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每個人的天國(1 / 1)

荷官小姐 鰻魚Tech 1461 字 4天前

穿著正式西裝的年輕男人,模樣很出眾,帥氣地屈膝半跪在地,手裡舉著鑽戒,緩緩遞向站在他麵前抱著花束的女人。阿典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女人側臉,卻隱隱覺得熟悉。錯覺吧?側看,許多房間的窗戶都拉開了,探出好多腦袋。睡意已經消除,她關上窗,開始下床梳洗整理。好奇心並不怎麼重——反正這種事有直覺,女方都會接受的。收拾好後,她就去吃飯了,下午還要見兩個新員工。甲板上。圍觀求婚的人群散去後,蔚溪井終於邁著緩慢的步伐來遲。求婚者本人的行動已經結束,正靠著欄杆,悠閒地欣賞著女伴同閨蜜嬉笑談天的笑容,蔚溪井站到他旁邊。兩人一同背靠欄杆。“不錯啊,步恒,我剛剛看到了。”蔚溪井淡淡開口,想把重點敷衍掩飾過去。步恒把目光收回來,斜睨他,咬牙切齒說了句:“謝謝,不過,剛才我並沒有看到你。”“求婚而已,為什麼還要我在場?喝彩嗎?”蔚溪井懶懶掃他一眼,擰開飲料喝了一口,發現他還緊盯著,眼底有凶光,便說,“我剛剛在上麵看到了。”“我之前通知過你,我今天要求婚的。”“誰大清早求婚?再說,昨晚有事,我淩晨才睡……”步恒抓住的點很奇怪,狐疑道:“淩晨?你夜生活可真豐富。和女人在一起嗎?”步恒顯然是忘記他昨晚的事了。蔚溪井喝著飲料,眼前卻因此浮現出一雙好看靈動的手,他眯緊眼想了想,回答:“嗯。”步恒嘖嘴驚歎。接著,又白了他一眼,才換回話題:“總之,是哥們兒嗎!我剛才心都跳出來了!”“我看你挺淡定。”他說著,目光移到前方笑嘻嘻的倩影上,“再說,不還是成功了?我說過,豆豆肯定答應的。”步恒懶得和他計較。“也對,畢竟我這麼風流倜儻。”步恒整整衣領,招來一旁的中年男人,昂著下巴問了一句:“懷特管家,你說,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啊?”“挺好挺好,恒少舉手投足皆是紳士風度。”管家說,一旁的某高層總管也跟著點頭附和。步恒滿意揚起唇畔,兀自點點頭:“還行吧。”“那恒少,今晚的舞會……”“當然照常舉行了,你去迅速處理好,我要慶祝一下。”他揮揮手。蔚溪井鄙夷:“你可真是事多。剛上船時,船長不是才給整艘船例行舉辦了歡迎晚會?”“我哪兒事多了!”阿典吃完飯後,按照經理昨夜的囑咐,去酒吧區找那兩個新人。兩個新員工中,一個是中國女孩,還有一個是新西蘭人——眼神飄忽的男人。“這是我從主管那裡拿來的換班表,你們看看。”阿典站在吧台前,遞給他們一份表單,順便掃視了下吧區。這會兒空曠安靜,隻有個清潔阿姨在拖地。“好的。”女孩回答。那個新西蘭男人稍微掃了一眼,便把目光挪開,有意無意睨著阿典。他褐色的眼睛很深邃,裡麵像盛著深闊的水。“你是服務生對吧?”阿典問女孩兒。“是的。”“那好,你去後台,找一下華姐,她跟你都是上海人,很早就在船上工作了,經驗豐富,有什麼細節不懂的多問她。”阿典招呼走了那女孩兒,又把目光收回來,看看資料,略打量了片刻麵前的男人,挑眉,“調酒師?”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信息表上的照片和這張臉不太像。那男人撇撇嘴,點頭。“行,還有個老員工和你一起工作,做調酒師很久了,不懂的多問他。”阿典簡單地交代了一下。“我是下午六點上班嗎?”他兩隻手肘撐在桌麵上,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周圍,很起來很隨意似的問,“這邊,人會比較少吧。”“她們是六點,你可以稍晚些。人少些不好嗎?”阿典繞出吧台,上下掃視,“你們呢,都是剛上班的新人,認真做事吧,我這兩天有空就會過來看看,有問題找我。”他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阿典最後囑咐一句:“好,下午有空再熟悉一下。”說完,轉身離開。側身的瞬間,空氣裡塵埃僵結。阿典眯緊眼,覺得哪裡怪怪的,就好像……鬥地主的尾聲,手裡握有一張小鬼的那種未知感。黃昏,郵輪已經駛入領海了,網絡信號不錯。阿典剛好接到福利院長的電話。在朦朧的夜晚裡,院長深沉的聲音像月光一樣驅散了海霧:“姑娘,十二年前我們這兒,鎖骨上有胎記的小女孩,確實被那位老太太接走了。這次,確定。”阿典握住電話的手僵住。她迅速走出過道,站在船尾的甲板上,一處安靜少人的地方。聽到這話,她努力按壓住情緒,心臟卻還是像被秋千“嘩”一聲甩進了雲裡,又在聽到院長接下來的話時,“咻”一聲砸到地上:“不過,老太太已經去世,那孩子此後也不知蹤影。”還是沒有線索?阿典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她有些恍神,視線縹緲地落在水天交際處。那裡,日暮的霞光輕灑了小島和海水,把一切染成多彩的夢幻顏色,被火燒傷的雲,疲倦地歇息在儘頭處。“不過,也彆失望。”聽見阿典這邊遲遲沒有半點聲音,院長歎口氣,鼓勵道:“至少有新的線索了。等你有空了,就去細查一下老太太的信息,興許和她在世的親人有關。”對,院長說得沒錯。阿典握住手機的手指關節緊了緊,泛白後,放鬆。她深呼吸一口氣,情緒終於恢複慣常:“行,院長,我知道了,謝謝您。等我上岸後再說吧。”掛下電話,她有些悵然。這時,一個稚嫩甜美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的。”阿典轉身,看見昨天那個小女孩站在那裡,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現在正是黃昏。噢,真是碰巧,幾乎就把這約定忘了。她蹲下身,與小女孩平視,歪著腦袋拍拍小肩膀,“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小女孩正吃著棒棒糖,伸出小手,指了指過道,含糊不清地說:“我剛才一直跟著你過來的呢。”說完,她笨拙地從小背包裡掏什麼東西,好半天,才摸出一盒包裝漂亮的彩色糖果,送給阿典:“給你。”又彎起這雙月牙眼,這雙清澈得無與倫比的眼睛。阿典接過,有些哭笑不得,“給我糖乾嘛?”小女孩沒有回答,轉移了一個話題:“我媽媽想見你,她說,謝謝你昨天救了我。”說完,指著遠處咖啡座的一個身影。阿典晃了晃那盒糖,眨眨眼,拒絕了:“你的糖我收下了,不過告訴你媽媽,沒什麼可謝的,也不用見。”搖晃的手很漂亮,修長又靈巧,晃過月牙眼前的視野。小女孩看得恍了神,猶豫片刻,勉強道:“哦……好吧。”想了想,又解釋說:“以前,醫生叔叔說我有病,很容易激動。”晚風微冷,颼颼吹著,在夕陽的餘暉中,阿典了然了,原來如此。怪不得昨天救起後,她母親手忙腳亂地喂藥。“你長得好像一個人。”小女孩沒來由蹦出一句話,含著棒棒糖的小嘴嘟著,瞅著阿典,遲疑了一下,“我姐姐。”“是嗎?你姐姐有我這麼年輕貌美?”阿典打趣道。“她才十七歲咧……可真的好像哇,”女孩感歎,伸出小手指,忍不住碰了碰阿典眼睛下那抹弧度,“她笑起來也有這個蠶睡覺的地方。”噗嗤。阿典握著那小手掌,為孩子獨有的天真笑了。忽然,目光又停滯,有些飄忽和悵然,好像陷入了久遠回憶,獨自喃喃:“也該是十七八了呢……”“誰呀?”她回過神來,搖搖頭,牽起小女孩的衣袖,“對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天國在哪裡?”“想!”這是很堅定的,也是她被應允的。“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小雨……對嗎?”“嗯,我叫牧雨兒。”“好的,小雨兒。”她說著,站起身,牽著女孩走下階梯,站到欄杆前,麵對一望無際的大海:“告訴你啊,每個人的天國呢,都不一樣。我的天國,就是現在向南航線的七點鐘方向,很遠很遠的一座島。”牧雨兒費力地想了想,最後隻好奇地問了句:“那裡美嗎?”“不能用一個美字形容吧。”阿典俯身,豎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揚起神秘舒緩的弧度,“但一定是你讀的童話書裡,描寫過最好的天國的樣子。”牧雨兒驚奇地睜大澄澈眼睛,覺得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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