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端入局(中)(1 / 1)

顧事簡言 鰻魚Tech 1637 字 4天前

然而事實顯然是她想得太多。看來靈界的電梯也有專門的符咒加速,50層,竟然隻用了幾秒鐘,基本等於延遲發動的瞬移了有沒有!顧謹然覺得,符咒這種東西真是極大地提高了科技水平,要是可以大規模引進,大概可以提高幸福指數吧。當她迷迷糊糊跟著前頭的人,實則思維已經跳躍到建設現代化的時候,終於被人一句話打斷思路——“你們一起?”許翌一昂著下巴示意工作室一群人。此刻,一群人踏入那個傳說中可以穿透界麵的巨大裝置,密密麻麻的指示燈亮著,看起來不僅不像是什麼東方玄學,還特彆科幻。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機器上密密麻麻刻的,都是些咒文。現代化玄學真可怕。“嗯。”陳乾的語氣此刻也顯得有些放鬆的隨意,這是他進入靈界自治組織以來第一次放鬆說話,“否則太散了,還有時差。”“讚同,我可不想再共同分擔多一個人的職責。尤其是業務不熟的情況下。”林小巧補充,說到後一句的時候已經是悄咪咪的嘟囔了。看來,這群家夥在沒有痕檢員的那段時間過得並不好。……說到底還是想偷懶呀。不過,采取這種辦法回人界本身,就已經是對她這個普通人最大的照顧了。這群人沒有丟給她一個什麼紙條讓她自己來而是集體陪同,絕對已經是仁至義儘,把同事愛發揮到典範的極致了。工作室的感覺,果然和警局不太一樣。或許是人員精簡的緣故,大家的關係似乎更近了。顧謹然想,也許,她天生就更喜歡這樣的小團體。任何一個人的事,整個團體都會管,都會陪,這種自發性的集體團結,讓人產生被接納感。被接納,本來就是一件非常令人開心的事吧。一如曬得滿是日光味道的被窩,寒冷的冬夜裡,哆嗦著鑽進去,好像那就是一切了。一個人,大概總會有那麼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圈子,在這裡可以完完全全地坦然自在,活成自己原本的樣子。而現在,顧謹然就在這接納裡,讀到了工作室成為屬於她的圈子真真切切的可能性。裝置啟動。顧謹然隻覺得身體陡然一輕,隨即是一陣奇異的暈眩感,隻是不不強烈,還在可以不動聲色忍耐的範疇裡。再然後——雨。漫天的大雨。整個天空都是墨色的,密布的烏雲之下,世界黯淡無光。她這是已經回來人界了?隻是,依然沒見到普通的遊魂。四周是戶外的場景,嚴格說,應該稱之為荒郊野嶺,因為她甚至看到幾座彆人家的墳頭。這種地方,也難怪遊魂都不見一個。可是,剛剛在靈界自治組織的時候,明明還絲毫不見要下雨的樣子啊。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明明兩界公用的是同一個世界。一時間被雨點淋得措手不及的顧謹然有些發懵,呆愣地站在原地。在這般氣勢恢弘的雨幕裡,肩頭吵鬨著要撲騰去避雨的二白也成為了可以忽略的對象。“想什麼呢,都要淋成落湯雞了。”林小巧的聲音率先打破了顧謹然的一臉迷茫,隨即,邁著優雅步子的老板一個手訣,登時撐起了一個遮雨的透明屏障。世界仿佛一下子透得過氣。塞西爾正安分地執行本職工作,為大家確定返回路線。而簡述……這家夥不會被雨水觸碰,倒是可以高枕無憂地維持著一貫的靜默,臉瞥向遠處,眸光也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這地方……”顧謹然突然福臨心至,想到了自家工作室門外頭的光景,登時心情詭異地咳了一聲,“靈界組織通用的選址特色?”“並不。”陳乾倒是答得毫無愧色,他極有耐性地解釋道,“隻不過這種地方一般是一些打算逃脫管製的鬼魂產生地。”所以這算是順便監視?“那不是有專門的監控麼?”顧謹然雖然還沒有完全建立起靈界的“常識”,但她可沒忘靈界物品的科技水平,尤其是作為同事,可以顯示靈體的監控係統她看著塞西爾用了許多遍了。“因為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監控。”簡述似乎對上一句接茬太慢沒有第一時間給解釋有些怨念,實際上,顧謹然驚覺這家夥最近似乎非常喜歡進行概念解釋,“但是距離近了,就可以感覺到。”“原來如此。”顧謹然受教點頭。“哇啊,”查找完路線剛剛打算收工的塞西爾突然驚叫了一聲,“我們這回運氣也太不好了點吧!”眾人立刻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彆忘了,用那個裝置穿越兩界可能會有不確定的時間差。”塞西爾一麵滴滴按了幾下讓一個路線圖投射憑空出一個光幕地圖,一麵沒好氣解釋道,“我們這下居然一下子跨越了一整個月時間,這下,那個找貓的單子……”果然是噩耗。但不論如何,現在這情況,還是要先回工作室再做打算比較合適。顧謹然沒想到的是,他們才到工作室門外,就被人給堵門口了。來的人,還是她之前所在分局的上司——“顧謹然,找你半個月了。”“很遺憾的通知你,你父親遭遇了車禍。”刹那的安靜。顧謹然沒說話,隻是臉色白的嚇人。即便是麵癱如她,此刻也還是有著一個甚至該說是驚心動魄的神情。“已由你姑姑做主,火化了。”於是雨停了,在這烏雲散開的世界。可是所有的聲色神形黑白清濁,都惶惶然一片。黯淡無光。有些人,你總以為會陪伴你一生。也許你找不到方式回報,也許你永遠在放不下麵子與愧疚間來回徘徊……可是你沒有準備,沒有能力,甚至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勇氣去麵對他的離開。你也許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是有些不在意了,而就是這個習以為常的人,護你一生。你甚至以為他永遠都會這樣繼續照顧你。可是他偏偏就那麼離開了,留下你一個人不知所措。那麼突然。那麼猝不及防。那麼……讓人無法接受。對於顧謹然而言,父親就是這樣一個角色。顧謹然與她的母親斷絕關係已久,記憶裡,隻要提及家庭,充斥的全是父親。而父親護得她那樣好那樣周全,周全得,讓她不曾感受到正常單親家庭該有的憂鬱。父親是個敬業的老警察了,踏實而認真。可以說,她成長成為這樣一個敬業的痕檢員,與父親的教導脫不開乾係。她曾有多麼敬仰他依賴他,現在就有多麼多麼難過。全亂了。所有的一切,好像有人在她眼前以不可抗力用力一揮,於是一切都化作混沌虛妄,即便上一秒它還是自以為能銘刻的難忘。全都,不重要了。她不知道以前的上司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踏出的工作室。等她強製自己清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在車上了。給姑姑打了個電話,沒人接。於是她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回家了。仔細想想,也無非隻是指望父親的遊魂能無意識地飄回家,讓她見一見。無視周遭那形形色色來去匆匆的黑白遊魂。直接穿過。其實剛剛聽說一個人離開的時候,難過還毫無實感,隻有等你真正一個人看到往昔再熟悉不過的舊物時,那種物是人非的悲涼才會在刹那間擊得你潰不成軍。而顧謹然明知道那種傷痛會讓她多難過,也依舊毅然主動踏上了回家的路。從小到大,她經曆過的失控少得屈指可數,但怪異的,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二白還站在她肩上呢。這隻巨大的白鳥一路上引來目光無數,但這一次它偏偏靠譜地沒有犯二,安安靜靜的乖巧假象,倒讓人縱容它跟著上了車。柔滑的羽毛蹭著她的麵頰,是溫熱的,還有……簡述這家夥又是什麼時候把他的手術刀塞進她的背包的?不,不止簡述的手術刀。顧謹然吸了吸鼻子,在公車座位上翻起她的背包。裡頭還有林小巧最喜歡的牛肉罐頭,塞西爾常備的血味飲料,裝飲料的紗網裡還有一玻璃瓶老板當寶貝似的茶。這些,都是什麼時候被塞進來的?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好像她是要去什麼地方探險,非得帶全補給似的。他們也實在是很儘力。她明明是想笑一下的,可是為什麼,鼻子會酸得喘不過氣。腦子亂得不容許她去細想,隻能憋屈地閉嘴站好,指望記憶它自己清晰起來。“是你說要走的時候,忘記拿包了。”突地,一個冷聲的熟悉沉嗓柔和響了起來,“所以,老板遞給你之前……這些東西……”顧謹然不可置信地轉過頭,正對上簡述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不如說,簡述能柔和說話本身就已經非常不可思議了,而且這麼吞吞吐吐也絕非他的性格。整一個,都像是彆人假裝的似的。他沒說你那時候表情太可憐太人讓人心疼,也沒說大家都擔心得要命,沉默了半天也隻是生硬簡單地解答了她的自言自語——這家夥,果然是屍體級的沒什麼情商可言。才想起來,簡述的手術刀是他執念的寄托,所以也可以說,這家夥的魂魄早就附在上頭了。幾乎相當於他的追蹤器,手術刀在哪他瞬移到哪兒。意外的心機。現在,這位心機boy表現出了十足的局促,欲言又止的模樣使他看起來就像是頭一回上班的實習生一樣,不知道路又不敢開口問,呆愣愣的。顧謹然最終歎道:“跟著來吧。”倒把周圍的人嚇一跳,顧謹然在看精神病患者的目光裡自嘲地笑了笑,差點忘了這家夥彆人還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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