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昔日黃花(1 / 1)

上帝之手 鰻魚Tech 1645 字 3天前

周辛樹盯著門票上池先生的肖像,疑惑地問:“這家夥怎麼戴著麵具?”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終於意識到邊榕已經離開了,連忙追出門,沒忘記回頭叮囑唐甜幾句,“把單買一下,記得要發票。”追到門口的時候,邊榕已經坐進了出租車。周辛樹一隻手把住半開的車窗,另一隻手抽出來一張門票,鄭重其事地遞到邊榕麵前,慷慨陳詞:“邊榕女士,為了感謝你對我們的無私幫助,請收下這張票,今天晚上暮雲大劇院不見不散。”說完之後也不管對方是否接受,便鬆開手,任由門票從車窗飄了進去。邊榕當然不會傻到看不出唐甜對周辛樹有意思,她又怎麼會收下這張門票,可是出租車已經開了出去,現在能做的也就隻剩下從後視鏡中慢慢體會對方狂野中偶爾顯露出的些許溫柔。“師傅,去疏離山。”邊榕微微抬起頭,開始借助車內的後視鏡整理儀容,和所有臭美的女孩一樣,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鏡中的女孩雖然沒有美到驚天動地那種程度,但也絕非餘小臣所說的平平無奇,她留著漆黑的披肩長發,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得益於常年的勤工儉學,鵝蛋臉上精致的五官渾然天成,柳葉眉濃淡適中,淩厲而不失柔和,鼻梁小巧挺拔,旁邊點綴著幾枚淡淡的雀斑,嘴唇似張非張,經常彎成好看的弧度,耳垂上裝飾著碧綠色的耳釘,顯得清雅脫俗,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眸,就像白水銀裡麵養著兩丸黑水銀,顧盼生姿。至於衣著方麵,邊榕雖然沒錢購買那些誇張的國際名牌,但也絕不馬虎,她很懂得搭配,人生信條是用最簡單的方法製造出最出色的效果,就算地攤貨穿在身上,也絲毫不妨礙那種青春洋溢的自信。而現在,邊榕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加上褐色的格子條紋短裙,踩著一雙暗紅色的高跟鞋,這是她觀看了好幾場天堂魔術團表演錄像總結出來的屬於池先生的個人特色,整體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書卷氣很濃,初夏時分的清晨,疏離山籠罩在乳白色的霧靄中,耳邊不時響起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估計是發現有蟲吃的興奮,還真是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山腳下停著一台天藍色的保時捷,座位上放著一支深空灰的iphoneX,屏幕亮起,正在肆無忌憚地震動卻無人理睬,就像被主人遺棄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角落。邊榕剛踏上台階,抬頭看見從山上迎麵走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穿著淡黃色的套裙,是範思哲剛出來的款式,保養得極好,完全看不出年齡,妝容冷豔颯爽,給人一種可以遠觀但卻很難親近的感覺。女人低著頭隻顧往下走,腳步有些淩亂,看起來失魂落魄的。邊榕擔心她可能會隨時失足摔倒,便好心出聲提醒:“這台階上生有很多青苔,小心不要滑倒了。”不提醒倒還好,女人聽到邊榕的聲音,在抬頭的瞬間,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瞳孔急劇收縮,就像看到了鬼一樣。然後,便順理成章地少踩了一級台階,身軀往後就倒,眼看就要與疏離山的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幸好邊榕眼疾手快,抄手攬住了女人的腰,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人比黃花瘦。近距離觀察後,邊榕腦海裡情不自禁冒出這麼一句詩,是啊,這個女人也太瘦了些,腰肢盈盈一握,薄的就像是紙。女人的呼吸十分急促,她盯著邊榕的臉,表情十分複雜,有一種又想看又不敢看的矛盾在心裡糾纏。“不好意思,看來我的好意適得其反了。”邊榕將女人扶起來站好,抱歉地笑了笑,她突然想到,這疏離山上除了悲喜凶宅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房子,對方來這麼早,是為了看日出嗎。女人強自鎮定,嘴唇動了動,好幾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邊榕心裡雖然好奇,但是時間決定她不能繼續耽擱下去,“如果你沒什麼問題的話,我有事要先走了。”女人見邊榕要走,終於脫口而出自己猶豫了好久的問題:“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邊榕愣了愣,回頭答道:“邊榕,池塘邊的榕樹下。”“是嗎,”女人似乎鬆了口氣,聲音變得很低,“我還以為……”邊榕爽朗地笑道:“你還以為遇到熟人了對嗎?也難怪,也許我的臉比較大眾化吧,昨晚還有人非要說我是另外一個人呢。”說到此處,她的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周辛樹棱角分明的臉,其實平心而論,他長得確實很不錯,身材也好,就是太野蠻了些,哼,又不是總裁,憑什麼這麼霸道。原來他昨天深夜出門,是為了見她。女人原本放下來的心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揪住,擠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待在原地過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說:“西雅……”她突然發現,邊榕早就已經離開多時了。女人歎了口氣,心情比下山時還要沉重,看來該來的終究要來,該還的賬也到了清算的時候。她心思甫定,正要下山,卻看見台階上掉落了一張彩色的紙片,拾起來看,竟是一張門票,最引人注目的那用幾近狂亂的筆畫所寫的“池先生”三個字,原來是張門票。翻轉過來,那個戴著純白色麵具的男人再次悄無聲息地刺痛了她早已遍體鱗傷的心。坐進駕駛室,女人隨手翻了翻手機,有差不多十個未接來電,她沒有選擇回撥,而是直接關了機,靠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車頂懸掛的心形掛飾,裡麵嵌著一張照片,擠著兩張臉,一女一男,女的是她本人,男的赫然正是昨夜親手將邊榕逮捕的野獸刑警周辛樹,他們十分親昵地笑著,被永遠定格在那一瞬間。如果幸福真的可以定格,那該有多好。女人呆了半晌,終於還是將手機打開,找到最近的一次通話記錄,撥了回去。對方立刻就接通了,似乎一直在電話旁守株待兔,聲音也顯得分外急切:“唐總,今天公司有……”“不要著急,聽我說。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隻需要將客戶帶到研發部,給他們看看我們的最新產品就可以。”女人掛斷電話,按照未接來電順序,逐個回撥,然後利落果斷地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唐心心,請你記住我現在的臉。”隻要稍有不慎,女人就被這句極具洗腦魔力的話趁虛而入,那個男人躲在麵具後麵,理所應當地向她發號施令。她不禁捫心自問,“唐心心啊唐心心,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六年前,唐心心這個名字幾乎沒人知道,隻能隱藏在那個男人的光芒背後寂寂無聲。六年後,唐心心這個名字婦孺皆知,有人罵她,有人誇她,更多的人想要成為她。身為周氏集團的總裁,工作對於她而言,就像是鴉片,起初隻是為了麻痹感官,後來慢慢就變成了沉迷上癮,無法自拔。可是那個男人就像上帝留在人間的手,輕易就自己從毫無波瀾的泥沼中揪了出來,然後卻放任不管,他究竟安的什麼心呢。沿著富水河的河岸往前慢慢開車,等來到公司,剛剛七點半,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可大門口卻圍了好大一圈人,甚至還能看見很多熟悉的製服。“哎,心心姐,心心姐!”人群中跑出來一個活潑靈動的年輕女孩,正在朝這邊打招呼。定睛一看,原來是堂妹唐甜。最近一次見麵還是在大前年,那時唐甜正因為自作主張報考警校的事跟家裡鬨矛盾,時間過得真快,她也出落成水靈靈的大姑娘了。唐甜一蹦一跳地來到保時捷前麵停下,滿臉都是見到親人的喜悅。唐心心將車停穩,正要下來打招呼,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一條偉岸的身影。周辛樹也來了,也對,同樣是將工作當成鴉片的人,這種場合他又怎麼會缺席呢。“心心姐,跟你彙報下,我已經正式從警校畢業,現在是見習警員,在姐夫手底下辦事,以後,我們就能夠多親近親近啦。”唐心心由衷地為堂妹感到高興,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將興趣轉變為職業,她當然想不到唐甜選擇從警的真實動機,正要祝賀幾句,卻聽唐甜驚呼道:“那不是天堂魔術團的門票嗎,堂姐你也喜歡魔術呀!”唐心心啞然失笑,她用手指將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門票夾起來,遞到唐甜麵前。唐甜看清楚門票上的座位,第一排13號,剛才的欣喜一掃而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喃喃道:“原來姐夫把票給了你……你們真恩愛,讓人好生羨慕。”見到唐心心一臉茫然,唐甜不甘心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我打聽到姐夫喜歡魔術,花了大價錢才在網上拍下兩張前排的門票,原本想……巴結巴結自己的領導,跟他打好關係,可沒想到兩張門票都被姐夫拿走了,其中一張交給了堂姐你……”唐心心有苦難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堂妹,這時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頓時脫口而出:“嗬,我當是什麼天大的事,原來我們的小甜甜是想走後門呀。這樣吧,大不了我將這張票讓給你。”唐甜將門票緊緊攥在手裡,嘴上卻說:“可是姐夫那邊……”唐心心望了望在遠處忙碌的周辛樹,不冷不淡地說:“我想,他不會介意的。”“太好了,萬歲!”唐甜接連給唐甜甜遞了幾個飛吻,“心心姐,那我先去忙啦!”說完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生怕唐心心反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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