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出現情敵了啊，還不知道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小兔崽子。”宋琰有些幸災樂禍地摟過陳默的肩膀，有些壞笑地望著他。“我聽說，最近，學校裡有個人，在狂追宋玖，陣勢不小。”“什麼？！你怎麼不早說！”看著宋琰火急火燎地也衝出去，陳默搖了搖頭，“可惜宋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來也隻是在你麵前才會有其他情緒吧。”聽著這個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帥哥，陳默心裡有些在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蘇可這麼誇讚某個人，出了那些她喜歡的明星除外。他有些頭痛的撫額，好在那人已經消失了，按照蘇可鬆懶的態度，過一陣就會忘光的。人算不如天算，可惜陳默算錯了，他們會再次相逢。又這樣過了幾個月，蘇可給老師打過電話也沒得到確切信息的時候，慢慢地也就忘了。仿佛顧子謙對於蘇可來說，隻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一般。蘇可驚豔於他的相貌和在畫作方麵的才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直到顧子謙再次遇見蘇可，那時的他站在樓上，立馬就認出了這個胖乎乎的女孩。“她叫什麼來著？對，七七。”顧子謙並沒有叫蘇可，隻是遠遠地跟著她。她依舊是背著她大大的畫板，好像是在找合適的地方寫生。初中一年級，顧子謙從家來到這個所謂的老家避暑，他很煩躁地看著這個一無所有的破舊宅子，還有他那隻會在搖椅上午睡的爺爺。他趁著爺爺不注意就溜了出去，這裡的路很好認，大概就那麼幾條主乾道，筆直筆直的，不會迷路。勘察過地形的顧子謙帶著幾塊錢就走了出去，那時候天氣還很熱，他就順帶去了附近的美術館。在小學的時候學過三年畫畫，後來嫌煩不願意在學了，但是喜歡看彆人作的畫，因為他覺得總可以看出作畫人的喜怒哀樂，他很享受這種感覺。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蘇可，也是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記憶。看著麵前這小姑娘找定了地方，打好了畫架，雙手朝著前方做鏡頭狀，比劃了一陣，又滿意地點了點頭，認真的樣子讓他覺得好可愛。蘇可慢慢地下筆，一動不動地在那裡坐了一個小時，直到她畫完最後一筆，後麵傳來了一個陌生男孩的聲音。“好久不見，七七。”蘇可有些驚訝，手捂住了嘴巴，顧子謙歪著頭衝著他笑。“你你你……”“是我啊，咱們在美術館見過的。”“我我我，我知道。”蘇可有些激動的結巴著。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又看了看自己滿手的鉛筆痕跡，黑乎乎的，趕緊擦了一下。“畫得不錯啊!”得到顧子謙的稱讚，蘇可有些害羞。蘇可的不正常陳默早就發現了，這丫頭從寫生回來就傻笑著，那副樣子跟天上掉餡餅一樣，正巧砸到了她。“笑什麼？”“我今天遇到那帥哥了……”還沉浸在今天下午跟顧子謙的相處中，蘇可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哪個？”“就美術館那個。”“你們，怎麼，遇見了呢？”“他老家在這邊，過來過假期。”蘇可沒發現陳默的沉默，拉著他打開了話匣子。“哈哈，他還是沒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不過他給了我地址哦，他家在江南，叫我可以給他寫信，署名就寫顧某人就好啦！”看著蘇可眉飛色舞的神態，陳默心裡有些發澀。“顧？”“對啊對啊，這樣好像筆友哦，蘇七七，顧某人。不和你說了，我要去寫信，我們約好一個月一封信的，他馬上就要離開咱們市回家啦。”蘇可走了，陳默有些嫉妒，卻不能說出口，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他怕蘇可會喜歡上彆人。認識的時間長了，他似乎有些理所應當地把蘇可當作所有物，習慣性地護著他，也被她護著，他第一次認識到，這種關係，於蘇可而言，不是愛情。他纖長的手指就那麼輕巧地放在桌上，修長勻稱，指甲被修的方方正正，白皙的連女人也會嫉妒。陳默無聊似的敲擊著桌麵，發出了有規律的撞擊聲。他隻是在黑暗裡那麼坐著，陳忠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副場景。陳默呆在陰暗處，窗外的夕陽餘暉落在屋內，讓他覺得這個少年如此孤獨。他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蹦出來這樣一個念頭，他的女兒是否也經曆過無數個這樣一個人的黃昏？是否也像這少年一樣無助？想到這裡他的突然覺得心很痛，僅僅隻是聯想，就已經讓他悔不當初。他朝陳默抬了抬手，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他背對著他坐著，敲擊聲回蕩在這個空間，他的腳步聲完全沒有引起陳默的注意。每次看到陳默自己一個人時，表現出來的孤獨感，都讓他自責不已。如果當初他不那麼固執，也許他的女兒就會還在，陳默這孩子也會更加快樂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拘謹，更多的是封閉自己。這頭的陳默並沒有發現在他身後的這個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歲月已經在他身上刻下痕跡。他略微有些駝背，胖胖的身軀，緩慢地抬起腳步轉過身走遠，在夕陽的映照下，影子拉得老長。陳默隻是在煩惱，蘇可為什麼在他麵前，嘰嘰喳喳的都是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看不見摸不著的顧某人。他心裡有些煩躁，隻有一陣陣敲擊聲，湧動出他心底那份難以平靜的情緒。他感覺他的心快要跳出來一般，徘徊找不到出口，隻知道自己將麵臨一場艱難卻又不得不為之的暗戀。這和在高深的數學題不一樣，那種他可以毫不費力地解開，可是誰又能告訴她，蘇可這道題，該怎麼答對呢？此刻他的心裡無比懊惱，之前隻是跟她提起自己有喜歡的人，確沒有告訴她到底是誰，還故意吊著她胃口。如今這般，還不如早早告訴她，就算是嚇著她，也好比她喜歡上彆人才好。黑暗中的他歎了口氣，不知道還要坐多久才能想出答案。“哎！陳默，你說你們男孩子都喜歡聊些什麼啊？”“嗯？”陳默扭過頭不耐煩地看了眼她又低下了頭，手中的筆在草稿紙上做計算絲毫沒停。“就我想給顧某人寫信啊，不知道他喜歡聊些什麼。”蘇可也沒在意他一心二用，坐在陳默的床上無聊地晃蕩著腿。“哎！你給你喜歡的人寫過情書沒有？借鑒一下唄！““你作業，做完了？”看著蘇可那副討好的樣子，陳默臉色有些發青。“做完了啊。怎麼了？”“有功夫，想這些，還不如，多看書，你以後，考高中，還要我幫？”蘇可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出一股羞愧，更多的是一種惱怒，好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才不用你呢！小氣鬼！”說完蹬蹬蹬就跑走了，陳默也了解她的性子，他本來沒想故意激她生氣，隻是想到她說起顧某人，他就心裡一陣火，沒由得控製自己，話就說出了口，誰都知道隻是沒說出口，她的分數雖然可以進重點初中，但是進重點班那時絕對不可能的，聰慧如她，怎麼會不明白呢。“喜歡的人寫情書啊？她是在說顧某人是她喜歡的人呢？還是單純地問我寫信寫什麼不無聊呢？”這一天陳默想著這個問題，失眠了。就這麼過去了一個月，陳默已然要忘記這個令他不快的事情，直到某天中午，小區裡的葛大爺笑盈盈地走到她麵前。“喲，放學了啊，可可，有封你的信！”蘇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怔了一下，繼而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轉瞬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驚呼了一聲，“呀！”便連人帶著小馬尾辯都跳了起來，衝進了傳達室。直到她珍寶一樣捧著一封信走了出來，傻嗬嗬的也不管陳默，徑直跑了回家，留下葛大爺和他兩人站在原地。“彆笑了，下巴，掉地上了。”陳默皺著眉頭，有些不快，雖然他已經知道信的來源，但他依舊梗著脖子不肯問她一句。“嗬嗬。”麵對蘇可的傻笑，陳默心裡一萬頭羊駝奔過後，臉色恢複了正常，難道他還能把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顧某人毒打一頓不成？“嘿嘿，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啊！”蘇可從懷裡掏出來，小心地抱在懷裡，生怕弄壞了一樣。陳默看她居然藏在了衣服裡麵，臉都黑了。“至於嗎？”陳默就差沒脫口而出，我能給你幾十封幾百封了，你能喜歡我嗎？是愛情的那種，不是現在的這種。“當然至於啊！這可是第一封，怎麼？好不好奇？是不是也想給你喜歡的那人寫一封，求我啊，我給你出主意？”看著蘇可完全帶偏了話題，陳默真想抽以前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乾什麼告訴蘇可這件事呢，她老拿來開玩笑，還真以為有另外一個人似的。看著陳默不說話，蘇可以為她真的猜對了呢，更加得喋喋不休。“哎呀，這事我懂啊，你想要風度翩翩型的，還是霸氣痞子型的？你總是說我看電視劇沒用，這不是派上用場了嘛！”“寫了，什麼？”陳默突然間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臉色還有些凝重，蘇可有些沒反應過來，從小她就怕陳默真的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和他平時一樣，是真的臉色平靜到讓人窒息，好像處於這樣的情境下，她總是不敢說謊。“沒什麼，就問好一下，說了說學校的事情。”“真的？”“你乾什麼啊？拷問犯人啊，比我爸管的還寬！”蘇可也有些不滿他的語氣，兩人不歡而散。初中的陳默不懂，他自以為陪在她的身邊，自己便心滿意足，可是喜歡是自私的，如果不能得到對方的愛意，心裡就會貪婪，想要更多。當彆人出現在她的世界時，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又或是，那種溫柔，隻屬於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