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賺夠了二十萬，蘇人和張伊可以著手安排許久前商量好的計劃。兩個街道外有一個店鋪，這家店鋪以前是一家早餐店，不過老板和老板娘年紀都大了，兒子也在外創業成功，他們沒有必要再勞心勞力的經營店鋪，便決定掛牌出售或出租。鋪口的位置其實沒有多少優勢，位於城中村的巷口裡，與地鐵的方向正好相反，這就導致主要客源上班族不會舍近求遠來這裡買早餐。周圍還有許多專門賣早餐的店鋪，前後比較下會發現，鋪口的位置不僅沒有競爭力，而且很難轉型為便利店或其他類型的店鋪。所以整整過去一年了，都沒有人願意接手這家店鋪。蘇人和張伊看上的就是這家店鋪，現在外賣APP又多又方便，一家餐館完全可以依靠做外賣實現盈利，店鋪的位置相較下顯得無足輕重，隻要有人點外賣就行了。而且就算沒有客戶點外賣也沒有關係，隻要有陰曹地府點外賣就行，蘇人打算在開鋪之前專門去太極文化有限公司一趟，以低價提供外賣夥食，就像是太極文化有限公司的外帶飯堂一樣，隻要能與太極文化有限公司保持緊密的關係，那麼蘇人就能一直和鬼魂做生意。一個月就能賺夠二十萬，幾乎沒有成本，隻要堅持幾年，蘇人和張伊就能搖身一變成為有錢人。想想都覺得開心。隻是現在顧不上美好的計劃，蘇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他需要知道梅麗姐和李燕兒的死與光市的鬼魂有沒有關係。特彆是陳而還和李老頭。梅麗姐曾經是陳而還的妻子，李燕兒是李老頭的女兒。陳而還曾經家暴過梅麗姐，李老頭重男輕女的思想非常嚴重。雖然蘇人知道鬼魂不能殺人，但一連串又一連串的事情使得這個理由已經不能說服他。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確切的答案。“鈴，鈴鈴鈴。”按下門鈴後，蘇人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兩個手掌不安的握在一起。透過玻璃門，他看到陳姐從前台站起來，視線望過來時，蘇人連忙露出笑容，不過陳姐卻是疑惑的皺起眉頭，蘇人大概能猜到陳姐疑惑的原因。“滋！”陳姐按下開門鍵，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問道：“蘇小哥你怎麼來了，還沒到下班時間，我們還沒點外賣啊。”蘇人：“陳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們公司的領導談談，你方便幫我約一下嗎？”陳姐更加好奇了，不禁上下打量一遍蘇人，問道：“你先告訴我是什麼事吧，事情涉及到領導，我得實現了解一下。”蘇人：“理解，事情是這樣的，我打算自己創業開一家餐館，主要業務當然是外賣，畢竟我本來就是個外賣小哥，不過我擔心新店沒有客戶，所以想和你們公司商量一下，以後你們的外賣能不能都由我負責，我會給你們更低的價格和提供優質的夥食。”一套措辭行雲流水，表現從容淡定，雖然是有求於對方，但說話的角度卻是站在老板的立場，而不是過往外賣小哥的立場，陳姐滿意的點點頭，眼中欣賞之色更濃。“行，進來吧，不過啊蘇小哥，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謝謝陳姐。”蘇人邁起腳往裡麵走去。陳姐順著往蘇人身後看去，忽然問道：“她是誰？”蘇人怔了怔，轉身看著後麵的張伊，解釋道：“她是老板娘。”陳姐聞言頓時眼前一亮，立刻上上下下來回打量幾番張伊，不由得在心裡暗歎好一個美人胚子，然後她在看向蘇人傻愣傻愣的表情，便哈哈笑了幾聲。“你小子傻人有傻福啊，你在這裡等會，我進去把你的事跟領導說一說。”等陳姐往公司裡走去後，蘇人立刻看向張伊，關切的問道：“沒事吧。”張伊的嘴唇有些泛白，眼睛一直盯著地麵，看上去就像暈車似得，她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太大問題，不過她要把其中一隻手搭在蘇人肩膀上，如此才能勉強站穩。這是她第一次來太極文化有限公司，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陰曹地府的鬼魂。她總算能理解蘇人第一次來這裡以後回去立刻生病的原因。剛才透過玻璃門，張伊看著前台的陳姐走過來時，她的腹部一陣絞痛，緊接著就是強烈的嘔吐感。來之前，蘇人向她形容陰曹地府的鬼魂的樣子，人的軀體變成了皮囊，而且是透明的皮囊，她能清晰的看到皮囊裡的淡藍色鬼魂，然而讓她感到惡心的地方在於，所謂的皮囊就像是提線木偶，隨著鬼魂的一舉一動，一眸一笑而出現對應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毫無生氣的人類在跟你說話，同時還有鬼魂想鑽進這個人類的身體裡似得。蘇人扶著張伊的手臂，小聲的說道：“如果你受不了就回去，這裡的事我來處理就行了。”“放屁。”張伊咬著牙有氣無力的說：“這是我們的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蘇人扶著張伊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是走到辦公區裡，上次他曾經在這裡看到陳而還，說明陳而還被陰曹地府抓住了，雖然不太清楚陰曹地府為什麼要綁住陳而還，而不是直接送他下地府，不過若是陳而還還在這裡，他就能問清楚梅麗姐案件的真相。但情況讓蘇人有些失望，陳而還不在辦公區裡，應該已經被送到地府投胎了。他注意到辦公區裡多了好幾張辦公桌，排放整齊，不像上次那樣還有很大的空位。“原來陰曹地府的公司長這樣啊？”張伊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蘇人看向她，見張伊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剛要說話，張伊說道：“我說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剛才隻是有些不習慣，給我點時間適應就好。”張伊的語氣很堅決，不容得蘇人反對。蘇人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把話又吞回肚子裡。煽情的作家喜歡用相依為命來形容彼此相愛的戀人，而蘇人和張伊的關係也是相依為命，但和其他戀人不同，他們隻有相依，才能活命！張伊眯著眼觀察太極文化有限公司的布局，前台後麵就是辦公區，約有十張辦公桌，右邊有好幾個辦公室，辦公室的外牆是磨砂玻璃，從外麵看不到裡麵，從裡麵能看得到外麵。在張伊注視著右邊的辦公室若有所思時，其中一家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隨之出現一個健碩的身體，張伊立即看向對方，身體頓時下意識往後踉蹌退幾步。牛頭人身，是為牛頭。蘇人扶住張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彆怕”，然後他走向牛頭，擠出燦爛的笑容，道：“牛大哥好啊。”張伊跟在蘇人身後，來到牛頭身前時，她發現牛頭左胸衣前掛著員工牌，牌子上的名字寫著牛透仁三字，她豁然明悟，看來牛透仁是牛頭在人間用的名字。“蘇小哥，聽說你要開餐館，嘿，咱們是什麼關係，放心好了，我們公司以後肯定隻訂你們餐館的外賣。”牛頭拍著胸口信誓旦旦的說著，同時眼光不經意往蘇人身後的張伊瞄去，不由得眼前一亮，說道：“喲，這位是……”蘇人苦笑著解釋道：“她是老板娘。”牛頭聞言頓時用一種“你小子行啊”的眼神看著蘇人。蘇人尷尬的摸著後腦勺，道：“那就謝謝牛大哥了，我們下次再……”“其實我們可以聊的詳細些。”張伊忽然打斷蘇人的話，插嘴說道：“很感謝牛大哥這麼照顧我們，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聊。”牛頭迷糊的說道：“還能聊什麼？”張伊看著牛頭的臉，從表情看不出半點不適應：“當然是聊牛大哥您喜歡吃什麼啊，不僅是您，公司的其他同事喜歡吃什麼，您都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專門提供你們喜歡吃的菜肴。”蘇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事先他們可沒說過這一點，不過他很快的明白張伊這麼做的意思，他們來到太極文化有限公司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推銷餐館，而是希望從陳而還身上得到有關命案的線索。既然陳而還已經被牛頭馬麵帶回地府，蘇人便想著儘快離開這裡，但張伊想的卻是從牛頭馬麵身上下手。有一點蘇人從來沒有否認過，雖然他是男兒身，而張伊是女兒身，但從果決性和膽量上來講，張伊遠勝於他。牛頭聽完之後歪著頭迷迷糊糊的思考著，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神情一震，道：“剛好我有幾道特彆喜歡吃菜，你們先進來，我把我喜歡吃的菜告訴你們，你們記下來，這樣以後俺就能每天都吃到好吃的。”張伊禮貌的回應：“為您服務。”牛頭打開辦公室的門讓蘇人和張伊進去。一走進辦公室，蘇人第一時間不著痕跡的觀察裡麵的布置。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除了整體色調偏陰暗以外，不過畢竟牛頭來自陰曹地府，這點不難理解。蘇人和張伊跟著牛頭走到辦公桌前，而在此時，蘇人發現張伊在輕輕的擊打他的腰部，蘇人回過頭好奇的看向張伊，就在他轉頭的過程中，一塊暗色的玻璃出現在他的的眼角，他下意識的望過去，頓時驚恐的睜大了眼。在門後麵的牆壁上有塊玻璃，玻璃呈暗色，長兩米寬一米，視線可以透過玻璃看到隔壁辦公室裡的情況。隔壁辦公室的正中央有一張方桌，方桌的一端坐著陳而還，正好麵對著蘇人這邊。在方桌的另一端，他看到了恢複鬼魂形態的黑白無常，黑白無常手持手銬腳鏈，背對著蘇人，麵對著陳而還。角落裡還有兩道淡藍色的鬼魂，蘇人一眼就認出這兩個鬼魂，她們是梅麗和李燕兒。刹那間，蘇人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陳而還沒有被送到陰曹地府，他正在接受黑白無常的拷問。他和張伊身處的並不是辦公室，而是審訊室的外屋。在黑白無常審訊陳而還的時候，蘇人和張伊正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