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針氈的感覺從每個毛孔裡冒出。蘇人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的右手立刻捂住左胸，同時思考眼下的情況。隔壁的房間裡除了黑白無常外，還有陳而還、李燕兒和梅麗。最近光市發生了兩起命案，死者分彆是李燕兒和梅麗，而陳而還又與這些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情況並不難猜測，應該是李燕兒和梅麗死了以後，牛頭馬麵將她們帶了回來。但為什麼要審訊陳而還呢？想到這裡，蘇人立刻恍悟，難道連陰曹地府也覺得陳而還與梅麗、李燕兒的命案有關。“蘇小哥，我最喜歡吃鹽焗牛肉，這道菜你們店裡必須得有啊。”在蘇人晃神的時候，牛頭忽然期待地看著他，笑嘻嘻的說道。“嗯，啊，啊？”蘇人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懵的看著牛頭。牛頭看了看張伊，又看向蘇人，憨笑道：“蘇小哥，你怎麼心不在焉？”蘇人瞪大眼震驚的看這牛頭，好一會後他才理清楚思緒，他和張伊之所以會進來，是要統計牛頭馬麵他們喜歡吃什麼菜，畢竟開店後，主要就是做太極文化有限公司的生意。張伊看出來蘇人反應不對，暗暗伸出左手按住蘇人的膝蓋，然後對著牛頭甜笑道：“鹽焗牛肉對吧，沒問題，我記下來了，牛大哥你還喜歡吃什麼？”牛頭看向張伊，一說到吃的事，他便激動的忘了蘇人的奇怪表現，而是繼續說道：“還有還有……鐵板牛頭，尖椒牛肉我也喜歡吃，凡是跟牛肉有關的菜我都喜歡吃。”“好，我一樣一樣記下來。”張伊拿出一個小本子，認真的把牛頭說的菜名都寫下來：“牛大哥，其他同事喜歡吃什麼你知道嗎？”蘇人看著張伊的側臉，他很快就明白張伊的意思，於是他靠在椅背上，身體往後靠，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他要聽清楚黑白無常審訊的內容。剛才提到過，這兩間所謂的辦公室其實是一整間審訊室，黑白無常的房間屬於審訊室的內屋，蘇人所在的房間屬於外屋，外屋能夠看到內屋的審訊畫麵，也能聽到審訊內容。正常人類是無法看到鬼魂，也無法聽到鬼魂說什麼，不過蘇人和張伊卻是可以。隻要聽清楚審訊的內容，就能知道到底光市的鬼魂和最近兩起命案有沒關係。真相，就在耳邊。……顯露真身的黑白無常就像是恐怖片最終出場的大反派，兩人一黑一白，白無常滿頭白發像瀑布般垂下，遮住了眼眸，可當他的眼神透過發絲望出來時，無論是人是鬼都會忍不住顫栗。黑無常更像是古代的劊子手，發達的肌肉和凶狠的眼神，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意念。在陰曹地府裡，黑白無常的定位很明確，他們負責抓怨鬼，怨鬼和孤魂野鬼隻有一個區彆，怨鬼的實力強悍許多。也許是生前做了太久的窩囊廢，死後的陳而還竟是強硬了起來，麵對黑白無常的審問，他沒有透露光市孤魂野鬼藏身的地方，也沒有說出蘇人的事。上次看到蘇人忽然出現在太極文化有限公司，他以為蘇人是為了救他，所以當他看到蘇人離開時，他才控製不住大聲叫了出來。“陳而還，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白無常的聲音很沙啞，聽起來很滲人。陳而還忍不住顫栗起來，但他還是咬住嘴唇，低著頭不看黑白無常。白無常忽然“桀桀”的笑起來，他斜瞥看向牆角的梅麗，自言自語的說道：“牛頭馬麵在如意苑抓到你，恰好在抓到你的時候，梅麗死了，所以牛頭馬麵才順便把梅麗的鬼魂也帶回來。”“本來我以為是巧合，不過崔判官把你生前的資料給我看了，桀桀，陳而還……梅麗死的時候，你就在梅麗的屋裡……不是巧合吧。”陳而還身體顫栗的更厲害，他偷偷看向梅麗，看向自己曾經的妻子。梅麗則是眼神複雜的看著陳而還。“是你殺了我嗎？”梅麗的語氣還算淡然，但下一句話她忽然憤怒的大神叫出來：“陳而還，到底是不是你殺了我，你是不是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我！”看到妻子臉上失望的表情，陳而還下意識的想解釋清楚，不過他剛要站起來，捆住他的細聲立即收縮，他慘叫一聲，不得已重新坐了下來。“阿麗，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鬼，孤魂野鬼是沒辦法殺人的……你，你誤會我了，就像以前一樣。”黑無常忽然開口說話：“廢話，我們也知道孤魂野鬼沒辦法殺人，不過怨鬼卻是可以殺人。”說到這裡，黑無常看了眼梅麗，說道：“我們知道光市有怨鬼，陳而還，現在梅麗就在這裡，這是你將功贖罪的機會，我們知道是怨鬼幫你殺人，現在告訴我們怨鬼的事情，也算是給你的妻子一個最後的交代。”陳而還還是低著頭：“我……我不知道什麼怨鬼，我隻是太想阿麗了，才……才過去見她。”黑無常嘴角微揚：“哦，都已經死了，還是不敢像個男人一樣嗎？”梅麗的眼眸裡儘是失望。黑白無常搖頭。話已至此，再審問陳而還已經沒有意義，白無常走到陳而還手邊，伸手扯住陳而還身上的細繩，提起來後把陳而還扔到另一邊的牆角，在陳而還的慘叫聲下，他看著梅麗，冷漠的說道：“到你了，過來坐下吧。”梅麗小心翼翼的來到方桌前坐下，其實她非常茫然，在家裡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後變成鬼被牛頭馬麵抓到這裡，直到看到陳而還也在，她才模模糊糊意識到自己的死與前夫有關。她不甘，她憤怒，她迷茫，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生居然會毀在這個男人手裡。“我要說些什麼？”黑無常：“把你死之前看到的東西告訴我們就行了。”“死之前……”梅麗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她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那時我在吃飯，不過我忽然聽到客廳裡傳來腳步聲，我看向客廳，然後……”“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那時我隱約看到客廳裡有個模糊人影，接下來我就眼前一黑，再然後……我就看到了牛頭馬麵，那時我已經死了。”黑白無常彼此對視一眼，黑無常問道：“說說你看到的那個人影。”“其實我也沒看清楚，不過從輪廓來看應該是個男的，不高，瘦瘦的。”黑白無常立刻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半響後，白無常指著牆角的李燕兒：“到你了。”李燕兒的情況和梅麗差不多，她在死之前也是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對於外形的描述，也是和梅麗一樣。審訊到現在總算有了點結果，但是對於黑白無常而言卻是很不理想的結果。“為什麼她們死之前都看到一個人影，按理說人類無法看到鬼魂，怨鬼也是鬼，人類應該看不到才對。”白無常自言自語。“而且怨鬼是用陰氣殺人，我去警察局看過她們的屍體，死因跟陰氣無關。”黑無常皺起眉頭。其實黑白無常也不能確認李燕兒和梅麗的死與怨鬼有關，隻是當時陳而還就在梅麗附近，所以他們才有這種假設，也因為如此，他們才特意把陳而還、梅麗和李燕兒聚在一起審訊，就是希望通過同時審訊他們三個，通過交叉對比得出有用的線索。之前一口咬定是怨鬼幫陳而還殺梅麗，也是希望可以增加陳而還的心裡負擔，讓陳而還說出有用的東西出來。偏偏陳而還嘴巴硬得很。現在經過審訊，黑白無常忽然尷尬起來，從李燕兒和梅麗所說的話來看，她們的死根本與鬼魂無關。反而更像是人類作案。就在此時，一直在牆角奄奄一息的陳而還，突然朝梅麗跪了下來，哭道：“阿麗，真的不是我殺了你啊，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我活該變成孤魂野鬼，可是你的死真的跟我無關，我隻是太想你了才去你家偷看你。”白無常臉色微變，走過去踹了陳而還一腳，撕扯著喉嚨喝道：“吵什麼！”黑無常看向梅麗，語氣裡有幾分無奈：“老白，你帶他們下去投胎吧，可能這次真的跟鬼魂無關。”白無常聞言輕輕點頭，他一手提起陳而還，同時囑咐梅麗和李燕兒跟著他，緊接著黑光閃爍，等黑光泯去，白無常和陳而還等鬼魂消失不見。黑無常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消失前，陳而還嘴角得意的笑容。……審訊室的外屋。牛頭還在興致勃勃的說著。“最後一個就是我的老板了，他是個讀書人，不喜歡吃油膩的食物，最好是半齋半肉，而且賣相一定要好看，崔老板他最講究這些多餘的東西了。”張伊則在低著頭不停的記錄著。蘇人伸了個懶腰，身體微微往前傾，同時左手按在張伊的大腿上。張伊轉過頭看著蘇人。蘇人嘴角有著明顯的笑意。意思很明顯。有結果了。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