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蓉小姐你好，我是龍騰酒店的經理，我姓趙。我代表酒店想要和您聊一聊，願意並有空的話請回撥這個電話。”她騰地一下從床上坐直，眼睛來回看了好幾遍，才哆嗦著手給趙經理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撥通了，兩人寒暄了幾句後，趙經理迅速切入了主題。“蘇小姐您好，很高興您能撥過來。是這樣的，您今天在我們飯店吃飯的視頻被傳到了網上，引發了不少的熱議。托您的福，我們酒店也享受了一把上熱搜的待遇。這跟您甜美的長相和可愛的吃相是分不開的。這一頓飯給我們做了一次極為良好的宣傳，所以我想要給您打一筆宣傳費，一會兒請把您的銀行相關信息發到我的號碼上。”蘇蓉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一個溺死之人猛然看到了前方飄著一個遊泳圈。“趙經理您先彆掛電話，是這樣，我是學營銷的，我覺得我可以給貴公司帶來更多的利益……”蘇蓉蓉掛斷了電話，神情半是興奮半是忐忑，心臟仍在狂跳不止，難以平靜。她在校期間成績不錯，也有著不少亮眼的實習經曆，但頭一次跟這麼一個大企業的經理級彆的人物電話求職這事，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經理的回應給了她一線希望。“是這樣的蘇小姐，您的提議確實不錯，我作為一個商人當然認同網絡宣傳可以給酒店帶來更多利益這個事。但是我們集團的條件比較特殊，總裁他比較……個性，不喜歡這些過於現代化的東西。也因此我們始終沒有大張旗鼓地去做這方麵的宣傳。今天這個事純屬歪打正著，總裁當時也注意到了您，又看了網上的評論，口風才有所鬆動。既然您本來也是這方麵的人才，又對我們企業感興趣，那當然是件大好事。但是恕我直言，您恐怕還是得自己去找總裁那邊談談。這樣吧，由我牽頭，替您預約一下跟總部這邊的麵談機會。”十分鐘過後，一封電子郵件被送入了蘇蓉蓉的郵箱，是一封公告似的預約信，上麵寫明了預約時間以及具體地址。但她的目光卻被右下角的圓形龍紋吸引了過去。嘶……眼熟。蘇蓉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忽然福至心靈地把地上的怪異“尋人啟事”抓了起來，將右下角的圖樣往屏幕上一按。兩個圖樣嚴絲合縫地重合了。隻不過一個圖案是陰刻，另一個圖案則是陽刻。她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這兩個圖，心頭陡然升起一股好奇來。第三日一大早，蘇蓉蓉拿著簡曆和這張啟示直奔龍騰酒店，一路上都在默默揣測著那位總裁，同時默念著自己打好的腹稿，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著。直到轎車將她載到了一棟摩天大樓前，她仰著脖子看著足足占據了三層樓高的龍騰logo，她猛地重溫了一把高考前進考場的感覺。她站在大廈下握了握拳，深呼吸三次，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一位乾練的職業女性將蘇蓉蓉引入了會客室後便離開了，她的眼神在明亮寬敞的屋子裡來回逡巡著。“這家公司也太崇拜龍元素了吧……”舉目四望，大到壁紙上的暗紋，小到桌麵上的一次性紙杯，每一處適宜裝飾的地方幾乎都能看見龍的圖騰元素。她沒再多想，走到牆壁上懸掛著的一麵鏡子前整理了下儀容。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蘇蓉蓉趕忙轉身，沒有注意到原本平穩的鏡麵如水般起了兩圈漣漪。同一時間的總裁辦公室裡，敖尋正準備出門，門鎖處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哢嚓”。敖尋挑了挑眉，將手搭在門鎖處按了下去，果然，門已經上了鎖。他回身瞧向攝像頭的位置，不出意外地看見工作燈滅了下去。他踱步走回辦公桌前，隨意地靠坐在桌麵上：“稀奇啊，照夜你從來沒在我工作時間跑出來過，有要緊事？”敖尋的話音剛落，桌麵上立著的一麵銅鏡無光自亮，幾乎把整個辦公室的亮度調高了一度。他微微眯著眼，看向鏡中走出的人影——白發藍眸的少年。少年從空中輕盈落地，看了看敖尋狂放的姿勢，十分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有事，你們公司進來了個不大對勁的生物。”照夜說著，朝敖尋攤開手，掌心之上虛虛映出一個短發姑娘的半身小像來。敖尋抬眸掃了一眼：“這不是昨天給我們酒店做了免費宣傳的姑娘麼，我本來就是要去跟她談的。怎麼了，這姑娘恰巧是咱們業務範圍之內的？”“我還沒近距離接觸過，不好斷言。但她照在鏡子中的像顯然與常人不同。”敖尋點點頭：“行，那你要我怎麼做？”照夜反手把小像揮了下去：“拖延下時間，我要去查閱些古籍。然後你想辦法把她騙進你家。”敖尋：“？？？”還沒等他講道理，照夜的身影十分迅疾地化成了光點飛回了銅鏡裡。敖尋拿起銅鏡，鏡中反射出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自己。會客室的門再次被推開，蘇蓉蓉轉頭與敖尋的視線再次對了個正著。心臟再次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她暗罵自己不爭氣的內心，臉上擺出了個略有些僵硬的微笑。“哈哈，總裁先生，又見麵了啊。那個，感謝您昨天送我的那壺茶。”敖尋點點頭，沒什麼架子似的坐到她對麵，大手一揮打斷了蘇蓉蓉準備說的話：“蘇姑娘是吧，來得真早，距離我正式開始辦公還有些時間，不如我帶你感受下我們企業獨有的文化？”蘇蓉蓉：“？？？”雖然滿心疑問，但是潛在金主既然開口了，她也不得不賠著笑表示欣然前往。敖尋長腿一邁往電梯走去，蘇蓉蓉顛顛地跟在後麵快走著：“是這樣，我作為總裁，一向非常注重員工的身體健康。所以我規定了早晨八點半到九點這段時間，所有主要員工要在大廈的頂層進行晨間鍛煉。正巧你前來參觀，那我一定要帶你去看看。”蘇蓉蓉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心裡湧動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就職於龍騰企業，每天早上還要像學生時代那樣做半個小時的早操或者去跑步嗎？直到電梯門“叮”的一聲在她麵前打開，她才發覺自己的想法幼稚得可笑。眼前寬闊的樓頂上立著六根粗柱，穿著職業套裝的女職員們分成兩群站在柱群的兩側，精致帶妝的臉上洋溢著微笑，而原本應該抱著文件的手裡，卻拿著各種不搭調的樂器。紅綢與嗩呐齊飛，金箔共鑼鼓一色。而六根柱子上嫋嫋舞動著兩條金龍，龍眼圓睜，惟妙惟肖，跟隨著女職員吹奏出的喜慶樂曲而遊著著。蘇蓉蓉活動著僵直的眼球看向龍的下麵，一條條西裝褲和鋥光瓦亮的皮鞋昭示著這正是公司的男職員們。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她從沒像此刻一般慶幸自己是個女的。敖尋滿意地看著眼前的盛況，拍了拍手。正在進行舞龍表演的全體職員喊出了強有力的口號聲。“龍騰萬裡！上天入地！傲視四海！所向披靡！”“蘇姑娘覺得如何？”蘇蓉蓉心中彈幕百轉千回，強裝著一臉淡定：“震撼，太震撼了。很能表現出公司獨有的企業文化內涵。”這句真的是大實話，跟龍騰企業的“晨間舞龍”比起來，其他公司開業前的跳舞唱歌詩朗誦都弱爆了。蘇蓉蓉的求生欲讓她迅速煉成了一副波瀾不驚的肝膽，和本來就十分雲淡風輕的總裁並肩看了十分鐘的舞龍表演，居然還覺得自己能在都市裡看到這種鄉村特產表演也算是十分有幸，畢竟也算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九點一到，場上的男男女女瞬間放下手中的樂器和龍燈，恢複了社會精英的模樣，一個個健步如飛麵色紅潤地向總裁問了好，有秩序地從樓頂解散，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井然有序。蘇蓉蓉腹誹，換個角度來想，這也算是另一個層麵的馭下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