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脫胎換骨(1 / 1)

自從那天晚上陳默給她彈琴之後,蘇可突然感覺到了有種被人拋棄的感覺。她們所住的小區處在城南,而鋼琴班在城北。現在每個周末,陳默都早早地起床,蘇可還在被窩裡睡覺的時候,陳默已經處在去往鋼琴班的公交車上了。“啊啊啊啊!好無聊啊!!!!”蘇可朝天大喊,引來了周圍沙坑裡的小孩們的注視,她發覺到周圍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臉上有些發燙,灰溜溜地出了公園。“要做什麼好呢?”蘇可一邊踢著地上的石子,一邊低頭自語著。彼時已經是四月份的天氣,風吹起來也沒有很冷。蘇可就是這樣,進入了陳默的視線裡。一個頭上綁著兩個麻花辮,上麵還一邊彆了個精致的蝴蝶發夾,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陳默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後邊下了車,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公交車已經絕塵而去,隻留下一串揚起的灰塵。“要不然我也學門樂器好了,二胡?”蘇可突然想起來前年回爺爺奶奶老家的時候,在村裡正趕上搭戲台有唱戲的,她一開始就是被二胡聲吸引過去的。“不好不好,都是些老頭拉得,那吹笛子?”蘇可前陣正好迷上了一個電視劇,男主在黑夜裡一襲悠揚悅耳的笛聲,外加高瘦清冷的顏值,可是被她花癡了好久。“不行不行。”蘇可眼珠一轉想象自己拿著一根笛子的樣子,莫名覺得太傻了,激起一身雞皮疙瘩,畢竟自己在彆人眼裡算是有些“肥頭大耳兼心寬體胖”。唱歌?蘇可對於那副平平的嗓音沒什麼指望;跳舞就更彆提了,看自己體型那個就知道沒那個可能;下棋和練字一樣,沒什麼感覺根本坐不住……蘇可有些煩躁地停下來踢了踢周圍的樹。踢痛了在那裡單腳站著,一跳一跳抱著腳,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音,正好一轉身就看到了跟在她不遠處的陳默。蘇可在繼續想著自己的事情,便也沒太在意,兩個人又悶頭向前走著,誰也沒說話。許是蘇可耐不住兩個人之間的沉默,自己一邊走一邊在自己的零食袋子裡胡亂巴拉著什麼。“喏,給你,你最愛吃的。”蘇可低頭找了好久,終於在袋子最底端找到了她自己也不舍得吃的巧克力。陳默看著她突然遞過來的巧克力有些發愣。看著他也沒伸手接,蘇可的暴脾氣又上來了。直接塞到了他的手裡。“愛吃不吃!”自己也隨手叼起根棒棒糖,在嘴裡不停地舔著。直到餘光看到陳默慢慢地撕開巧克力的包裝紙,把糖放進嘴裡。她的眼睛笑得彎彎的,然後又故作嚴肅地咳嗽了一聲。“畫畫?”蘇可歪著頭像是在考慮可行性,“好!就決定是它了!”蘇可容光煥發,像是找到了什麼寶貝一樣。“你說什麼?!”蘇可耳邊傳來父母的雙重吼叫聲,淡定地站在那裡掏了掏耳朵。“你們沒聽錯,我不是開玩笑的!”蘇可有些不耐煩地又重複了一遍。蘇建業和白玉霞顯然還沒反應過來,蘇建業還甚至於走到蘇可麵前,撩起她的劉海摸了摸額頭。“沒發燒啊?這是說胡話呢?”蘇可使勁跺了跺腳,“我真沒開玩笑!”兩人看到她再三保證才知道這不是做夢。“哎呀,老公,咱家可可知道學習了!”白玉霞和蘇建業兩人雙手緊握,眼睛裡迸發出一種罕見的透著詭異的色彩。“咳咳,說得我以前不學習一樣,怎麼樣?同不同意啊?”蘇可被羞得有些不自在。“好好好!我和你媽媽當然全力支持啊!你喜歡就好!”聽到寶貝閨女主動提出來想要學個特長,蘇建業已經被雷到了不行,再聽到要學的是畫畫的時候,他基本已經被雷成粉末隨風飄蕩。“可可啊,你要學畫畫是好事情,但是你能保證自己不半途而廢嗎?”這才是蘇建業擔心的問題。自己女兒性子跳脫,根本閒不住,更彆提在那裡安靜的畫畫了。那個畫麵太美,蘇建業真的是想象不出來。蘇可想了想彈琴的陳默和練字的宋玖,他們可以我為什麼不行啊,立即拍胸脯打包票說沒問題。蘇建業看著麵前女兒突如其來的積極性,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那行,等周末爸爸帶你去繪畫班看看,你在考慮幾天,到時候要是還想去,就給你報班。”不管是因為什麼,總歸這是個好事情,蘇建業並沒有反對。“丸子你聽到沒,爸爸答應我啦!”窩成一團,在墊子上睡著的丸子突然被抱起淩空轉了幾個圈,喵喵發出驚悚的抗議聲。蘇可並沒有在意,轉而自己雙腿盤坐在床上,把它放在中間,手輕輕地抓著,炸毛的丸子一副享受的樣子,閉著眼睛向上翻著肚皮。就這樣,兩個人一個學畫一個學琴日子過得也快。“嗯嗯,好的,好的,嗯,就這樣,再見。”“媽媽,誰啊?”剛洗完澡的蘇可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走出來,一張嬰兒肥的小圓臉被熏得微紅。“你五姑姑打來的電話,你五哥下星期放暑假了,要過來。”“什麼!那家夥又要過來!”蘇可一個踉蹌,差點滑倒。“你這孩子,毛手毛腳的,你五哥哪個暑假不過來住啊,上次沒來是因為去參加夏令營。”白玉霞扶了她一把。說起蘇可家可是一個大家庭,蘇可的爸爸蘇建業在家排行老六,上麵有五個姐姐,可見那時候並不流行計劃生育。說起蘇可這五個姑姑,大姑姑家生了對龍鳳胎,二姑姑家一女,三姑姑家兩個兒子,四姑姑一兒一女,五姑姑家就單單一個兒子,身為全家族最小的妹妹,蘇可受儘了大人的寵愛。蘇建業的老家在鄰市,為了工作不得不搬到現在住的地方。而其他人都在老家,由於年齡上跟自己的四姐相近,所以兩家來往也比較密切。蘇可的四姑姑蘇秀平和她姑父都在機關政府工作,放在家庭上的時間很少,身為獨苗的宋琰從小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每到暑假的時候就成了蘇可最痛苦的時刻,她親愛的表哥總會來家裡住著。他最喜歡捉弄她,揪辮子放蟲子……小時候可沒少乾壞事。小時候她還傻乎乎的覺得這個痞痞的小少年帥呆了,現在一想起來就翻白眼鄙視他。即使蘇可百般不願,宋琰還是來了。十一歲的宋琰,穿著一身黑T恤,肥肥的牛仔褲,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頂嘻哈帽,還能看見上麵帽簷上彆著幾個剛環,帶著他特有的單肩挎包,就這麼吊兒郎當地推開了蘇家的門。此時正是暑假的第一天,蘇可窩在陳默家的書房裡,正在半躺在毯子上看漫畫,而陳默也罕見地沒有抱著課本,而是拿了本遊記在看。“我說,小六子啊!”蘇可聽到聲音一個激靈,一骨碌從地爬起來,四處瞅了瞅。陳默沒有戴著“耳機”,蘇可突然的動作太紮眼,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書。蘇可在屋裡轉來轉去,靈機一動就要去插上書房門的插銷,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股大力掀倒在地。宋琰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揉著屁股齜牙咧嘴的蘇可,還有在書桌前皺著眉頭的陳默。“小六子啊,你怎麼沒記性呢?”宋琰抱著手在那裡站著絲毫沒有搭把手的意思。“彆叫我小六子,聽著跟個太監一樣。”蘇可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說你排行老六,難道我還叫你六妹啊。”“哎呀,太肉麻了。” 宋琰說出來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怎麼過來這邊了?還隨便闖進來,沒禮貌!”蘇可看著他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宋琰心知理虧,摸了摸鼻子。“這不是舅媽說你在隔壁鄰居家的書房嘛,而且我有叫你啊,是你沒有應我。”說到這宋琰才注意到站著的陳默,陳默隻看到他們嘴角在動,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兩人之間對視過後,又都看向了蘇可。“哦,我忘了,宋琰,這是陳默,我們一個班的好朋友。”蘇可趕緊站好給彼此介紹著。“這—是—我—哥。”蘇可衝著陳默緩慢說著還打著手勢,陳默看她嘴型居然也看出來了。“你好,我是—陳默。”陳默第一次見宋琰,難免有些不自在。他有些拘謹地點了個頭,“我去—給你們—拿喝的。”沒等宋琰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出了書房。“他……”宋琰有些不可思議,她從沒見過她這個咋咋呼呼的妹妹,這麼和顏悅色地對著人說話,當然這完全是宋琰自己的臆想。“陳默他耳朵不好使,要用助聽器,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去戴了,我警告你,不許拿這個笑話他。”看著八歲的蘇可倫著她的小拳頭,好像個護食的老母雞。那是宋琰第一次見到陳默,人如其名,當時的他沉默寡言,眼睛裡有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防備感。他很奇怪,性子跳脫的妹妹怎麼會和這樣的人成為好朋友,還是這樣一個,有殘疾的人。這些疑問他都沒有問出口,他惡作劇地上前又把蘇可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蘇可一手擋著他,一手向上劃拉著他的手。奈何八歲的蘇可身高和十一歲的蘇可相比還差得遠,百般無果,蘇可喪氣地坐在地上,任君蹂躪。陳默端著汽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壞笑一個哭喪著臉。蘇可一見陳默進來就立即鑽到陳默的背後,朝宋琰吐了吐舌頭。“小六子啊,你這不行啊,居然找外援。”宋琰第一次見陳默,怎麼也不敢從他背後把蘇可揪出來。見陳默伸出一隻手擋在蘇可的前麵,他碰了一鼻子灰。“我還沒說,我叫宋琰,是小六子,額,不,是可可的表哥。你也可以叫我五哥啦。”宋琰一副自來熟的搭上了陳默的肩膀,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他的耳朵。陳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沒在意,兩人哥倆好地走到了屋裡,留下蘇可一人風中淩亂。就一會的功夫,宋琰像查戶口一樣,已經把陳默的底細摸透。可憐陳默還以為宋琰關心他,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答著。蘇可手捂眼上,看陳默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待宰的小白羊。宋琰一副我是大哥我怕誰的模樣,“放心,以後有哥罩著你。”宋琰使勁拍了拍陳默的肩膀,陳默有些受不住他的力氣,蘇可在一旁偷笑。“可可啊,你是不是覺得小六子很難聽啊,不像個女孩子名字?”蘇可狂點頭,“宋琰,隻要你不叫我這名字,我以後多叫你幾聲五哥。”看宋琰笑得奸詐,蘇可有點心裡發毛,天曉得這孩子腦子裡裝的是什麼腦漿子。“好了,那我就決定了,以後陳默就是小六子,你就叫你七七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宋琰一點也沒問兩人的意見,跑到桌邊大口喝著汽水,剩下陳默和蘇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就這樣,陳默突然多出來一個五哥,也多出來一個七七妹妹。雞飛狗跳的暑假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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