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藍水綠綠,今年份的路婷婷來山區圓一個支教的夢,地球可真小,轉個圈都能再遇到,真好。By《婷婷一點也不胖》來山區支教,原本就在路婷婷的人生計劃當中。路爸爸和路媽媽兩個人初次見麵隻有8分鐘就去民政局領了證。兩人用八年的時間來彼此磨合,終於還是發現,實在性格不合,一好動一好靜,兩人隻有分開,才放彼此一條生路。在路婷婷7歲那年,路爸爸和路媽媽好聚好散,共同去結束這段關係。這對於路婷婷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原本節假日隻能領到一份零錢,爹媽一離婚,逢年過年都能同時收到雙份零花錢,真美滋滋。更讓她開心的是,她媽從小就不顧家,骨子裡有詩和遠方,每次瘋玩可從不帶上他,把她留守在家,但無奈他爹是個死宅,可憐路婷婷自小就隻能眼巴巴看著自己媽媽出去瀟灑,自己在家跟老爹兩人過著退休的老年生活,按時吃飯睡覺,生活寡淡如白開水。自從爹媽離婚後,老爹淨身出戶,她跟著路媽媽一塊兒過,路媽媽給足了她自由,主要是自己忙著玩,沒時間管自己女兒。就這樣,在其他人都還在惡補學習上各種培訓課的日子裡,路媽媽就帶她去天南海北徒步攀岩蹦極。這次寒假,路媽媽也和一堆驢友在國內闔家歡樂時選擇澳洲半月遊。而路婷婷也不甘落後。他媽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上。不過兩人方向目的地完全不同,一個在繁華國際大都市,一個是偏遠小山區。早在初中時,路婷婷就在微博上關注了大小不同的支教平台,每年都在堅持不懈預約,之前因為要備考沒什麼時間,現在她已經成為了一名高中生,而且是重點示範中學的高中生。學業成績在一中雖馬馬虎虎,可考入一中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兩把刷子。在微博上填好表格,辦理好一切手續後,她就搭上飛機,去往支教的地方。和來機場接她的小肖坐上去山裡的班車,她開啟話癆模式,沒花半小時,就將麵前這個黑瘦的小夥子的家底打探得一清二楚。此人姓肖名帥,是個師範學校的在校學生,每年都來這裡支教,小夥子臉黑,可牙齒白,一雙三角眼,眼珠黑亮,像山間清泉。車子在盤山公路上七拐八拐,顛啊蕩啊,幾個小時下來,路婷婷腦袋暈乎乎,胃裡已風起雲湧。一瞥窗外,目之所及,沙子碎石壘成小山丘,光禿禿,一棵樹都沒有,滿目瘡痍,無人居住的山丘,沒有任何生命存活的痕跡,但這裡的天卻與南國灰蒙蒙的天完全不同。這裡的天像被水漂洗過般,瓦藍澄澈,沒有任何雜色。車子往山坡行駛,像是開向天國殿堂般。經曆短暫不適後,路婷婷身體慢慢恢複過來,車子爬過高坡就滑入平坦的大路,路的儘頭泛著粼粼金光,一閃一閃,像天上星,海底月,水天連成一條線。一大堆軟乎乎毛茸茸的球狀物從湖光山色裡向自己走來。車子開近才看清那些毛球是肉肉的羊駝,咩咩嘶叫,你推我嚷,從銀白色馬路這頭橫穿馬路踏到那頭,路婷婷隔著玻璃,眼睛都沒眨一下。車子繼續往前行駛,路過山丘、土壘房、青草地,沿途風景換了一波又一波,經曆了最初的新奇刺激後,她眼皮子重了起來,迷迷瞪瞪進入了夢鄉。醒來時,已是晚上。周遭黑黢黢,車子還在往前行駛,蒼穹之下隻能看見車燈打出來的那道晃眼的白光。“你睡醒啦,我們就要到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肖帥精神飽滿,興奮地回頭衝她眨巴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睡醒,腦袋就不太清醒,路婷婷感覺肖帥的眼睛像是被擦去塵埃的燈泡,眨巴時的光又亮了一個度。剛下車,肖帥衝著前方的瓦房裡大喊一聲:“誌願者到了。”這聲音空靈幽遠,在山間回蕩,門咯吱一下就開了,裡頭的人一個個都出來了。後備箱的門被人給一把拉開,路婷婷的行李也被人給拎了下來,她出門沒帶多少衣服,一想到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山裡孩子嗷嗷待哺對知識的渴求的那雙大眼睛,就在出發前一天將整個箱子塞滿了《讀者》和《青年文摘》。滿打滿算,整整一箱子。“我自己來拿吧,我的箱子可並不輕呢?”“我來。”頭頂飄下來標準的普通話,路婷婷剛伸出去拿拉杆的手剛碰到涼颼颼的拉杆,手背上被另一隻筋骨分明的大手給覆蓋住,手心滑溜,溫熱,而她想轉身時,發現自己整個人被人給完全圈住。“你走開。”“???”這聲音,怎麼有種熟悉的味道。路婷婷警惕地往身後探了下腦袋,就聽見“砰”的一聲,腦門麻酥酥,微痛。“路婷婷,怎麼在這都能遇到你。”“你以為我想啊。”路婷婷一把推開周昉,從他的手裡奪回自己的行李箱,氣鼓鼓往前走。鄉間小路上枯草瘋長,沒有路燈,草叢裡黑幽幽,路婷婷手機的電量早在一路瞎拍中耗儘,頭一回來到這鄉嘎達裡,心底發虛,生怕一個不小心踩到蛇鼠,整個人神經繃得緊緊的。“蛇。”身後刺耳的尖細聲劃破夜的靜謐,路婷婷感覺到腳邊滑溜溜。“啊……”她整個人彈跳起來,急的像熱鍋上螞蟻“在哪兒在哪兒?”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幾乎是逃無所逃避無所避,哪兒都不安全,哭腔在山間格外清晰,眼淚水也像斷線的珠子,撲簌往下滾落。人麵對未知的恐懼總容易失去理智,輕易就嚇破膽,慌了神。“騙你的。”周昉原本隻是想皮一下,想緩解一下走在自己前方那人的緊張神經,沒想到弄巧成拙。“你神經病啊。”路婷婷心態瞬間崩了,氣鼓鼓拉過行李箱,埋頭往前走,睫毛根部濕漉漉,眼裡也氤氳著一團濕氣。房間裡,正在埋頭生火的小花腳邊都是柴薪,可灶台裡沒有任何火星,房間裡濃煙滾滾,被煙給嗆到咳嗽不斷眼睛都睜不開的小花,放棄最後的倔強,將男人的尊嚴暫時擱一擱,把所剩無幾的火柴盒又放回灶台邊,無奈地歎著氣,站起身想去推開窗戶透透氣。手剛觸到窗戶馬上縮了回來。跪了,窗戶是紙糊的。他不死心去拉門,手剛碰到門把手,一股推門的強力將門帶著往自己身體這邊倒過來,他躲閃不及,整個人一個趔趄,腳步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哐當一聲,木門撞在身後的牆上,震落下厚厚一層灰。“路婷婷你瘋了嗎?”小花靠在牆上,驚魂甫定。異地他鄉逢見心頭喜歡的人,路婷婷剛才蓄積的憤怒一下子就像被戳破的熱氣球,瞬間跑個精光,她稍一抬眼,就瞥見蔣小花的臉上額頭上,有好幾道黑木炭,黑一條白一條,像隻抓花的小花貓。路婷婷咯咯一笑就根本停不下來了。“小花你的臉蹭到哪兒呢?”緊隨其後的周昉看著小花的大花臉,也跟著笑了起來。“???”小花不明所以,手在臉上一頓亂抹。那張臉上剛才呈條狀分布的碳灰瞬間就被小花給暈染開,整張臉黑得毫無規律。他本人還一臉楞逼,可剛止住笑意的路婷婷和周昉再看他的臉,笑得更加歡快了,還是隨後趕到的肖帥及時來到,拉著小花出了門,去到門外不遠的水塘裡,抹乾淨了臉。路婷婷走進房間,看著烏煙瘴氣,一把將門打開。再看看那堆火柴杆,瞬間找到小花臉由白變黑的背後真相,她將箱子遞給周昉,自己從外頭堆積的柴裡找到幾根乾燥的秸稈,輕手輕腳將它放入灶台裡,再從一堆柴火裡找了根拇指粗細的長木棍將已被添滿柴薪的灶台拱起來,扒開出一個空間。從火柴盒裡拿出僅剩下的幾根殘餘火柴,嘩啦開來,小心地放在灶台中心的秸稈上,小火苗一下躥了起來,火撲棱撲棱燒著。被肖帥帶著去給她鋪床的小花和周昉回來見灶台上熊熊燃燒的橘黃色暖光,兩人都著實驚了一跳。“呦嗬,沒看出來,你還有生火這個技能?”“開玩笑,彆看我十指不沾陽春水,我從小就被我媽放養,生火這事,分分鐘的事。”路婷婷嘴角翹得高高的,她坐在凳子上,看著熊熊火光和那在火光之中削了幾分孤冷,整個人都溫柔了不少的近在咫尺的人。他輕輕地將柴火掰碎,生怕火突然熄滅,每次往灶台裡添柴火都要暗中察看她添加的力度,那般認真模樣像極了一個初涉塵世的小孩子。路婷婷眼睛總會不自覺掃向身旁的人,他白皙的臉頰像剛端出來的粉蒸肉,往外冒著熱氣,嘴角的淺淺絨毛像等不及春天來就提早探出頭來的小嫩苗。她在那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都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