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山庭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扶手上敲打著:“我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所幸感覺還算敏銳。我知道你不簡單,龍騰企業也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簡單。但是既然這個公司明麵上的工作你交給了我,我就有責任必須要做好。其餘你們背地裡的事情,你們自己辦,我管不著。”敖尋納過悶來,“所以與其等著其他董事來提,還不如你提出來。你知道咱們之間不會起大的衝突,這樣既全了我的麵子,也遂了其他董事們的想法。”晏山庭露出個狡詐而欣慰的笑:“喲,不錯嘛,腦子還是挺靈活的。商務場上這些彎彎繞你也能懂啊,我還以為您老當甩手掌櫃當得基本功都忘了呢。”敖尋被他說得一陣心虛。為什麼他這麼清楚?還不是因為當年在天界工作的時候,他在眾臣子裡的角色和晏山庭沒什麼區彆,也時常需要身先士卒,替眾同事們跟天帝對著乾,個中心酸他很有發言權。“那如果蘇蓉蓉能夠把前期的宣傳造勢做好了,你就不會再否決她的企劃案了嗎?”“這是當然。”晏山庭點點頭,“如果她真的能把龍騰企業網絡上的宣傳做好了,打出名氣來,彆說是我,其餘董事們更是樂見其成。畢竟網絡大環境下的利潤,誰不想分杯羹?有了網絡上的名氣,公司能夠賺錢的幾率也就更大嘛。不過……”他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敖尋,“這麼甜美的年輕小姑娘,你就不擔心她是個花瓶?”敖尋心裡咯噔一聲,試探著回答道:“她……不是個人嗎?”晏山庭:“……是我的錯。我的意思是,你不擔心這種好看的小姑娘沒什麼實力嗎?你真的覺得以她一己之力能做好這個艱巨的任務?”敖尋暗自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蘇蓉蓉在晏山庭麵前露出了什麼馬腳,讓他察覺到了她非人的身份:“這個啊,我不擔心。不要小瞧好看的姑娘,有時候往往是好看的皮囊讓你們忽視了她們強勁的實力。”三娘就是這樣的,要不然敖沉當初也不至於挨那頓打了。至於蘇蓉蓉,她給自己的感覺要更加複雜。可能是兩人的身份實在是天差地彆,他從一開始就站在古神的角度去看這個脆弱的人類女孩。但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讓他不得不對她進行重新審視。晏山庭一臉八卦:“所以你跟這個小姑娘果然有一腿吧!”敖尋沒好氣地呼了他一巴掌:“又沒個正形,趕緊去忙吧,公司沒了你不是可轉不了。”晏山庭揉揉自己的腦袋:“那你乾嗎,又翹班啊?”敖尋賞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我?我去乾公司背地裡的勾當去啊。”由於龍騰大廈裡並沒有適合蘇蓉蓉工作的地方,她隻好在結束會議之後又坐車回了暫住的家裡,跑去頂樓餐廳大吃了一頓以後,在書桌上表演了一個失意體前屈。豪言壯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龍騰企業的網絡基礎確實是太薄弱了,除了幾條乏善可陳的舊聞,以及自己幾天前無意間上了次熱搜之外,幾乎沒什麼浪花。想想也是,龍騰旗下酒店的飯菜的確美味至極,但是它的定價和針對人群,顯然不是會熟練使用新媒體的年輕人。“自來水”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了,那還有什麼能快速在年輕人裡引起轟動的呢……蘇蓉蓉跟電腦屏幕大眼瞪小眼,總覺得自己欠缺著點靈感,那個方法明明就在自己嘴邊,卻怎麼都想不出來。她摸了摸自己的綿羊卷:“唉,一葉障目啊。”潛龍組的三人正在有條不紊地收拾著藏品。那家私人龍族博物館占地麵積雖不大,但經過上次一役保存完好的藏品也還真不少,大大小小的算起來也有個幾百件。所幸潛龍組的辦公區域內有乾坤,後方的空餘房間都可以當倉庫使用。敖尋來到的時候,正看見夏兵和謝匠領著一眾小兵正在往倉庫搬運著東西,而任嬌正在電腦上對一件件藏品進行電子歸檔。“殿下好。”幾個人跟敖尋打了個招呼,敖尋揮揮手讓他們接著去忙,一拉椅子坐在了任嬌身邊。任嬌抓著鼠標的手下意識緊了緊,臉上的神色倒是瞧不出來什麼,“殿下有什麼吩咐?”敖尋盯著複雜的電腦操作界麵摸了摸下巴:“這個私人博物館的藏品,情況怎麼樣?”“正在進行編號歸檔中,目前我隻有個大概的情況。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毫無靈力的死物,另一類就是確非凡品的真家夥。統計到目前,占比大概在一半一半。”敖尋點了點頭:“那件紅山邪玉呢?我想把那件取出來,仔細研究研究。”任嬌喊了聲謝匠:“把四十七號藏品拿出來,殿下要看。”謝匠捧著個酒紅色的盒子走了過來,敖尋接過來順手就要打開,謝匠卻一臉嚴肅地按住了他的手,“殿下,這東西不簡單。雖然它碎了,但是在這之上殘存的魔性還是很強——我是個蟹嘛,生來對感知危險比較在行。這東西,您最好找一個沒有旁人的密閉空間再研究。穩妥的話,叫上照夜君在旁邊為您護法。”敖尋盯著眼前的盒子,猶豫了半刻便答應了下來,一個移形換影就瞬移到了鏡中界裡。照夜正閉著眼睛打坐,眼皮都沒動就知道是敖尋來了。“什麼事能讓你不顧天規天條地使用瞬移能力跑過來了。”敖尋伸了伸懶腰:“反正你這鏡中界也不算在凡間,我從潛龍組的水底過來也沒人會看見。太久不用法術了,骨頭都不舒服了。”照夜睜開藍色的眸子,在一片幽暗的虛無空間裡顯得有些瘮人:“所以你,有何貴乾?”敖尋舉著酒紅色的盒子遞給他:“先彆打開,試試看有什麼特殊感覺麼?”照夜接過盒子放在腿上,手心亮起些光芒,靜默了兩刻:“我感覺到這裡麵有部分殘留著的靈氣,傳達出了憤怒、暴躁和不可置信。這裡麵……是個活物嗎?”“不是,你打開看看吧。”照夜掀開蓋子,斷成兩截的紅色玉龍靜靜躺在柔軟的帛中。他伸手拿起其中一截,在極白的皮膚襯托下愈發顯得濃重似血:“這玩意跟你們龍族脫不開關係吧,”照夜舉著玉看向敖尋。他點了點頭:“與我們祖上的一樁秘事有關,當年有一位天賦異稟的前輩,一念之間墮入了魔道……”照夜手一揮:“你家的陳年舊事我不感興趣。有話直說,你把它帶來給我是想做什麼就行了。速戰速決,不要打擾我修煉。”敖尋:“……”故事講一半被強行打斷的感覺卡得他心口十分難受。“是這樣的,我懷疑這個東西是導致我們在博物館受困的罪魁禍首。蘇蓉蓉直接接觸過這塊邪玉,雖然現在沒看出來什麼問題,但我擔心有什麼隱憂——畢竟她的身份也不尋常。”照夜斜了他一眼:“所以說來說去又是為了蘇蓉蓉?”敖尋一臉無奈:“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覺得我跟蘇蓉蓉有私情啊,你跟我在人間這麼長時間了,我對三娘的忠心耿耿你沒看出來?”“人間幾千年裡,你不是沒有和彆的女人走得近過。”照夜將兩截斷玉接在一起,懸在眼前看著,“但你對蘇蓉蓉,和以往的那些都不太一樣。若是你沒意識到,大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敖尋心下一沉,沒有說話。“這截玉某種程度上是種信息載體,可以再現它當時所‘看’到的情況。怎麼樣,要我還原出來給你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