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假寒假悄悄來到(1 / 1)

光陰荏苒,白駒過隙;紅了櫻桃,綠了香蕉;風又飄飄,雨又蕭蕭。期末考試就要來了,那天要多穿點,畢竟裸考,冷。By《婷婷一點也不胖》路婷婷背上剛蓄積的密密汗滴慢慢冷卻下去。熄燈鈴響後,寢室的燈次第滅了下去,她腳早已全然麻掉,投射在水泥地板上的影子往自己聚焦,心兒被一隻臟手揉了揉。一陣冷風從地麵上刮過,發著嗚咽聲,頭頂光禿禿的樹枝上有片葉子隨風飄零,燕子早已歸了巢,螞蟻也備好過冬的糧草,聒噪的世界霎時間靜的能聽到心底滴答滴答的落寞聲。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再等下去亦是徒然,他終究是不會再來。路婷婷也不管地麵凹凸不平,乾脆就一屁股蹲下來。結果用力過猛,掌控不當,就像個失了彈性的不倒翁,倒地就沒起來。感謝那些擊敗我的人,他們讓我知道躺著真舒服。周昉下樓,原本以為看到的是一個哀怨的苦情戲,沒想到看見臟兮兮的地麵上有人在那畫大字。醞釀好久的安慰話語全都蒸發殆儘。“喂!你還沒走啊。”譏誚聲像盆冷水,自頭頂傾瀉下來。路婷婷聽見有人的聲音,錯以為等的人已來了,慌忙想爬起來,可有時候心裡越想乾什麼,生活總愛往反方向走。路婷婷左右使力,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製,笨重不堪,怎麼使力都使不上勁。內心的歡愉瞬間扭轉消散,整個人被種巨大的挫敗感籠罩住。周昉剛生起那點恨鐵不成鋼的心緒被眼前這個托馬斯360度旋轉的熊本熊給吹散,他本能地伸出一雙手,想去拉地上的人一把。路婷婷手臂上頓時有股力量將自己一點點往上拉,將她從剛才的失落沙洲裡拉了出來。她爬起來手裡還牢牢拿著那盒蘋果,也沒顧自己屁股早已沾上地麵的灰。“我幫你拿給他。”周昉就要雙手去拿紙盒,可對抗的力量死死抓住盒子,擺明了不想給他。周昉聽見頭套裡有吸鼻涕的窸窣聲,吊梢眉蜷縮成條毛毛蟲。他以為殼子裡的笨女孩已哭了,心也軟了下來。“小花今兒不在寢室。”“你瞎說,我白天還看到他了。”頭一次扯謊就被人當麵拆穿,周昉耳後根微燙,他強裝鎮定。“真的,他下午請假回去了。”“真的?”“我以我人品做擔保。”“人品這麼寶貴的東西你有?”“我沒有,那我以小花人品來擔保。”“那還是拿你的,彆扯上他。”護犢子護到這份上,周昉也沒話,老祖宗倒是說得好,撒一個謊,要用一百個謊來圓。“給。”路婷婷將蘋果盒遞過去,音量拔高了好幾個度。“告訴他這是我送給他的……。”周昉剛準備轉身,身後響起嘹亮的喊聲:“算了,還是彆告訴了。”聲音像漏掉氣的皮球,逐漸變小。周昉還在糾結到底告訴還是不告訴小花時,就見那一團蹦蹦跳跳脫離了他視線範圍。再不回去路婷婷鼻涕都要橫流下來,論女生出門隨身帶紙的重要性。這一切,周昉自然不知道,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跑下樓,送的人不是自己,收的也與自己無關,這時候抱著禮盒回寢室怎麼想都覺得不合適。寢室燈早已熄滅了,可臥談會才剛拉開帷幕。“你們知道嗎?剛樓下有人穿著熊本熊的衣服在送禮物。”“真的嗎?看清人了嗎?長的好看嗎?”“……”“你是豬嗎?戴了那麼大個頭套,誰能看到呢?”“豬你在說誰?”“我聽到宿管在喊小花。”“是不是405班的那個小胖妞,她上次不還直接送情書嗎?”“這麼倒追的人也隻有她了。”“小花真是好福氣啊。”小花臉早已成了豬肝色,在嘻哈打趣聲中,周昉悄悄推開門,雙手抱著禮盒,躡手捏腳來到小花床邊,“給你的。”他將盒子輕放在他被子上,雙手攀上階梯,正準備爬上床。“我不要。”小花一抬腳,踢了下被子。原先八卦的喧鬨聲被在地上四處滾動的咕嚕聲打斷。猜測轉瞬之間變為事實。“小花,彆人女孩子也是一片好心。”“是啊是啊。”“你看我們這些單身狗哪一個收到蘋果。”“你就捂著被子偷偷樂。”像被人給點開引線,八卦地雷瞬間炸開,大家夥七嘴八舌討論開來,從一個蘋果討論在隔壁班的校花,再擴大規模,搜索範圍又延伸向了整個學校。一提起好看的妹紙,荷爾蒙湧上頭來的少男都來勁,話鋒像奧林火炬從這頭傳到另一頭。“你說我們這個年級誰最好看。”“那還用說,方婉。”“方婉是誰?”“她你還不知道啊,長的真的標致,軍訓時我就發現她了。那時候我還專門在午休時去了他們班,多看了幾眼。”“嘖嘖嘖,後來呢?”“哪有什麼後來?整個午休她都在睡覺,我也不能站太久,看了一下回來了。”“你這是偷窺。”“你放屁,勞資這是光明正大的觀賞美色。”“你們夠了!!!!”粗嚎聲像煙火在寢室四下炸開,正在埋頭摸黑撿蘋果的周昉剛在床底摸到一個蘋果,還沒到手就被頭頂的巨大響聲震得蘋果從手心滾落下來。蘋果咕嚕嚕在地上滾落的聲音在安靜如雞的寢室格外清晰。但大家的注意力還是被寢室角落裡那個噪音製造機抓牢。平日裡悶聲悶氣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人發起脾氣來最為致命。就在有人準備開口說酸話回擊時,“大晚上不睡覺,這個寢室是要造反是嗎?”讓人心裡發毛的聲音不期而至,“怎麼不繼續說呢?剛不是說的很起勁嗎?”寢室裡每個人閉緊嘴巴,心頭抖三抖。毫不誇張地說,在一中,學生們最怕的人不是校長,也不是教導處主任。而是教導處主任底下的一個小嘍囉,此人叫做李小明,頭頂前禿,後腦勺邊沿象征性長了幾搓毛,參差不齊,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他手段簡單粗暴,從不跟你講什麼道理,一抓住直接就實行體罰。圍著操場跑十圈八圈是常有的事,蛙跳,俯臥撐仰臥起坐更是一百個起步。說一不二,從來不討價還價。另一邊,路婷婷還是穿著這身笨重行頭做賊似悄咪咪回了寢室。寢室早就熄了燈,黑暗之中,她像個瞎子般雙手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探啊探,探到自己床沿,手再往裡探,就摸到軟乎乎的鼻頭。“路婷婷,去哪兒呢?!”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卡卡,你還沒睡呀?”她挨著床沿坐了下來,摸黑脫掉身上的衣服,衣服從身上剝離出去後,她瞬間感覺整個人瘦了二十斤。“彆轉移話題,回答我。”“等我洗個澡先。”路婷婷拿著個桶貓著腰輕手輕腳出了門,直奔澡堂。大紅色保溫瓶穩穩地放在塑膠桶裡,她拿開瓶塞,將熱水瓶咕嚕嚕倒入水桶裡。熱水直直往上冒著氣,一瓶水剛到桶壁的三分之一處。一中一入冬,學校裡就有左右兩條專線(每條線有15個水龍頭)用來供應熱水。但放熱水是有時間限製的,每天隻有在下早自習和下第九節課後的半小時裡,供應熱水的水龍頭的水閘才會打開。全校三千多名寄宿生,隻有三十個水龍頭,每天打熱水都是一場激烈的持久戰。下課鈴聲一敲響,每個人就瘋也似地往水龍頭下衝鋒,誰先衝到那,誰就占山為王,牢牢把控著那個水龍頭,他們可以將這個水龍頭安排給自己指定的人。也正因為這樣,晚到又沒什麼朋友的人有時候在隊伍裡枯等半小時,也不一定能輪到自己。打水這事,常常傷透不少人的心,成為一天噩夢的開始。而這對於路婷婷和卡卡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每天隻需要將空水壺拎到打水的地方,一下課去拿,水壺裡早已裝滿水。每個熱水瓶的瓶蓋上都是用一張白紙寫上主人能記住的代號,再用大膠布當做防水措施來回粘貼。路婷婷的壺口自認為畫了隻鹿,卡卡看著壺口造型如吹風機的臉,感歎:“小豬佩奇壺口紋,響聲送給社會人。”熱水從冰冷的身上流下來,在白瓷磚上濺出水花,路婷婷感覺到一股熱氣在身上冒騰,凍得已沒知覺的腳丫也漸漸回了暖。她拿著洗澡布來回搓澡,思緒已飛到海角天邊去了。回到寢室時,推開門,仔細關上,聽到寢室有輕微酣眠聲,輕手輕腳摸到自己床邊。床上早隆起一坨,她掀開被子,爬上了床,湊到枕頭邊,緊挨著卡卡。“去哪兒呢?”“送蘋果。”“婷婷,你今天吃了蘋果了嗎?”“沒有。沒人送給我。”“你都給彆人送,沒有給自己留個?”“哦,對哦,我忘了。”“你個傻子,我有個蘋果要送給你。”“哪兒來的?”“給,我小弟給的。”卡卡從被窩裡遞過來一個溫熱的蘋果,路婷婷單手抓著,隻夠的著一半。“這蘋果真大呀。”“是的,他那人,傻乎乎的,買的蘋果,都跟傻大頭似的。”“給我們打水,給我們帶蘋果,有任何事都能找得到人,這樣的小弟批發市場有嗎?我想要一打。”“沒有,下一個。快吃吧,吃蘋果都堵不住你嘴。”兩個小女孩蒙在被窩裡,一口又一口,像老鼠似,小聲地啃食著蘋果。那個蘋果香噴噴,像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圓。路婷婷啃啊啃,啃了好久,才吃了蘋果的二分之一。學校裡橡樹葉的老葉子掉光,新葉全部續上後,期末考試就來了。俄頃間,天地隻剩下刺骨的寒,手指尖一探出來,沒一會兒就腫成蘿卜頭。冷風統治者這個世界,窗戶外的水杉被風給刮掉一層又一層,地麵上紅糖色的水杉枝丫堆滿地。日曆撕掉一頁又開始新的一天,轉眼間就是正月六日,學校安排的期末考試的日子,昏天暗地的,考了一場又一場,卷子如波浪在路婷婷麵前翻湧撲騰,讓人目眩神疲。考完最後一堂數學,路婷婷從考場出來,拿起早就收好的書包,搭上回家的班車。回到家推開門,就見大廳裡有個旅行箱,箱子裡放著條沙灘褲和比基尼。穿著秋褲裹著厚棉衣的路婷婷:……路媽媽穿得跟要去參加走秀般,細紅色高跟鞋,天藍色套裙,外罩短外套,背著一個大紅色鏈條信封包。要知道此刻是零上2度。路婷婷:……路媽媽嘴裡哼著小曲,完全把她當成空氣,拉好拉鏈後,提起行李箱,從櫃子上拿出一個沙灘帽,徑直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才終於想起路婷婷,走到她腳邊,輕踢了下她黑色短筒雪地靴。路媽媽:婷婷,你終於回來了,這個家就交給你了,媽媽辛苦了一年,要出去浪去了,明年再回來,你自己享受留守兒童老年生活。說完,手放在嘴角,浮誇又油膩地對著她mua 了一下。路婷婷聽著樓梯裡的高跟鞋踢踏聲,心裡又冒出那個從小到大就縈繞在心頭的疑問--“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她也不惱,拉開電視櫃,裡頭齊齊整整擺放著花花綠綠的泡麵、自熱螺螄粉、自熱米線火鍋,自熱米飯。在她家,廚房完全是個擺設,僅供參觀,真正養活他們的,還是外賣和自熱食物。她從裡麵拿出一盒自熱火鍋,熟門熟路按照工序操作了一下。十五分鐘後,美食的香味漸漸散開,她一開電視,就拉開火櫃。暖烘烘的火烤得整個人麵色緋紅,一集又一集刷著爽劇,看男主打怪升級,她也不自覺將兩人份的自熱火鍋吃得連湯都不剩,再從櫃台裡掏出一盒葵花籽,嗑了起來。有些人胖起來,還是有跡可循的,不信你觀察他們一日三餐,和三餐之外,從沒停過的嘴巴。每天睡醒就吃,吃飽就睡的日子持續了兩天後。路婷婷就收拾起行李箱,登了機。四個小時後,她下了飛機,剛出機場,就看見有個高高瘦瘦的男孩高舉著牌子。她蹦蹦跳跳朝著期待已久的地方跑了過去。“是肖老師嗎?我路婷婷。”“啊,路老師,你好你好。”“你好。”來人拉著她袖子,激動地像翻穀子似地一上一下翻動著,頭一回被人稱為老師,她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衝著小夥子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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