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餓了，就要給吃的。可這不是屬於自己的地盤更不是大街小巷能隨便找到吃的，況且方繆還看到了一個需要躲著的“熟人”，隻能忍著了。方繆：“師妹，能忍一下嗎？待會兒就下船了。”靈芽也很懂事：“嗯！”這陽光還是很豔麗，曬得人有點昏昏欲睡，這會兒興奮勁過了，就更容易犯困了，靈芽依偎在方繆懷裡打了個哈欠。這丫頭剛出門就碰釘子了，估計很受挫，方繆心疼她，低聲在她耳邊道：“你先睡會兒吧，等要下船了師兄叫醒你。”靈芽趴在方繆大腿上咂咂嘴閉上了眼：“好。”方繆看著靈芽潮紅的小臉蛋，開始鬱悶，想他堂堂一個有錢的大少爺，又不是去做生意，非得出什麼江湖，在家數錢講故事不好嗎？最不可思議地竟遇到了那個人，這得多大概率啊？早一步晚一步都有可能避的開，不過幸好現在還沒讓他看到自己。想著想著就犯暈，方繆對剛剛的那名男子招了招手，小聲道：“大哥，待會兒船停了你叫我一聲行嗎？我睡一會兒。”男子：“好咧。”方繆打開扇子蓋在自己臉上，安心地睡過去了。“那對兄妹和你們的方向是一樣的。”“三師兄，要不留下他們吧，兩個人又不占地方，我們房間還多著呢。”“也行，待會兒跟大師兄說一聲就好，我先去準備晚飯吧。”方繆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很嘈雜的聲音和動靜，但是他就是不想醒來，這還沒到吃飯時間呢，哪個不長眼的在吵？扣工資！“砰”的一聲，什麼東西掉了，方繆慢慢地睜開眼睛，天怎麼還沒亮呢？還有腳好酸啊。趴在他腿上的靈芽也迷糊地抬起了頭，揉了揉眼睛：“師兄，到了嗎？”到？到哪裡？方繆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他們這是在船上呢！“師兄，怎麼天暗了，人都沒有了，我們還在船上嗎？”靈芽站了起來驚訝道。方繆同樣站了起來，走到邊上看著下麵映照霞光的河水，還是有點蒙圈。船上的百姓哪去了？這船是停過了呢還是沒停？這顯而易見的答案，大概隻有傻子才會不知道了。就這兄妹倆傻子。那大哥怎麼那麼沒有誠信啊！方繆無力捂臉，茫然地和師妹站在船上思考人生。“師兄怎麼辦啊？”靈芽問。“師兄我在預測跳下去能不能遊到岸邊。”方繆道。“不行啊，師兄你不會遊泳。”“……那叫他們停船靠岸的概率有多大？”方繆沒等師妹回答就又小聲呢喃，“不行啊，去叫他們就肯定會遇上他的。”靈芽這時肚子叫了一聲，摸了摸肚子看向師兄，方繆抿了抿嘴，接著歎了一口氣。“師妹，既然都已經是注定的了，我們就先不考慮下船了，現在先填飽肚子吧。”方繆看了看甲板上，雲蒼山的人都不在，他們剛才又躲在角落邊，會不會沒注意到他們呢？這船挺大的，一共有兩層，他們就是在第二層的甲板上，底層是船艙。目測廚房應該在底層，怎麼下去“偷”吃的這是個問題。靈芽問：“為什麼要偷偷進去？就不能問他們拿嗎？”方繆一本正經道：“師妹啊，這江湖人你是不了解，很多時候他們表麵正人君子但內裡奸詐狡猾，在不了解他們的情況下最好不要與他們直接接觸，免得遭他們算計。”“是這樣嗎？”靈芽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方繆心虛地咳了咳，點點頭：“嗯。”就在這倆師兄妹在小聲計謀要怎麼躲在船上不被發現的時候，冷不防在背後傳來腳步聲，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醒了？”兩人慌張轉身，就看到一個黝黑大隻還穿著青色長袍的男子在看著他們，這男子目測有一米九以上，袍子和男子十分不搭，就像是一個粗漢穿上了讀書人的衣服，著實違和。靈芽拉緊方繆的衣袖，但想到師兄不會武功，接著身子慢慢往前挪，還伸手擋在了方繆前麵，目光森嚴一副戒備的模樣。粗漢雙手交叉環在身前，有意思地打量著這個小丫頭，還有她旁邊那個穿的像貴家公子的男人。方繆不經意地壓下靈芽的手，看著粗漢笑著道：“這位大哥，謝謝你們願意載我們一程，剛睡得太過了才醒，請問有吃的嗎？”雲蒼山三師兄步陽楚粗漢看了男子幾眼，放下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廚房在哪裡，裡麵沒人你們可以自己去拿吃的。”“那好，靈芽，去吧，我在這等你。”方繆推了推靈芽，靈芽疑惑地看著方繆對她對了對頭，又看向粗漢，看到他沒什麼表情，最後聽話地去了。“這是你？”“妹妹。”“你妹妹是不是……”“哦，她第一次出遠門，希望大哥不要怪她，小孩子不懂事。”方繆瞄了一眼那邊有光源的方向，“對了，大哥，我想問一下你們下次會在哪裡停船？”步陽楚：“要補給的時候就會停船，你們是要在哪裡下船嗎？”方繆：“不瞞你說，其實我就去下一個城，不知道你們方不方便呢？”“這個可以，下個城，明天傍晚就能到。”“著實打攪了，我們不會給你們造成麻煩的，有勞您今晚給我們兄妹倆安排一個房間就行，待到明天我們就會離開。”方繆猜測那人應該沒有看到他，不知道他在船上，隻要避著就行了。“嗯。”步陽楚，“左側有一個房間是空的，之前被打掃過了，你們可以直接去休息，餓的話就去廚房找吃的。”“好的，有勞了。”方繆學著他爹那一套給人拱了一下手。步陽楚點點頭就走了，待他走後方繆瞧廚房的方向望了望，這丫頭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是吃飽了才出來吧？師兄還餓著呢。這就冤枉靈芽了，靈芽找到廚房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然後她就看到了擺在桌麵上的那幾碟色香味全的——素菜，哦，還是有一道葷菜的，紅燒肉。第二件事便是要找一個食盒將菜端走，在她四處翻找的時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應該說是另一個青色長袍。“誒，你在乾什麼？”“我……找吃的。”靈芽看著麵前這個麵目清秀的男子，又想到了剛才那個粗漢，這兩個人的身形麵貌也差彆太大了吧。“哦，你是要坐船的人，”陸生將手裡的食盒放在了桌麵上，走過去低下身子看著小姑娘，“彆怕，你要什麼吃的就自己拿，怎麼就你一個人？不是……”“我師兄在外麵，我來拿吃的。”靈芽飛快道。“怎麼要你一個女孩子來拿？”陸生溫柔道，“你們是要到哪裡嗎？說不定我們順路哦。”靈芽看著他和藹的麵容逐漸放下了戒備：“我們要到鳳都城。”陸生搬來兩張凳子一起坐下，這架勢有想一直聊下去的準備。“我們就是要去鳳都城，”陸生說，“那真是緣分啊，看來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聊了。”“但師兄他要下船。”“為什麼？”靈芽雖然覺得麵前的男人不是壞人但自己也不是傻的，不再回答他，起身拿起桌麵上的食盒快速地裝了三盤菜就跑了，走之前不忘留下一錠銀子。“謝謝你的食盒。”師兄說過的，拿人東西要給錢，他們有錢不怕給多。陸生：“……”陸生拿起那一錠銀子，表情有點微妙，這怎麼感覺像是被嫖了？不過還是將銀子塞進了袖子裡，再也不怕大師兄壓扣他這個月的零花錢了。這小姑娘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滿十六歲了沒有，陸生露出了與之麵貌不符的猥瑣笑容。“怎麼隻有三道菜啊，而且都是素，四師兄你是不是偷吃了？”五師弟孟友敲了敲碗底。陸生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嚼，愛搭不理地說：“你要吃不吃。”孟友看向大師兄，徐予取看不上那些菜，他要的肉居然沒有，眯著眼盯著陸生，陰沉沉地道：“陸生，你那偷吃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師兄抽他吧！”孟友鼓動道。陸生直覺不好，解釋道：“大師兄，我沒有！是……”“是什麼？”徐予取。“是讓隨船的兄妹給拿走了吧？”處事不驚的步陽楚不受影響一邊吃一邊說。“是啊！”陸生趕緊道。“什麼隨船兄妹？”徐予取放棄了吃飯，把筷子給扔在一邊，“老三，給我燒一道葷菜來，我要紅燒肉。”步陽楚看了他家嬌慣難伺候的大師兄一眼，又默默吃了幾口菜才起身。“三師兄我也要，紅燒肉！”孟友道。陸生見狀就要開口，步陽楚轉過頭無聲的看著他，陸生將話咽了下去。我吃素的還不行？默默地吃起了無人問津的那幾盤菜。徐予取冷笑一聲，踢了踢陸生，問：“剛才你們說什麼人？”陸生嘴裡塞了幾口菜，艱難地說不出話，孟友在旁邊遞給他一杯水。孟友道：“今天還有兩個人沒下船，他們好像也是這個方向，就留下他們了。”陸生喝了幾口水後，又補充了剛才廚房的事。“師兄？老三不是說兄妹嗎？怎麼變師兄妹了？”徐予取“嘖”了一聲。陸生也疑惑：“但明明聽到那姑娘叫師兄的？”徐予取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你們什麼時候那麼蠢了？”“難道……他們有問題？”陸生道：“但他們應該是普通百姓吧？”陸生卻不確定了，剛才那姑娘雖然看起來一臉天真無害未經世事的模樣，但她下盤穩定一看就是練過的，而他師兄，也穿著一身華麗光鮮的衣服，十足一個大少爺。難道……他們都是故意裝的？方繆和靈芽吃完飯，就熄燈上船睡覺了，靈芽六歲就被他們撿回去，小時候就跟方繆一起睡的，現在靈芽還是十五歲的孩子，況且方繆也不會對她有想法，這會他躺在外麵將被子蓋在靈芽身上，靈芽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但方繆卻睡不著。這就隔著幾扇木板而已，隨時都有可能撞見，真讓人提心吊膽的。外麵月色微亮，夜風微涼，人自微醉，方繆動作輕微地下床，摸黑穿好了鞋，又循著記憶摸到了門邊，慢慢地打開了門。方繆直接對上了一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眸，驚魂未定，旁邊又露出了兩雙眼睛，都賊亮。“啊——”方繆喊了一聲，陸生趕緊捂住他的嘴：“彆叫，我們就來看看的，沒彆的意思。”外麵幾個人可想不到自投羅網了，還想暗中觀察的。徐予取在最後麵嗤笑了一聲，大概被陸生和孟友帶著自己的行為感到丟臉吧。方繆聽出了熟悉的聲音，一時間愣著不知如何反應，任由陸生捂著自己不掙紮。孟友在身後慢慢舉起了一個燈籠，霎時照亮了他們四人的臉，方繆暗道不好。兩人直接對上了臉。徐予取自黑暗中與方繆目光相撞，先是臉上表現了震驚，接著腦海裡的記憶畫麵開始快速回溯，看到那個曾經讓他痛心疾首的人，周身氣息狂躁變得不穩定，冷漠的黑色眼眸瞬間變得更危險。徐予取直接推開了孟友和陸生，一把抓住方繆的手，胸口起伏了好幾次，才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道：“這人有問題，我帶走審問。”方繆生無可戀，知道洪水猛獸就要來了。陸生和孟友都沒反應過來，他們大師兄就拉著人走了，還重重地合上了房門。兩人嚇了一跳，不知所以，唯有一起攤手，最後小心合上了姑娘的房門，大師兄不在，那紅燒肉不就是他們的了？方繆坐在床邊摸著發痛的手腕，小心地去看旁邊那個人的臉，縱然有千言萬語，最後隻歎了一口氣，道：“徐予取，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徐予取冷笑道：“那你現在上了我的船又怎麼說呢？”方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