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陽楚,雲蒼山三師兄,武功高強,性格穩重老實,且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完全是出遊必備。可是,他卻有一個特點,就是在某段時間內做的飯菜可以是百變的但卻鐘情於一種食材。用步陽楚的話來說,就是要把一樣東西/一種食材做到精才行。例如,這次出行以來的幾天,步陽楚就喜歡做魚,還會耍一些心眼,早中午的葷菜隻有魚沒其他了,他們船上幾人已經聞魚色變,昨晚還是徐予取強烈要求才有了一盤紅燒肉,其他都是素菜,要不是陸生和孟友不會做飯,徐予取簡直十二分後悔帶步陽楚出來了。不過步陽楚迫於徐予取的淫威之下會經常給他開小灶,例如紅燒肉。這會老三剛說完鮮魚粥,徐予取隱隱就聞到了魚腥味,一臉嫌棄地躲遠了點。“嘖,算了,我不吃了,中午再吃……”“沒有豬肉了,隻有魚。”步陽楚打開蓋子涼粥,熱氣騰騰,香味不絕,“青菜也快沒了。”徐予取一臉菜色:“……什麼?昨天不是下船補給了嗎?”步陽楚自顧自地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喝起來:“我買了魚。”徐予取“嘖”了一聲:“……我就知道!老四不是跟著你的嗎?”“他中途跑了。”步陽楚三兩口就喝了一碗粥也不嫌燙,接著又盛了一碗。說曹操曹操到,陸生和孟友雙雙走了進來,剛聞到味道就同樣麵露菜色,孟友一把坐下來歎了口氣認命似的給自己盛了碗魚粥,回頭問:“四師兄你怎麼不過來,要不要我幫你盛一碗?”陸生在門口就停住不敢動也沒聽到孟友說了啥,他被大師兄全程盯著他的那陰霾的眼神給唬住了,內心不由絕望地哀嚎。擦!我又乾了什麼?徐予取笑著看著他:“怎麼?進來啊。”陸生一秒變慌張,先是望向三師兄尋求幫助,見三師兄全程隻在低頭喝粥,再看回大師兄,心如死灰,哭喪著臉,“大師兄,我又做錯了什麼?”“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啊,”徐予取一手敲著桌麵另一隻手伸出來打開,“你知道怎麼做的。”“……哦。”陸生絕望地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了三兩銀子,全部放在徐予取手心上,“師兄,沒了全在這了。”“行了,過來吃你的魚吧。”後麵的“魚”字加重了,因為錢數目對了,徐予取瞥了他一眼就轉開了視線。陸生乖乖坐下來喝粥,還被旁邊的孟友無情地嘲笑了一番,陸生欲哭無淚,到底他做錯了什麼?!這日子沒法過了。“對了,大師兄,昨晚那個人怎麼了?”孟友邊收拾桌子邊問。徐予取剛想打個哈欠,硬生生被逼回去了,不問還好,一問就惱火,方繆此刻還在他床上安心地呼呼大睡呢!徐予取道:“那兩人沒問題,不用懷疑了。”徐予取又想起了什麼,問老三:“他說下午就下船?”步陽楚:“嗯。”徐予取眉頭一皺,不再說話。剛好外麵傳來了聲音,是屬於少女清澈的嗓音,“師兄,你在哪?師兄——”陸生悲傷的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更是比任何人反應都快地走了出去。“姑娘,你醒了?”陸生自以為風度翩翩地出現了。靈芽看到他先是驚喜接著問:“你有看到我師兄嗎?”“你師兄?”陸生眼睛往空空的甲板上轉了一圈,後麵的聲音變小了,“……那就要問我師兄了。”昨晚他家大師兄帶走那貴公子後就不知道接下來怎麼樣了,不會是被大師兄扔下河了吧?靈芽:“什麼?”正好,旁邊的一扇門開了,靈芽起來後尋找的師兄就從裡麵走了出來,還伸了個懶腰。“靈芽,早啊?”靈芽:“……師兄,早,我早上一醒來就沒看到你,你怎麼換房間睡了?”方繆睜開朦朧的眼,揉了揉:“還不是你睡覺不安分踹你師兄我,不然我會找另一張床睡嗎?”“啊?”靈芽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師兄,不過你以前不是說我睡覺很安分的嗎?”“你現在能跟以前比嗎?”方繆轉移話題,問旁邊的陸生:“有吃的嗎?”陸生愣了愣,指著船廳:“有,在裡麵。”“謝謝啊兄弟。”方繆邊說邊拉著靈芽去找吃的了。陸生剛經曆了恐嚇,現在又經曆了驚嚇,怎麼這男的從他家大師兄房裡出來的?不會一晚上都待在裡麵吧?這麼喪心病狂?陸生打了個冷顫。步陽楚他們吃完早飯就要開始早訓,練功,不過他有特意給方繆兩人留了粥,方繆他們進來時,步陽楚對他點了點頭就帶著孟友出去了,跟在方繆屁股後麵的靈芽驚呼:“啊,是魚粥!”一瞬間引來了其他人的注視,靈芽尷尬地拉緊了方繆的袖子,步陽楚還特意回頭看了她一眼,方繆不明所以,不就是大聲了點嗎?為何用如此眼神望過來,小姑娘不都這樣嗎?尤其是大爺般坐著的徐予取那不可思議的眼神,方繆連忙低眸坐下,還坐得遠遠的。徐予取是有特權的,所以早起練功更是看他心情,不過方繆進來後,他就一聲不吭地起來走了不知乾嗎去,連招呼也不打。方繆:“……”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靈芽喝了一大口粥,還沒完全咽下去就含糊著問:“師兄,那人是誰啊?你認識他嗎?”方繆:“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他?還有,那麼多人你不問就問他一個?”“看你眼神就知道了,”靈芽說,“他好看。”“……”方繆決定給小丫頭上上課了。“你彆看他臉龐剛毅英俊,長得又挺拔好看,但是注意到他狹長的眼睛了嗎,偏生得撩人專騙你們女孩子,但仔細看就能看出透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冷漠,而且還整天陰沉著臉,脾氣肯定不好,你離他遠點就行了。”靈芽:“師兄,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呃……師兄做過那麼多生意見過那麼多人,什麼樣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方繆灌下碗裡的粥,擦了擦嘴,“吃飽了嗎?”靈芽放下碗同樣擦了擦嘴:“飽了。”兩人走了出去,卻看到甲板上有三個青衣人正在舞劍,方繆是看不出什麼門路的,但知道他們雲蒼派的暮隱劍法卻是極漂亮的,以前有幸看過,這不,舞劍的那個主人現在卻是極悠閒地靠在欄杆那裡看著船下麵河水悠悠,難得地在出神。方繆注意到靈芽十分感興趣地看著他們練劍,就留她一人在原地,他走到了徐予取的身邊。徐予取對於他的到來隻是瞥了一眼,毫無其他反應。“你昨晚睡得好嗎?”方繆問。徐予取沒回答,眼睛稍眯,抬起頭盯著方繆,方繆被他盯得有點發毛。“怎麼了嗎?難道是睡得不好嗎?那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我不知道你們什麼原因要走江湖,隻是你們明顯的涉世未深,城府不夠,我怕這一路會有危險,所以,我送你們一程吧。”徐予取道。方繆沒聽懂:“什麼?”“你不是要去鳳都城嗎?我們剛好順路。”徐予取再次簡明扼地說道。這次方繆聽明白了,不過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們自己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們。”“怎麼叫麻煩呢?”徐予取逼近方繆,“你不是有錢嗎?按照規矩付錢就行。”方繆:“我……”“彆我了,我相信你師妹一定也會十分同意的。”徐予取看了那邊一眼,然後霸氣側漏不容方繆拒絕就扔下他一人走了,這會兒搞定了煩心事困意就來了,先回去睡一覺再說。方繆看著他家興致盎然的師妹露出了僵硬的笑容。“看夠了嗎?”陸生出了一身汗後就停了下來,因為孟友不太熟練步陽楚還要指導他繼續,陸生走到靈芽身邊,“你不知道我們雲蒼派的武功是不外傳的嗎?”“啊?那怎麼辦?我和師兄都看了,”靈芽心虛地看著他,“不如我給錢你吧?”陸生:“……”怎麼上次也是錢這次也要給錢?這姑娘可真有趣,如果是個男的陸生肯定毫不猶豫地伸手了,可這是個可愛的姑娘,陸生抑製住呼之欲出的“好”字,微笑著道:“不用,我唬你的,沒看到我們大師兄都不介意嗎?”“誰是你們大師兄啊,那個好看的嗎?”靈芽問。陸生對她眨了眨眼道:“我也很英俊瀟灑啊,你怎麼隻看到了我大師兄一個人?”這話怎麼那麼熟悉?麵對還是陌生的人,靈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幸好陸生不再逗她,正經道:“我叫陸生,不知小姐芳名?”“我叫方靈芽,我師兄叫方繆。”靈芽道。“親兄妹?”陸生問。“不是。”靈芽搖搖頭。陸生大概懂了,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又開始了攀談其他內容,不一會靈芽這涉世未深的丫頭就將一切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就差將自家師兄賣了。方繆正好在隔壁聽到兩人聊天,一臉痛心疾首,要不是知道徐予取他們的底細,這會兒就都想跳河自行了斷了。細想下來,留在船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於徐予取,見一步走一步吧。方繆走了過去打斷他們的聊天,再聊下去,有多少家產都被撬出來了,指了指步陽楚對靈芽說道:“靈芽,看到那個大塊頭了嗎?你過去問他,叫他給你打一套他們強身健體的拳法給你看,你學下彆人,不要鬆懈。”靈芽熱情洋溢地回答道:“好!”然後蹦蹦噠噠地跑過去,沒有了之前的害羞模樣。步陽楚先是錯愕,但看到小姑娘眼睛大大地看著自己,就拋棄了讓人費心的六師弟,給小姑娘耍了一套拳。孟友卻十分慶幸地偷笑了,累得他都躺在了甲板上起不來,這日練夜練他的武功怎麼就沒見長進呢?陸生湊到方繆身邊,“方兄弟,你好。”“我師妹沒滿十六。”方繆直接說道,然後客套,“陸兄弟,你好。”陸生早應該預料到了:“……方兄弟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方繆愣了一下,想了想:“剛才聽到了你和我師妹的對話,你叫我方繆就行,我叫你陸生兄弟不介意吧?”“原來如此,不介意不介意,”陸生一臉小心地又湊近了些,小聲道,“對了,你跟我大師兄什麼關係啊?還有你昨晚真在我大師兄房裡同他待了一晚?”方繆震驚,他可沒想過這個後果,趕緊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麼我想的那樣?”陸生疑惑道,“你難道不是被他審問嗎?”輪到方繆疑惑了,是審問了啊,所以你想的到底是什麼?陸生又道:“唉,我們大師兄就喜歡訓人,平時能訓好幾個小時,昨晚你被他審問了一個晚上也不出奇。”原來如此,方繆:“這毛病原來一直都有嗎?我還以為……”陸生:“以為什麼?”方繆:“沒……沒什麼。”陸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問題,但又不好直接問,更讓自己雲裡霧裡的是,今天留意到大師兄看方繆的眼神不像是熟人反而更像仇人,不對,應該說是愛恨交加。方繆汗流,你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