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雛站在柳真琦的身後，翡兒同她低語，可是她裝作沒聽見，隻是上前握住柳真琦冰冷的手。然後，她看著柳真琦。“謝謝何夫人。”李桂香看著何陳靄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放下手裡的佛珠，未再拿起來。麗嬸嬸不敢上前，這是母親和兒子的“戰爭”。何茜羚看了看這僵硬的氣氛，柳真琦被收作義女，堂堂何家的大夫人，竟然收一個藝伎成為自己的乾閨女。傳出去，何家該是如何被人猜想？“母親，這件事是不是....”隻是何茜羚還沒有說完，李桂香一個眼神過來，她便閉了嘴。“兒子。”李桂香深吸一口氣，終於把哽咽在喉嚨的話語，一鼓作氣全部吐露，“外麵的事情，我不過問，既然來了何家，便是家裡的事情。我還活著一口氣，就得管一日，不是嗎？”何陳靄起身，早就換上平日的西裝革履，恭敬地府下身子，點點頭。“母親，說的是。”這場中飯，沒人再有心吃下去，何茜羚不敢再和母親說什麼。既然是她做的決定，難再去改變，隻得是服從。李桂香覺得身子乏了，菜沒吃兩口，麗嬸嬸便上前來，扶起她的胳膊，兩個人上樓去了。眾人都散去，各自回到了房裡。“真琦。”何陳靄轉過頭去，小聲地念了一聲柳真琦的名字。何雛擋在柳真琦的麵前，她望著何陳靄，腫著半張臉倒是又全然不怕了。“何少爺，現在姑娘已經是您的乾妹妹了，還請您心裡能明白。”這個丫頭，總是在這個時候好死不死地出現在在自己的麵前。那天，聽袁春說過。這個丫頭之前被叫到大夫人的房裡，今天母親就想到這個主意，和她也脫不了乾係。“你...”何陳靄剛準備問些什麼。那一瞬間，柳真琦退到了後麵，何雛便也跟著離開了。看著她們離開的北影，何陳靄心裡悵然，不知道是喜是悲。袁春跟在身邊，瞧著少爺的愁眉不展，剛才被夫人這麼一折騰，怕是今晚又得睡不著了。“袁春，交給你一個任務。”袁春抬頭，馬上湊過來：“您吩咐。”....夜已深，隻是感覺中午在飯桌上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剛才一樣。柳真琦還未睡下，洗腳水已經打好放在床邊，翡兒站在一邊叫著她的名字，柳真琦再發呆，就算是叫了一百遍都沒有反應。“姑娘，姑娘！”翡兒無可奈何，隻是轉過頭，何雛正好從外麵回來。翡兒見到何雛，撇著櫻桃小嘴，悶悶不樂。何雛問她怎麼了，翡兒聳肩指了指不遠處的柳真琦。“我來吧，你把這些吃食先拿出去吧，估計姑娘也不吃了。”何雛把手裡的食物遞給翡兒。翡兒剛出去，何雛走到桌子邊上，看著柳真琦發呆的樣子。唉，也是命運捉弄人，竟然成了喜歡人的妹妹。怕是言情劇看多了，什麼天下的情侶都是兄妹，這個梗怕是逃不脫了。“姑娘，剛才我出去，袁春找到我了。”何雛坐在一旁，輕輕地說道。柳真琦聽到何陳靄有關的事情，眼睛放光，連忙回過神來。何雛一笑，然後指了指盆裡的水：“你先泡。”“袁春剛才找到我，和我說，一個小時後之後在後院等姑娘。”柳真琦抬起眸子，一臉的欣喜，可是隨之又暗淡下去。“這或許是最後一彆了吧。”柳真琦有些難過，“今天中午，我成為了何家的義女。高門大戶，我終於是進來了，但卻是這般樣的進來了。”何雛站在一邊，不語。很快，一個小時後過後，他們將翡兒留在房內，萬一有誰來了，可以做個掩護。何雛則是和柳真琦溜到後院，此時袁春也正在後院，雙手搓著四處張望。“哎喲，柳姑娘，你可算來了。”袁春小聲竊喜，小步跑過來，感覺他臉上的麻子都要凍掉了。院子的深處有一座亭子，亭子裡有一處黑影，披著深灰色的披肩站在朱紅色的柱子的一邊。柳真琦有些躊躇，何雛扶了扶她的肩膀，小聲說道：“有什麼話，今天晚上索性問個明白，你心裡也會有個答案。”柳真琦點點頭，於是埋頭筆直走過去。何雛和袁春各站一個角落，放風。“你們家姑娘可真癡情的。”袁春原地跺著腳，口裡哈出的氣體成為一縷白煙消失在空中。何雛瞪了一眼，吸吸鼻子不想說話，望著遠處的兩個人，並排在一起，心裡酸酸的。這一路，何雛看著柳真琦日漸消瘦，她是想進何家的。以前在尋芳閣，她就想著進何家，不管是用什麼方式，哪怕是做妾也好，她也是願意。隻是，柳真琦不願意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就算何陳靄不是真心喜歡她，也沒關係，隻要能逃離尋芳閣都是無所謂的。“你懂個什麼。”何雛沒好氣地回答。袁春傻笑：“喜歡我們少爺的女人可是多了去了，難不成一個個都要送回何家啊。”嗬，男人，都喜歡標榜這些，顯示自己異性緣廣泛。“不過，也沒有見少爺真麼上心過。難不成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少爺轉性了？”袁春自言自語。管他轉什麼，何雛都漠不關心。隻是今晚柳真琦和何陳靄的對話，她倒是有些興趣的，於是探過身子，悄咪咪地理他們有些近了。“唉，你這麼近乾嘛。”袁春伸出手。何雛連忙做出“噓”的表情，袁春也好奇起來，也湊過來聽一語。“何少爺。”柳真琦這一聲何少爺叫得有幾分的生疏心裡自然是不好受的。何陳靄雙手放在口袋。“你叫我來，半晌也不說話，不知道你是何意。”柳真琦有些嗔怒。何陳靄這時才微微露出笑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真琦，如你所願，我母親接納了你。以後，這邊也有了好的去處，以後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隻管與我說一聲。”這語氣，好像就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哥哥一般，柳真琦反而更加的生氣了。“不用了！”柳真琦甩了甩袖子，滿是不悅，“你是真的為我好嗎？發自內心的為我好嗎？”“如果不是因為張莽，你會讓我進何家嗎？我隻不過是你手裡的一枚棋子。”說著，柳真琦急紅了眼睛，脖子上的青色經絡很明顯，這幾日，她瘦了一大截，在寒風裡十分的單薄。是啊，的確也是這樣。“你是真的準備好了進何家嗎？”何陳靄定睛一看，這句話讓柳真琦到是有些猶豫。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換做是彆的家族，柳真琦也會心動。“離開的時候我問過你，你是怎麼回答，你我都清楚，不是嗎？”何陳靄雙手背在身後，把身體轉過去，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在進何家之前，何陳靄也問過柳真琦的想法，可是柳真琦拒絕了，意思是進何家的門檻。那一刻，何陳靄心中自然是明了一切，兩個人的關係無非是相互利用。明白了之後，何陳靄心裡想清楚之後，心裡到是通透了許多。柳真琦理虧，不再說什麼。是的，她想進何家，無論用什麼方法，哪怕是拒絕了何陳靄。這樣，背靠著何家不是何陳靄，根基會牢固跟多。“這些年，我不得不為我自己考慮。不能再像浮萍一樣，漂泊無依靠，你生在何家，不會懂我的處境。”漂泊無以，柳真琦身在青樓，時時刻刻都是在為自己打算。何陳靄也隻是冷笑了一聲，甩了甩袖子。“當然，一開始你也知道我是何家的公子。”柳真琦凝住，原來何陳靄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隻是嘴巴上不說，一直都不說。何雛站在遠處，看著兩個人黑色的影子，好像兩個疙瘩係在心裡。就像是燙金一般，怎麼都揮之不去，哪怕是之後的日子裡，總是想到這天晚上他們的對話，或許也對比她之後的生活。“你都知道了。”半晌，柳真琦才輕輕說著。兩個人的關係無非都是利用與製衡的關係罷了。“嗯，現在你已然背靠何家，也多謝你身邊那個丫鬟。”何陳靄微微轉過身體，看向不遠處的何雛。何雛一驚慌，連忙躲在柱子的後麵，又探出一點點。果然，何陳靄一雙神似鷹眼的模樣，何雛很怕他一正經起來的神態，好像一瞬間把自己的小把戲看穿。身邊這個丫頭，的確是不簡單。這個丫頭如果一直在柳真琦身邊，定然還會有其他的主意，這次竟然能讓大夫人讓步，果然是有一手。說吧，何陳靄大不離開，一直走向那根柱子，何雛假裝自己已經離開，用後背貼在柱子上，呼吸困難。此時，月光灑在地麵上，何雛看到對麵的牆壁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短小，這個人到是越來越近距離。何雛抿著嘴巴，就像是小時候做錯了事情，躲在桌子下麵的心情一模一樣，害怕自己的劣跡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