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年舊聞(1 / 1)

荊棘與玫瑰 鰻魚Tech 1536 字 4天前

史內克感覺到安梓靜的膽子好像大了一些,頭不再一直低著。他們回到事務所已是晚上,安梓靜惴惴不安。一天的調查似乎沒有查到什麼與許清泉有利的線索,而十五天後就要開庭了。史內克倒是氣定心閒,現在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現在除了老年人誰還看報紙啊!安梓靜好奇地朝史內克的方向伸長了脖子。“想看就過來。”報紙依然架在史內克的臉前,他頭也不抬,好像有透視能力。安梓靜被他一喊,不得不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坐下,隻是離了一個人的距離,脖子依然伸得很長。史內克撇了她一眼,折了報紙塞到她手裡。安梓靜手忙腳亂地接過報紙,慌忙全版麵掃視,想弄清他在看什麼。報紙的老舊程度著實出乎她意料,原先看見的泛黃的紙麵她隻以為是燈光問題,沒想到真的是因為做舊才會呈現出這個顏色。於是她抬頭看了眼版頭,居然是2009年的報紙。十年前。她疑惑地看了眼史內克,史內克已經把金絲眼鏡摘了放入眼鏡盒了。“你在想我為什麼會看十年前的報紙?”史內克回過頭來。安梓靜點了點頭。“因為那枚戒指的鑒定材料上寫那是十年前的東西。如果是第二種猜測,那麼張青山是在殺人後發現自己戒指丟失的,他冒著被抓的風險也要報警找回戒指這是為什麼?”“因為……”安梓靜抬眼看了史內克一眼,小心翼翼地試探,“這對他來說很重要?”“不僅是很重要,而且他覺得就算找到了對自己也沒有威脅。”“啊……怎麼會呢?”“因為警察沒有在案發現場找到戒指,否則現在在看守所的就是張青山了。”“也就是說可能戒指丟了一段時間了,張青山覺得沒有危險了才會報案?”史內克點頭。但那也是十分危險的事,如果戒指真的被警察找到了,戒指上的血跡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但是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許清泉撿到戒指以後沒有把它擦乾淨呢?她看向史內克,發現他已經在看下一張報紙了。“所長,你到底在找什麼?”“不知道。”“那……你為什麼要看報紙?”“萬一有什麼社會新聞呢?”史內克抬手揉了揉鼻梁,“能讓工地工人和女大學生產生聯係的,一定是一個特殊事件。”安梓靜心想不如明天直接找許清泉的養母問一問。“可是所長,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像正在接頭的地下黨?”史內克微微一頓,視線從報紙上移了出來。他們兩人坐在沙發上,正對著茶幾,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都麵朝自己手裡拿著的報紙講話。史內克居然無言以對。“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安梓靜嚇得縮了縮脖子,又將報紙往上提了提,直到自己的腦袋正對著報紙的正中央,好像這個樣子,史內克的死亡視線就射不到她了。安梓靜看了一晚上的報紙,她隻記得茶幾上的報紙堆越疊越高。起初她還精神抖擻鬥誌昂揚,但幾個小時過去,她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然而身邊的史內克依然正襟危坐,沒有露出一點疲態。她見狀慌忙又挺直了身子,狠狠擰了把自己的大腿。其實也沒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那麼多報紙裡最多的就是鄰裡糾紛。當然還偶爾有報道命案的,她把這些新聞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對許清泉有用的。社區服務無用,命案無用,領導班子換人更無用,除了這些,還有點雞零狗碎的事,比如這家水管爆了,那家鬨離婚了,哪條街道原配和小三打架了,車牌被大雨衝走了……史內克卻仿佛不知疲憊,又拿起了一張報紙。“困了就睡吧,不早了。”史內克盯著報紙內容頭也不抬。“嗯……”安梓靜這麼回答著,卻不動。史內克瞟了她一眼:“要洗澡?”安梓靜也不回答,扭扭捏捏地攥著自己的上衣。浴室連著客廳,也就是說洗完澡無論去哪裡都會路過客廳。就算史內克坐在沙發上背對著浴室的門,並且也沒有回頭的打算,但是安梓靜總是要穿著睡衣在他身邊晃過,隻這麼一想就讓她不能不在意。史內克笑笑,拿起剩下的報紙回了自己臥房,頭也不回地順上了房門。“對了,浴缸裡放好水了。”史內克的聲音從臥室裡傳了出來。“什、什麼?”“給你用的。”安梓靜頓時紅了臉,一下拉開浴室門,騰騰熱氣從裡麵鑽了出來。她立刻把門關嚴實,一溜煙跑進史內克給她安排的臥室裡拿出了睡衣,又一溜煙躥入了浴室。到底誰是誰助理啊!她內心這麼抱怨著,抬起光腳去試水溫,居然連溫度也剛剛好。所以他究竟是什麼時候放的水?安梓靜悶悶地把自己全部泡在水裡,恨不得把頭也一起悶進去,竟然沒工夫去想許清泉的事了。讓一個男人來給自己放洗澡水也太奇怪了吧!而且一開始她隻是想淋浴而已啊!她偷偷往浴室門處看去,毛玻璃的外麵隱隱還能看見從史內克臥室裡瀉出的燈光。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被對待過。就算自己什麼才能都沒有,這個男人也從來不會對自己說“你這麼沒用還活在世上做什麼”。想到這句話,她的心口又猛地被砸了一下。“我養你這麼大,你不但對家裡沒貢獻,還要消耗糧食。”“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養你,每個月要多花多少錢?”“你活在世上乾什麼?我還不如當初不生你。不生你的話,我和你爸的生活就輕鬆多了。”“生活費?你要生活費乾什麼?你要是再小一點我還能把你賣給人販子,現在你都這麼大了,有什麼用?要麼賣到山裡做媳婦給彆人生孩子。”安梓靜又把頭往水裡沉了一點,水麵就快與鼻子齊平了。那個時候,媽媽是真的希望自己能被人販子買走的。“女孩子根本沒用,家裡已經沒有男孩子了!”這句話猛地在安梓靜的腦子裡炸開。等一下……家裡已經沒有男孩子了。已經,沒有……她瞪大了雙眼,覺得胸口有些悶。她忽然想起史內克莫名其妙對自己提起的哥哥,想到同學對她的冷眼,想到室友說自己是殺人犯的妹妹。難道說……不,不會的,明明打記事起家裡隻有自己一個,如果有哥哥的話,怎麼會不保護自己呢?就像史內克一樣。不對,那麼媽媽為什麼說已經沒有……腦中像升起一團霧氣,什麼都變得模糊,隻有媽媽的謾罵越來越清晰。“掃把星!”“都怪你,否則我怎麼可能這麼倒黴!”“你就是家裡的煞星,把人都給克死了!”——克死了?明明爸爸還在啊……不對,這不對……安梓靜猛地從浴缸裡站了起來,熱氣包裹著她的整個身子。然而由於站得太過迅猛,她眼前竟變成一片煞白。胸口更悶了。她努力想跨出浴缸,但神智已經不大清晰,另一隻腳在跨出的一刹竟被浴缸邊緣給絆倒。“啪”。她整個人啪在地上,她與地板之間發出的聲響在她耳邊隆隆碾過。隱約間她看見史內克的臥室門開了,一片溫暖燈光撒在毛玻璃上,他在外麵拍著門叫自己的名字。然而隻聽到這裡,她趴在地板上沉沉閉上了眼睛。安梓靜睜開眼睛,摸到了柔軟的被子。她抱著被子摩挲了一會,想翻個身繼續睡,猛然摸到自己身上的棉睡衣。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倏地坐了起來,雙手按到了舒適的床褥。幾根頭發從她頭頂翹起,她扭頭看見粉藍色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這是……臥室……可是昨天神智還在的時候,自己明明在浴室,還被浴缸絆了一跤。家裡隻有史內克和自己兩個人。她又想起來昨晚最後聽見的史內克的聲音。自殺算了。她這麼想著,躡手躡腳下了床,把耳朵貼到門板上,確認外麵沒有絲毫聲音,才飛快從衣櫥裡拿出衣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上,猛地拉開房門。隻要在史內克出現之前趕去學校裝作辦事,就能避免尷尬!她這麼想著,在拉開房門的一瞬,客廳裡傅真和史內克的兩雙目光齊刷刷射來。史內克隻看了她一眼便低頭繼續吃早飯,傅真卻雙眼發亮。“哦哦哦哦哦,你們果然在同居!”閉嘴啊!安梓靜想咆哮,但實際行動卻隻是怯生生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史內克清了清嗓子:“頭發翹著呢。”“啊……”“有這麼會客的嗎?”“是、是!”安梓靜像得了特赦令,快步溜入梳妝室。難道是臥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嗎……她手忙腳亂地紮著自己的麻花辮,傅真的聲音卻從梳妝室的門縫裡鑽了進來:“你們都同居了怎麼還分房睡啊,而且早餐還是你做的嗎?哇!我也想吃!”史內克優雅地放下筷子,抬起頭來,對著滿眼八卦的傅真開了口。“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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