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葡萄乾(1 / 1)

無論黑夜裡夾雜了多少彷徨和眼淚,黑夜總會過去,太陽照常升起。趙惜月昨夜並在經曆了那麼大刺激後並沒能立即沉沉睡去,雖然顧修竹勒令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要多想,可一閉上眼黑暗中無數撲麵而來的畫麵使人恐慌不安,她隻好睜著眼緊盯著搖晃的燭影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直到窗外出現魚肚白的光亮後才在恐懼於疲憊中昏睡過去。這一覺她睡得並不踏實,總感覺閉上眼時所見黑暗中有張著獠牙的野獸在目光不可及之處伺機而動。她從一陣心悸中醒來,混沌中感受到有一雙溫熱的手搭在她的腰間。驚慌間一扭頭看見的是一顆擁有著黑色茂密頭發的頭顱和她貼的極近,溫熱的臉貼著她的後背,雙手還極不規矩地摟著她的腰,共蓋著一床薄棉被。顧修竹這個趁人之危的混蛋!憤怒蒙蔽了她的雙眼,她活這麼大還沒有和任何人在睡覺時貼這麼近過。她一時來不及思考,迅速扯開放在她腰際的手起身並抬起一腳踹在身側人腰上,毫不留情地將身側的“他”踹翻到地上。“疼疼疼!”一聲慘叫響徹雲霄,被踹倒在地上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從香甜的睡夢中驚醒,按著被踹過的腰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慘叫。趙惜月拽著被子捂住胸口,稍稍冷靜後才發現地上翻滾著地人個子嬌小,青絲遮住臉看不清,可嬌小隱約有些曲線的身材一看就是個姑娘。不是顧修竹,她有點懵。地上翻滾著的人按著腰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趙惜月這才意識到那是披著頭發的喬柳,她那一腳似乎踹的不輕,喬柳站起來時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上氣不接下氣。“你你你!我看你睡得香沒叫醒你,在你旁邊躺一下怎麼了?至於這麼狠地踹我一下嗎……哎呀我的腰……”喬柳稍緩過氣就對趙惜月慘無人道的行為進行了多方麵的批評。趙惜月被擔憂和踹錯人的羞愧之心淹沒,鬆開手裡緊握著的被子,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扶住了哼哼唧唧一臉“我很生氣“的喬柳,恭恭敬敬地把她帶到床邊坐下。“我不是以為你是那誰嗎……”說到一般的話在喬柳質疑的目光下咽回喉嚨,一直以不要臉示人的趙惜月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不知該怎麼解釋。喬柳卻聽出了她剩下沒說出口的半句話的意思,杏眼一瞪巴掌大的臉上寫滿了不開心,“你以為是誰?顧哥哥嗎?”“那怎麼可能……”趙惜月神色一凜,收起不必要的羞愧滿麵正直地否認道。喬柳看她否認的絕對沒有再繼續深究,扶著還隱隱作痛的腰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指著門外意氣風發地指使著一臉狗腿的趙惜月,“我想喝水,要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涼水,還要吃葡萄,我今天在早市看到了的新鮮美人指……”趙惜月帶著以前看自家表妹趙兮嫣鬨脾氣時的佛係微笑,認真聽完躺在床上的喬柳的一大串要求,並在出房門時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門,在門徹底合上前她看到躺在木床上的喬柳蜷著身子像是疲憊至極一般沉沉睡去。她合上門,倚著牆緩緩出了一口氣。現在的這個喬柳,和昨天見到的那個怪物到底有什麼關係呢。她心情低沉著,思緒像是纏在一起的絲線捆綁住她。也許是想的太入神,她走到長廊儘頭時直直地撞上了一個寬闊的胸膛,她驚呼了下後退幾步,不斷抱歉。她撞到的人卻沒什麼反應,依舊直直地站在那裡,趙惜月順著衣襟向上看才發現她撞到的不是彆人,正是顧修竹,一張臉像冰山上不溶的冰雪一樣沉默著。趙惜月立刻想起了她今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不恥行徑,對眼前人生出了一絲對不住的心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顧修竹卻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著。長廊陷入長久的沉默,從閣頂洞開的天窗中照下來的陽光點亮了空中懸浮著的灰塵顆粒,將他們兩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明明沒有什麼過節,可她偏偏此刻不知道和顧修竹這怪人說些什麼才好,黃燦燦的陽光照的她耳朵發燙,她能看見顧修竹在金色陽光下長長睫毛的剪影,此刻那雙眼睛正盯著她的發頂。趙惜月受不了這尷尬想要出聲結束這沉默時,顧修竹卻先她一步截斷了這沉默。“你……為什麼起的這麼晚?““嗯???”趙惜月被他沒話找話說的開頭震驚了,瞪大了眼睛盯著陽光燦爛下顧修竹那張白皙到透明的臉。顧修竹似乎也意識到他說的話題似乎太過尷尬,輕輕乾咳一聲止住話題,冰山一樣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鬆動。趙惜月看他這樣倒是忍不住笑彎了嘴角,似乎在某些與人交往的方麵顧修竹連個小孩子都不如。另外讓她心情突然輕鬆的是——她不是一個人,無論前麵遇到的是什麼妖魔鬼怪,目前來看她都暫時性的有著顧修竹和她一起麵對。心情好轉了些後,趙惜月決定離開此地去完成喬小姑娘交給她的重任,她繞過依然僵直站在原地的顧修竹下了樓梯,還頗有情趣地哼著小調。她出了客棧門站在太陽底下時覺著有點不大對勁,回頭發現顧修竹居然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看到她停下扭頭看他時也自然而然地止住步伐。這情形使她有點不適應,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吧,這就像她從小養到大的那隻哈巴狗,打小她去哪兒狗跟到哪兒,她說西絕不去東,可如今她那條心愛的哈巴狗在她十四歲那年以狗中十歲的高齡壽終就寢,她也就再也沒養過狗,如今她也隨著西去可沒能像以前設想的那樣在死後的陰間與它重新相逢。想起這些以前的事情讓她感傷,唏噓了一會兒她決定放下那些已經與她相隔很遠的事情,仰首闊步地走向街上已經快要收攤的早市。天上太陽熱烈,空氣乾燥,明明已經接近秋天卻還掀起滾滾熱浪,趙惜月抬頭觀望天空許久才大致估計出已是巳時,看樣子她是起得挺晚的。這是一座位於沙漠中的城市,一直居住這裡的居民似乎對應付這樣乾燥燥熱的天氣頗有心得,婦女們穿著紗製的亮麗的長裙,既舒適又遮陽,衣擺和袖口上點綴的亮片在烈陽中閃閃發光,晃花人的雙眼。趙惜月對小販商戶們擺出攤子上的當地民俗衣服十分好奇,畢竟亮晶晶顏色又鮮豔的衣服雖然平時有些紮眼但在當地人身上卻顯得十分吸引人眼球。精明的商人們也意識到這個東望望西看看的漢人少女是個消費潛力股,尤其是她身後跟著的抱著劍的青年男子,一身氣派一眼望去就知道出身不平凡。所以當趙惜月站在攤子前眼睛放光地摸摸那些服飾時,各家商販都都趕忙帶著過年了一樣的快樂笑容迎上去。趙惜月也沒有讓他們失望,在商戶的恭維聲中東挑西撿了一大堆東西,即使明知他們隻是為了賣出去東西才誇她好看,她還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一切虛假和不虛假的讚美。隻有在付錢時才稍稍清醒,麵對商戶老板質疑的眼光時帶著凝固在臉上的笑容轉向一直站在商鋪門口抱劍冷漠臉看她的顧修竹。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她已經不是那個衣食無憂的趙家小姐了呢,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像不動如山的顧修竹投以求救的眼神。她似乎看到那個人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緊接著從袖口裡掏出錢袋認命地遞到商戶手上。趙惜月和顧修竹回去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趙惜月著才想起喬柳吵著要吃的蒲桃急匆匆扯著顧修竹趕到剛剛準備收拾攤子回家賣水果的老人那裡,可惜的是喬柳說的美人指早就賣了一空,就剩下幾袋曬乾的葡萄乾還勉強和葡萄搭點關係。她在水果攤前猶豫許久,在老人家要收攤回家吃午飯的催促中咬牙買下了所有的葡萄乾。太陽遙遙地掛在頭頂,趙惜月頭上用剛買來的紗巾圍得嚴嚴實實,露出一雙眼睛,有點頭痛地掂量著手上的葡萄乾。顧修竹默不作聲地走在她身後,今天一天好像都沒有說幾句話,此刻正認命地幫她拿著許多她一時興起買回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把這個帶回去給喬柳,那個小姑娘肯定要生氣她糊弄人。趙惜月生平最害怕和人置氣,想到此頭痛又嚴重了幾分,她突然看見了地上了那個高高瘦瘦的影子,那是一個上午都和她瞎逛的顧修竹,一個絕對不會讓喬柳生氣的想法誕生了。“那個……麻煩你把這個給喬柳行嗎?”她不容顧修竹思考便將他們手上的東西換了過來,她抱著那些原來並不輕的東西微笑著將幾包葡萄乾遞給顧修竹。顧修竹雖然知道蹊蹺也沒和她多做糾纏,隻是提了一個要求,“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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