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識(1 / 1)

千金小雜役 鰻魚Tech 1769 字 4天前

杏花微雨,春旬,春風樓的生意因出了許多菜品而又好了不少,有錢掙,掌櫃自是喜不自勝。眼角的皺紋也因著愉悅的心情而起伏不斷,但很快的掌櫃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夥計告訴他,春風樓裡庫存的梨花釀被一尊“大佛”儘數喝了去。梨花釀是春風樓最得意的酒,要製出來本就不易,今年梨花又產的極少,春風樓裡庫存的梨花釀也本就不足,掌櫃不由蹙起眉。隨著夥計去了大堂,掌櫃才瞧見那尊將梨花釀儘數喝去的“大佛”。掌櫃一見,著實一驚,隻見一襲黃衣的少女斜趴在桌案之上,身側是一壇壇的梨花釀。少女的身材弱小,卻喝儘了春風樓裡庫存的梨花釀,著實驚人。夥計指了指那少女,“掌櫃,就是這位姑娘將梨花釀儘數點了去。我方才說梨花釀庫存不多,隻得送一壇,可那姑娘不依不饒的,還說不給她上全部的梨花釀。她就要砸了春風樓,我嚇怕了便……”“且她喝儘了梨花釀不說,不付錢便在此呼呼大睡,實是氣人。”掌櫃撓了撓頭,有些怨懟的望了眼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少女,歎了口氣道:“去找大東家吧,這事也棘手的很。”成璧被掌櫃匆匆召了回來,到春風樓,映入眼簾的便是睡的不亦樂乎還時不時打著呼嚕的玉玦,見玉玦,成璧先是一愣,後平複了心境。他竟又遇到了那日驚鴻一瞥的女子,成璧初遇玉玦時是在一個雨夜,他正要前去拜見恩師,撐傘路過一棵杏樹之下之時,便見一個著大紅喜袍的女子就這麼從樹上跳了下來,豔紅的喜袍沾了一身汙泥,瞧見他時還愣了愣,後頃刻反應過來,用指抵唇示意他噤聲,他淡笑頷首,玉玦見其不言語,便暗自放下心來。複又提起裙擺施施然離去。第一次相遇,成璧便對穿著喜袍逃婚的玉玦有了幾分好感,他很好奇讓玉玦這麼想要逃婚的男子是誰,也莫名期待著與玉玦的再次相遇。如今不過三四日的光景,卻又再自家店裡重逢,這女子當真奇特,當日是逃婚,現下卻是喝儘了他店中僅存的幾壇梨花釀。淡然一笑,成璧吩咐掌櫃將人扶至客房,待酒醒之後再商議。翌日正午,玉玦方悠悠轉醒,見自個兒躺得並非家中大床,腦袋一懵,竟是什麼也想不起來。門被打開,玉玦整個人都還是懵的,成璧入內瞧了眼玉玦,將手中的碗擱在圓木桌上,淡淡一笑,“醒了?你喝的夠醉,我料想你剛醒,腹中定然空空,這碗粥你且喝了,雖隻能果腹,但也是好的。”玉玦吞了吞口水,起身方落腳,便覺暈眩,一個踉蹌腰腹實實的撞在了桌案之上,玉玦痛的止不住撫著腰際。成璧淡然道:“方才這一撞,你定覺得疼吧,身體發膚之痛難以忍受更是痛徹心扉。”“那你又可知,我春風樓的梨花釀為何庫存不多?”玉玦愣愣的望著成璧,心頭一顫。見玉玦那呆愣的表情,成璧繼續道:“這梨花釀的梨花摘自新鮮的梨花,你可知這一片梨花需要釀酒之人花費多久的時間麼?每日起早貪黑,隻為取新鮮的梨花。這其中的幸苦,不必我說,你也應當能夠明白吧。今年梁州乾旱,農家食不果腹,我春風樓僅有這屈指可數的幾壇梨花釀也是似珍寶一般不舍與人,你現下喝儘了我店中的梨花釀,卻不付錢,這又是何道理?”玉玦咬了咬唇道:“我並沒有不打算付錢,我未料到我酒這般淺,彼時喝了幾壇便暈厥過去,腦袋蒙著,怎會曉得付賬。即便我無錢付賬,但我也絕不會賴賬。”未料到玉玦這般說,成璧卻是一愣。玉玦頗有些氣惱的摸索著荷包袋,這才驚覺她荷包裡的銀兩早就被集市那幾個流氓地痞給搶去了,現在身上是身無分文,她有些尷尬的看了眼成璧,玉玦道:“方才我說的重了些,我確是無錢付賬,但我可以在此做工,來償還債務。”與其說玉玦想留這是因為要還債,不如說玉玦是想找個安身的地方,躲一躲風頭,這春風樓正好讓她躲一陣子。成璧挑眉並無責難的意思,淡淡道:“姑娘你可確定?你喝儘了春風樓的所有梨花釀,那可是我花大價買來的,且若你做工,在春風樓一月的分錢也唯有三錢,這般一來,你需做多少年。才能償還欠咱們春風樓的債務?”玉玦揪著裙角,咬唇喊道:“既是我欠與你們的,我自然可以,我斷不會欠你們酒樓一分錢,你且放心。我即便是一輩子在此做工也會將欠你們酒樓的賬務償還清楚!”成壁思量了一番,淡笑道:“姑娘這般決斷,我也不好推拖什麼,梨花釀價貴,我且看你是個女子,不如這樣,你賣身在這春風樓三月這三月裡,你若有任何差池,有什麼差錯,就延長一月,直到你償還債務為止,可好?”“自然可行,那什麼時候開工?”玉玦爽快的應著。成壁溫雅一笑,“尚不知姑娘閨名?”玉玦沉了沉心,斂去眉間怔愣,撇了撇嘴,頗有些不情願的道:“玉玦。”成壁淡笑道:“我叫成壁。”就這樣玉玦在春風樓安穩乾起了活,說也奇怪,在成璧眼中玉玦就是一個被嬌慣的大家閨秀,十指不沾陽春水,但玉玦做起事來卻是沒有絲毫的怠慢與疏忽,偶有不慎摔碎碗碟這些小事,不過待人落落大方的玉玦事事對應的極好。來往的客人也很是喜歡性子活躍的玉玦,掌櫃也很是滿意,春風樓雖沒了梨花釀,顧客卻是毫不在意,依舊來往於春風樓,春風樓也一如既往的生意紅火。玉玦會做這些也不奇怪,與侯輕風玩鬨那些年,他們時常做過這種事,就因為曾經身無分文被店家扣下來清洗碗碟,玉玦這種事還是很熟稔的。“你聽說了麼,京都禮部侍郎家的千金被江員外退婚了。”“這事都傳遍了,禮部侍郎的千金逃婚在前,那江郎君一表人才的這樣被女兒家的逃婚,也是辱了人家江郎君。”“嘖嘖嘖,禮部侍郎的千金那也是愚鈍,偏生在大婚之日生出這樣的事情。”“誰說不是呢,現下江員外一家丟了顏麵,禮部侍郎也賠罪不起,那禮部侍郎的千金又下落不明,可真真是慘喲。”“你說說,若是找到了那千金這事又該如何收場呢。”“誰曉得呢,我們隻顧我們的。來,喝酒喝酒。”春風樓裡客人三言兩語的話著城中最近發生的大事。在隔壁桌收拾碗筷的玉玦聞言臉色一白,失手摔碎了一個碗,玉玦下意識的彎腰去拾碎片,卻又不慎帶倒了桌上其他碗碟,掌櫃聽到動靜急急忙忙跑到玉玦身邊。玉玦正慢慢拾起地上的碎塊,掌櫃喚了小二拿了笤帚前來掃除,也喚著玉玦,“丫頭彆撿了,快起來吧。”玉玦一動不動的,身子僵硬著手還是一刻不停的撿著地上的碎片,直到一滴滴的血滴在地上,掌櫃大驚,忙拉起玉玦,適時小二也前來掃去了地上的碎片。當玉玦反應過來時,手早已有了許多劃痕,亦滲了許多血,一旁的客人好心的拿出了帕子給玉玦包上,掌櫃也帶著玉玦回到了屋裡。“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掌櫃責備道玉玦毫無精神的回道:“方才分了神,不小心將碗打破了,碎了的盤子,都記在我未還的賬上吧。”掌櫃白了一眼玉玦,“這自然是要記在你頭上的,你說說你,之前不是乾得好好的嗎,怎麼一晃就傷了自己,要是被大東家曉得了,少不得又要囉嗦幾句了。”玉玦訕訕一笑,道:“不會再有下次了……”掌櫃搖了搖頭,離開了。玉玦趴在桌案上,整個人虛得很,她離家出走前就已經猜到會有那麼大動靜,誰承想,不過幾日的光景,就傳遍整個大魏了。她現在又該如何是好,身無分文被壓製在這麼一個酒樓裡,實屬無奈。第二日上工玉玦十分的惆悵,做事也是敷衍了事掌櫃對此滿是怨念,但卻是有苦難言,隻能忍痛由著玉玦又不能罵她,誰讓大東家曾關照過他必須對玉玦好點呢。這之後幾天,玉玦愈發不上心,送錯菜不說,還時常摔碎碗,這搞得卻是一團糟,無奈的掌櫃隻能按照賣身契追加日子,短短五天,玉玦已經從賣身三月,變成賣身一年了。“喂丫頭,你身子不舒服就回屋休息吧。”這幾日的虧損已經太多了,這可是掌櫃從不允許的,忍耐不住的展櫃總算是爆發了。玉玦毫無精神的回道:“我會做好的,掌櫃的我沒事的”掌櫃有些無奈,並非她不讓她乾,隻是她再這般魂不守舍,怕是這春風樓都要被她弄的破敗了。在掌櫃的再三請求下,總算將玉玦這尊大佛給請回了客房休息。午後,時分成壁回了春風樓,掌櫃私下裡忙叫了成壁到隔間說話。掌櫃給成壁奉茶,將茶擱在案上,掌櫃歎聲道:“大東家,你這幾日不在,那玉姑娘,又犯事了。盤子被她打破不少,她手也受了傷,這幾天她又魂不守舍的,這賣身的日子,都延長到了一年,再這樣下去,咱們春風樓還開不開了?”成壁執盞輕抿,漫不經心的說道:“沒燒了或是砸了咱們春風樓,應當也不是什麼大事,也不必與我叨咕了,反倒是那玉玦姑娘,傷可包紮了?”“大東家,你也太不在乎了吧,那玉玦姑娘來路不明的,我實在是不明白你為何那麼上心……”掌櫃無奈說道。玉玦不過一來曆不明的姑娘,又欠了他們春風樓一屁股債,俗話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她玉玦在春風樓裡做雜役來償還債務,那應當遵從這春風樓的規矩,而非私下彆樣對待。成壁擱下茶盞,溫聲道:“掌櫃,你也跟著我那麼多年了,我是個什麼脾性你也看在眼裡,我敬你是長輩,也一向不說什麼嚴厲的話,隻是,對玉玦姑娘,我還是希望你耐心著點。”掌櫃道:“她若一直這樣,我也不好做事啊,今日又虧損了不少,都是那玉玦姑娘乾的。”成壁淡淡道:“我會與她說的,你也莫急。”曼曼起身成壁撂下話便走沒影了,掌櫃望著成壁那漸漸消弭的聲音,無奈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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