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克星(1 / 1)

兩小有猜 鰻魚Tech 2086 字 4天前

楊柏川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上下唇一碰,蹦出句臟話來。他轉身把手裡的奶茶給薑杉,說:“你先等我一下。”說完也不等薑杉反應,直接往遊本朝那裡跑了過去。遊本朝早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不斷逼近,腳步聲的主人好像心裡有怨氣似的,走路的時候踢踢踏踏,好像下一秒就要踢到他身上來了。他心裡已經隱隱猜到了是誰,卻佯裝不知,繼續聽蔣夢芸嘰嘰喳喳地講話。楊柏川在他們身後故意把動靜弄得很大,誰知道這對狗男女一個都沒回頭。他又生氣,又覺得自己有些慘,隻好無可奈何地走上前去主動打招呼。隻是在拍肩的時候使了點兒壞,故意用最大的力氣拍了拍遊本朝的背。“啪”地一聲,兩個人都回了頭,楊柏川首先注意到遊本朝的眉頭皺了起來,於是心情很好地開口:“夢芸,遊本朝,你們也出來買東西啊?”遊本朝沒有回答,蔣夢芸見來人是楊柏川,也冷下了臉,說:“你也來了?”以往楊柏川簡直愛死蔣夢芸這股清高勁兒了,但是今天見到蔣夢芸對著遊本朝殷勤的笑臉之後他隻覺得這表情讓人有點兒膩味,於是他砸了咂嘴,笑道:“你們能來,我不能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規定?”蔣夢芸平日裡雖然煩楊柏川,但是她其實是享受楊柏川追她的感覺的,周圍女孩子豔羨的目光可以很好的滿足她的虛榮心,此時見楊柏川態度不好,還以為是把他逼急了,於是連忙緩和了語氣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柏川。今天我出來是和遊本朝同學有點兒事情。”女神溫柔的語氣很地安撫了他,於是楊柏川剛剛那點兒膩味很快便消弭無蹤了,他轉而將所有的怒氣投射到了一旁一直沉默著的遊本朝身上。他對蔣夢芸笑了笑,道:“我和遊本朝有些話說,夢芸你等一下。”蔣夢芸雖然好奇這兩個人怎麼會認識,但還是矜持地點了點頭,退後了兩步他們交談的空間。楊柏川上前兩步用手肘卡住遊本朝的脖子,遊本朝一個不慎被拉了下來,皺眉道:“你乾什麼?”楊柏川望了眼蔣夢芸,見她沒有看這邊,才放心地開口說道:“遊本朝!平日裡我讓你就夠了!今天這事兒不能讓!”“……什麼事。”“朋友妻不可欺啊,你給我離蔣夢芸遠點。”楊柏川惡狠狠地說,“不然下次就讓崴子他們批鬥你!”“……蔣夢芸是誰?”楊柏川傻眼了,頓了一下才說:“哈?你不知道蔣夢芸是誰?就是這個女孩子啊!”遊本朝趁著他愣住的時候一把將他的手給揮開了,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楊柏川,嘴角幾不可見的揚了一下,道:“逗你玩的。”他理了理被弄亂的校服領子,“你喜歡她?”楊柏川被遊本朝拍的往旁邊一撲,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蔣夢芸正在看著這邊,他有些尷尬地對著她笑了笑,趕緊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讓自己出糗的人。“是啊,怎麼了。”身高差讓楊柏川有些些危機感,他不由得站直了一點兒。“沒怎麼。”遊本朝道,“可是我看她好像不喜歡你啊。”楊柏川被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得來:“我操了。”“沒事彆說臟話。”遊本朝皺了皺眉,轉頭走向了等在一旁的蔣夢芸,“說完了,走吧。”蔣夢芸好奇地望了後麵的楊柏川一眼,道:“不和他一起走嗎?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很好。”“還行。”遊本朝輕輕地笑了一下,抬腿往學校裡走去。蔣夢芸雖然還是很好奇這兩個人的關係,但是見紀本朝這邁腿頻率顯然是沒有想等自己的意思,連忙跟了上去。遊本朝剛剛那一點點兒笑意稍縱即逝,蔣夢芸敏銳地意識到可能與楊柏川有關,於是開口試探道:“你和楊柏川居然認識啊?我都不知道。”“你和他很熟?”遊本朝挑眉,語氣有些微妙。然而蔣夢芸絲毫沒有發現遊本朝此時的語氣,隻急忙地撇清關係:“我和他不熟的,他……他太自以為是了,我不喜歡。”她邊說邊看遊本朝的表情,見這個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皺了皺眉,她以為遊本朝是對自己議論他人是非不滿,於是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和他,都是他往我這湊上來的。”言下之意,她就算議論楊柏川,楊柏川也心甘情願。“是嗎。”遊本朝不置可否地應了聲,繼續往教學樓走。冬天的午休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楊柏川和薑杉走到教室之後已經開始打了午休結束鈴。他把奶茶往桌上重重一放,也沒了獻殷勤的心思,說:“給你喝。”“特麼的紅豆奶茶我喝屁,補血嗎?”薑杉翻了個白眼,坐下了。“你不喝就倒掉。”楊柏川說,“我的餅呢?”薑杉頓了頓,猛地回頭看他:“餅?什麼餅?”“我不是要你幫我帶個餅嗎?”楊柏川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急了,“你他媽是傻的吧?”“??不是啊楊柏川,你啥時候說的。”“行吧,算了。”楊柏川恨恨地把剛剛放在薑杉桌上的奶茶拿了過來,掏出吸管開始喝。奶茶耗太久,已經冷了,紅豆喝起來有些膩人。都怪該死的遊本朝。楊柏川重重地咬了一下吸管,好像這是遊本朝的脖子一樣,“哢擦”一下就能咬斷。然而事實證明,一杯奶茶是管不了飽的,更何況是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少男的飽。他上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肚子就開始咕嚕叫,台上語文老師在說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彆》——他說一句,楊柏川的肚子就叫一下。“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咕咕咕咕咕咕咕。”後來薑杉都發現不對了,壓著嗓子跟他說:“你再忍忍,等下課我們去小賣部吃點。”“行。”楊柏川有氣無力。兩個人一打下課鈴就站起身準備往樓下跑,誰知突然有個女生站了起來喊道:“大家安靜!我有事要說!”楊柏川心裡想什麼事能比我的命重要,本不準備搭理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外走,誰知道女生下一句就開始針對他:“楊柏川你乾什麼呢,聽我把話說完。”楊柏川火大,剛準備回頭說兩句,然而真的轉過頭去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發不起來火了。是蔣夢芸。楊柏川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出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隻能淺淺淡淡地歎口氣,手插在褲兜裡等著蔣夢芸的下文。薑杉有點看不下去他這沒骨氣的樣子,扯了扯他,楊柏川一甩就甩掉了。蔣夢芸在說完他之後就特彆神氣地往講台上走。楊柏川站在教室後麵看著她走路時飛揚起來的馬尾,他被這個馬尾甩過一次臉,火辣辣的疼。但楊柏川覺得就像他媽媽說的一樣,有些姑娘生來就是要被寵著的。他心甘情願地按著他媽給他灌輸的思想走,雖然他也說不清其中究竟有幾分是不甘心在作祟。“今年四月我們學校60年校慶,我們班打算和6班一起弄一個節目,你們有意見嗎?”蔣夢芸敲敲講台。“沒意見——”楊柏川拖長了音第一個回答,班上緊接著也跟上了零零散散地回應的聲音。他本來還想再表示表示支持,薑杉卻已經拉著他往樓下跑了。薑杉還在抱怨:“都快上課了你還看妹子,你先瞅瞅自己的肚子吧。”“行了行了。”楊柏川一步跨下兩個台階,反超過薑杉。他們走的樓道是偏道,向來人少,因而不用擔心撞人,楊柏川趕得急,腳下難免快了些,後麵乾脆一步三個台階,跑得飛快。“楊柏川?”突然聽見有人叫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尾音上揚不足,倒不似疑問,像是肯定。他心裡想,誰還會有這樣令人討厭的語氣——抬頭一看,果然是遊本朝。這人站在他麵前,像一堵牆似的。領子整整齊齊,褲腿短了一小截,也妥帖地穿了雙高幫籃球鞋掩飾了過去。反觀自己,校服拉鏈被自己拉到了最上麵,歪歪扭扭地豎著,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楊柏川輕輕地咳了一下,站直了些,問:“乾什麼?”迎麵突然丟過來一個東西,楊柏川沒看清是什麼,下意識便伸手接了下來。拿到手上才發現是個麵包。他挑挑眉,垃圾話張口就來:“彆以為一個麵包我就會妥協,我追夢芸追了整整一個學期了。”遊本朝也不理他,沒頭沒尾的說:“要上課了。”說完遊本朝便邁開腿往上爬樓梯,正好遇見了氣喘籲籲趕過來的薑杉,薑杉站在樓梯上短暫地和遊本朝對視了一秒,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有些敵意。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繼續往下走,沒走幾步就遇見了楊柏川。“誒剛剛打鈴了,你買了麵包不?”薑杉一瞟,見楊柏川手上拿著一個麵包,“行了,買了趕緊上去,快點,等下數學老洪可煩了。”“啊……哦。”楊柏川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剛剛發了半天呆也沒琢磨出為什麼遊本朝要突然給他獻殷勤,此時薑杉猛地一拉他,立馬回過神往上跑,“行吧。”“你行什麼呢……怎麼感覺你整個人都發愣啊。”薑杉說,“剛剛那人誰啊,你認識不。還挺有氣勢的。”“恩……朋友的朋友。”在老師講到空間直角坐標係的時候,楊柏川一拍腦袋,下了個結論。遊本朝肯定是想追蔣夢芸,想著和自己先打好關係呢——操了。晚自習放學之後,楊柏川跑到七班門口攔人,這時候人流量大,大家都一個勁兒往外衝,好不容易他逆著人流跑到七班門口了,卻被告知要等的人早就已經先回宿舍了。他道謝之後便離開了,上高中之後,他們這一批從小一起稱霸幼兒園、小學、初中的損友團,大部分因為嫌麻煩而直接選擇了住校。隻有少部分仍然堅持著走讀。比如楊柏川,又比如——“楊柏川?”一模一樣的語氣,楊柏川的傷感情緒還沒來得及完全釋放出來,就被條件反射升起來的鬥誌給撲滅了,他心中暗道,今天第三次,以後每年的正月初十就是他一年一度的倒黴日了。“怎麼又是你?”遊本朝斜挎著書包,三兩步就走到楊柏川麵前。見他來勢洶洶,楊柏川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他這一小步巧妙地被遊本朝捕捉到了,於是遊本朝腳步一頓,沒有再繼續往前走。就著安全距離跟他開口:“一起回去?”楊柏川默念:永不凋零的塑料情誼。隨後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行,一起走吧。”二月中旬的風冰冷刺骨,楊柏川就算拚命地把拉鏈往上拉也禁不住冷風呼呼地往領子裡灌進來。他隻好縮在遊本朝身後走。“你乾嘛走那麼後?”遊本朝的聲音混著冷風吹過來,或許是今晚的空氣已經冷到扭曲,竟然將遊本朝的聲音扭曲得顯出了幾分奇異的溫柔來。楊柏川撇了撇嘴,道:“沒有啊。”上前兩步,走到了這人的旁邊。他本以為遊本朝叫他一起走是因為有話說,但是眼看著兩人都快走到家門口了,這人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楊柏川急了,問:“過幾天崴子生日,你有什麼想法沒?”遊本朝有些驚異地望了他一眼,“不就是老規矩嗎?”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回答,楊柏川砸了咂嘴:“沒勁。”“那你說想怎麼弄?”“高中了誒,我爸說高中就可以去嘗試——”楊柏川說到興奮處,也忘記麵前這個人和他不對付了,高興地往前跨了一大步,轉頭笑道:“煙、酒和戀愛。”他本來是想將青春期的一點點騷動分享給麵前的這個少年,他本以為天下所有人的青春期都不安分,心裡悄悄地想讓自己長大一點、再長大一點,去嘗試那些從未嘗試過的東西。那一點兒無處發泄的荷爾蒙日積月累,就像今晚的月光,滿得像要溢出來。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麵前的遊本朝沉下了臉,用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樣很來事的表情說:“想都彆想。”楊柏川心裡猛地翻了個白眼。模範生怎麼可能有青春期?他又何苦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給這個塑料竹馬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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