女性朋友不多,他也沒心思去觀察人家的感情狀況,唯一了解的,就是他那個讓人一點也不省心的妹妹。謝瑜性格混不吝,從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翻牆上樹打架這種事小時候可沒少乾過,每次都是被謝珩揪著領子拎回家裡。謝瑜外向,從不收斂她的情感,喜歡了就抱著他的手臂撒嬌叫哥哥,不喜歡了就直呼謝珩,給他甩臉色。謝珩從小到大碰到的所有女性似乎都是較為外放的性格,敢在校門口班門口堵住他給他送情書,在眾人的注視下輕易的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大字來。但他從來沒有碰到過像宋鈺這麼內斂安靜的。可能有,隻是他不知道而已。宋鈺發來一條消息,問:“你有沒有聽過一首粵語歌,名字叫怯。”謝珩搜索出來這首歌,點擊了播放。他聽不懂粵語,隻能看歌詞。宋鈺說:“歌裡說的是,期待你的花會開,其實自己也都討厭期待。你知道為什麼嗎?”謝珩回道:“因為你不想知道結果。”“對啊,我不想知道結果。”她問道:“你還記得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嗎?”“就是那個種花的,關於誠實的故事。小孩一直細心的嗬護他的花兒,希望他會開,可國王告訴他,他給他的是煮熟的種子,開不出花兒來的。”“你說,如果小孩不知道那顆種子是永遠也不會發芽的該多好,這樣他的心裡就會一直懷著期待,想著說不定有一天他起床,打開了窗,就能看到自己種下的花兒開了。”“可國王打碎了他的幻想,他其實永遠也種不出花兒來的。”宋鈺越說越心酸:“我知道我的種子是煮熟了的,可我就想裝作不知道。說不定……說不定有一天……”謝珩道:“這個故事我知道。”“但故事的結尾你知道嗎?國王欣慰與小孩的誠實,給了他一顆真正的種子,然後種出來屬於他自己的花兒。”“你把自己比喻成種花的小孩,把你喜歡的人比作國王,把對他的喜歡當成種子種在土裡。但其實你也是希望種子能破土而出開花結果的吧。”“但是隻有誠實的小孩把不能開花的假種子拿到了國王麵前,國王才會換給他一個真正的,會開花的種子。”歌曲還在淡淡的流淌,謝珩從頭到尾的看完了歌詞,隻覺得這首怯也不是怯,隻是小女生對於愛情的憧憬和惶恐而已。播放列表下的第二首是勇。……我也不是大無畏,我也不是不怕死。愛你不用合情理,傷都不覺痛,亦不及我為你這麼勇,我沒有溫柔隻有這一點英勇。渴望愛得人,全部都很英勇。……女聲堅毅,像披著一層厚厚的鎧甲一往無前的衝向愛人的堡壘。但在感情麵前,怯的人往往比勇的人要多的多。謝珩聽怯時覺得甜蜜,聽勇時卻覺得心酸。他又重新把兩首歌都聽了一遍,才明白為何。原來怯是情竇初開的欲拒還迎,勇則是明知萬劫不複的孤注一擲。他把勇這首歌給宋鈺分享過去。隨歌發過去的,還有他在評論區看到的一段話。“愛不可能毫無所得,你有一身疲憊不堪之前必有一場英勇無畏。你開始懂靜水流深才是長遠,之前必曾跟人相照肝膽。若知長路有跌絆,我倒希望因為你。我曾天真無畏,也曾赤誠愛你。我所得的無論如何,都是饋贈。”謝珩說:“所以不要害怕,隻有爭取過,才能知道結果,才能知道心底的這顆種子到底是不是煮熟過的。”“勇過之後,才能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