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y!”張仲德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遊戲畫麵閃著鍍金的“勝利”字樣，畫麵定格在泉水水晶破碎的瞬間，負隅頑抗的敵人被以張仲德控製的李白為首的一眾英雄打得丟盔棄甲，點出畫麵後的結算界麵裡赤金色的mvp字樣掛在張仲德的ID上，猶如表彰他卓著戰功的勳章。“累了累了，不打了。”樓下的床鋪上高博丟掉手機站起來舒展筋骨，然後敲敲他的床板，“晚上要不要出去轉轉？”“不去！”張仲德回答的很乾脆。“不去哪裡玩啦，去看演唱會。”高博舉起手，一遝門票在他手裡擺擺，“最近超火的人氣歌手組合，據說是某大學的校花組建的，起初是在某站唱見舞見投稿的UP主後來被星探發覺了。話說仲德，組合主唱你們好像還是校友呢！”張仲德從上鋪探出腦袋：“校友？我怎麼不記得我以前有過這麼一個超級美少女的同學，如果有肯定也從那時候就是萬人迷了吧？”“我看看，”高博在百度谘詢上翻找資料，嘴裡念念有詞，“某市六中，你高中不就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嗎？”“對啊。”張仲德點點頭。“13級3班？”高博揚起手機，上麵寫滿了粉絲們的八卦。“我靠！這你都找的到？你們這已經算侵犯人家隱私權了吧！”張仲德驚訝之餘，又開始回憶，“話說，我之前就是3班的，那不就是我的同班同學了嗎？”“這些都是那些沒有職業操守的狗仔們的鍋，那你要不要去看看？既然是同班同學，說不定你們以前還認識呢？”“不去！”張仲德又把腦袋縮回去，“我就是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出去的！更不會去看演唱會！”高博放下手準備將演唱會門票揣回兜裡，樓上忽然響起短信的提示鈴聲，幾秒鐘後一個表情扭捏的腦袋從上鋪伸出來：“真香，演唱會幾點的？”半個小時後 江城大劇院張仲德與高博、焦新傑一隊室友們已經在觀眾席對應的位置落座，每個人手裡都穩穩握著一根熒光棒就像握著接力賽的交棒。張仲德不安地坐在觀眾席的角落裡，前傾著身子兩條腿像踩到電門抖個不停。“話說回來，你怎麼突然願意來看演唱會了。”離開演時間還有一刻鐘，會場已經人滿為患，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著偶像少女出現，高博看見張仲德緊張得發抖和他主動搭話。“突然想感受下氣氛。”張仲德順口胡謅一個看起來冠冕堂皇的謊話。高博點點頭，氣氛安靜了幾秒，他轉過頭自顧自地玩手機。張仲德也縮縮腦袋，不自覺地又向旁邊的角落裡移動，而後緊張兮兮地摸出手機，解鎖屏幕。屏幕停頓在一張高清像素的海報上，一群靚麗活潑的身影穿著光鮮華美的服飾以絕美的POSE留存在海報的影像裡，站在C位的女孩擺出標致的剪刀手對著鏡頭綻放出近乎完美的笑靨，貼身而又保守的連衣短裙下有著一雙修長傲人的長腿。張仲德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個女孩身上，那個拎著行李箱紅著眼圈消失在登上去往北方雪國列車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楚，但無論如何就是無法跟海報上光芒四射的女孩重合。海報的下方用加大碼的字體寫著：10月8日，江城大劇院SFZ女團活力天降！這張海報是在張仲德準備宅死在宿舍的那一刻如同病毒般在他的短信裡彈出來，標題還是以初中時期流行的QQ空間非主流風格來明碼標注：快看，不堪後悔一輩子。沒打開的人100%都後悔了，不看不上中國人。他差點就當作垃圾短信刪掉了，可偏偏直覺和某種奇怪的忐忑感驅使他打開了短信裡的圖片，更詭異的是在海報下畫蛇添足的名字：季曉倩，此外還有一封辭藻濫俗、錯字連天的“情書”，雖然沒有署名可是張仲德已經內心無限羞恥。那是他高中乃至人生第一也是唯一一封情書，寫給同班的女神，神奇的是女神十動然拒後和同校學霸情投意合比翼雙飛了。直到雙方各奔天涯以後，也沒忘記給張仲德發了一張好人卡。直到坐在演唱會會場，張仲德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記得高中的時候她還是個紮著馬尾辮，帶著一張大框眼鏡，一臉青春痘的女孩，張仲德曾經覺得也隻有自己那麼蠢的去喜歡這樣一個女孩吧？跟二次元的萌妹比，簡直被甩出十條街。可現在，當年不起眼的學生妹搖身一變成了萬人追捧的人氣偶像，這種落差讓張仲德有點自豪、竊喜又有點自卑。人家月入鬥金，走紅於各大媒體網絡，屁股後麵一群高富帥揮金如土地想要一親芳澤。而自己呢？某野雞大學的屌絲學生，成績倒數、窮得連吃飯都得精打細算，除了那場明明無比真實卻荒誕滑稽的夢，什麼經曆也沒有。說起來，國慶節早已經過去了，可是每到晚上睡著，張仲德總會夢見一場奇怪荒謬的夢，夢裡他遇見了長有九顆頭顱、渾身燃著熊熊烈火的巨鳥，還有文質彬彬的男孩和身穿風衣模樣精明的少年，甚至還有長著狐狸耳朵的少女和會說話的小白狐。在夢裡他次次險象環生，還遇見了雌雄莫辨的羲和巨人，他們賦予自己神秘的力量，揮劍砍怪。情節老套卻熱血，就像日本中二題材的動漫輕。可醒來以後他卻覺得那些都隻是一個夢，離他的屌絲生活太遙遠。他已經忍不住在心裡期盼，隻是自己看錯了，她們隻是同名，也許狗仔們八卦的小道消息有誤她和自己本就陌路。“他看起來有點緊張誒。”隔著張仲德的座位向上兩排，嬴鈴兒穿著休閒的短袖和粉色蕾絲邊短裙，踩著一雙亞麻色長靴悠哉悠哉觀察著他，無聊的時候往嘴裡填兩片薯片。兩個鼻梁上架著眼鏡的男人坐在她身側，雄赳赳氣昂昂就像很有文化的兩個保鏢。右側留著偏分的中年男人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過張仲德，那身老教授般嚴肅地氣質讓他看起來仿佛是呆在實驗室裡研究小白鼠：“確定就是他？”左側麵相文靜清臒的男孩嚴肅認真地點點頭：“九黎族洞天裡我們遇見的男孩就是他，雖然確實挺不起眼的，可是我聽得出來，他跟道門和雲峰有著很深的關係。”“何止不起眼，簡直是特彆不起眼。”嬴鈴兒說，“如果沒有羲和的幫助，我根本沒法在這麼多的人裡定位他。”“這樣也很好，傳承者們最難得的就是融入人群，這孩子以後可以從事特工間諜工作。”中年男人很滿意，“對了，雖然這不是正式的，但我代表曼斯塔、代表華夏學院歡迎你，劉安禹同學。”“教授您客氣了。”劉安禹準備起身和道釋來個親切友好的握手，被嬴鈴兒瞪回座位。“你們是來看演唱會來的，不是來代表兩國進行友好協商簽訂條約的好嗎？”嬴鈴兒無語，“回學院以後教授您可以忽悠他選修古代神學專業，到時候你們可以進行更深入的探討研究。”“說起來，張仲德這個名字還是我給起得。”道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始緬懷過去，“他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他，臭小子尿了我一身。”“那您居然認不出他？”嬴鈴兒和劉安禹同時表現出質疑。“你幼兒園的小夥伴現在還會認識你嗎？”道釋表現得非常理所當然，“更何況張仲德的事情很複雜，不是你們能知道的。”嬴鈴兒搖搖頭，金色的長發擺擺，用關心老人的目光深情注視道釋：“教授，你要多注意休息。您都頭禿了，記性也差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得老年癡呆。”“我那明明是半佛半道的象征好嗎！你再這樣嘲笑貧僧道的發型，我就扣光你的學分信不信？”“嚶嚶嚶，教授濫用職權我要去告訴校長。”嬴鈴兒賣萌。在兩個人來言去語鬥嘴的時候，劇場的燈光忽然暗下來，本來熱鬨嘈雜的會場突然安靜下來浩大的會場鴉雀無聲，劉安禹打斷嬴鈴兒和道釋：“開始了，彆鬨了。”主持人穿得西裝革履，精神抖擻地走上舞台，滿腔深情地講開場白：“首先感謝大家的到來！今天是SFZ天團的首秀......”張仲德完全沒有心思聽主持人的長篇廢話，依舊躁動不安地握著熒光棒，右手握著手機不停地滑屏關屏，也不知道為了看什麼，像在等誰發來一條消息。很多人都是這樣，低著頭玩手機不停刷新動態消息，不是為了去看有什麼新奇的事情，而是單純地習慣，緩解壓力。儘管知道根本不會有奇跡。“那麼接下來，有請我們的SFZ組合！”主持人終於切入正題，他情緒高漲地呐喊，猶如一點火星掉在了澆滿汽油的乾柴上，全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無論是真愛粉還是慕名而來的票友都奮力揮動著手裡的熒光棒，呐喊聲震耳欲聾好像就連空氣與地麵都隨之顫抖。活力四射的女孩們千呼萬喚始出來，迎著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與雷鳴般的掌聲，踩著音樂的鼓點為觀眾們獻唱獻舞。張仲德全然沒有欣賞，當女團亮相的那一瞬間他就石化了，心裡那一點期待在季曉倩開唱的瞬間就跟他微不足道自尊心一起崩盤了。那是如假包換的季曉倩，他的初戀也好老同學也罷。高中音樂課結業考試的時候季曉倩就在班裡唱過一首《北京東路的日子》，藝驚四座，一度被班裡同學們炒捧為歌後。SFZ開場的歌曲並沒有摘選自己的原創歌曲，而是翻唱那首《北京東路的日子》，也可能是照應她們這次演唱會“開學季”的主題，特意選擇了幾首經典的校園風格翻唱作為前奏。“當某天，你若聽見有人在說那些奇怪的語言，當某天，你若看見滿街的本子還是學樂先。當某天，再唱著這首歌會在哪一個角落，當某天，再踏進這校園會是那一片落葉......”粉絲們情不自禁地跟著一起哼唱，就連來湊熱鬨的嬴鈴兒也輕聲哼著。“啦啦啦~”坐在最末排陰暗角落裡也有女孩跟著唱起來，隻不過不記得歌詞隻好跟著啦啦啦，旁邊胡雲峰和林楓聽著痛不欲生，“黃莉，彆開腔，自己人。”然而黃莉沉浸其中完全不搭理他們，兩個男同胞開始碎碎念：“我就說不該帶她出來。”胡雲峰歎氣：“我怕我們兩個大男人來看演唱會看起來很奇怪，所以帶個擋箭牌。”“你那是什麼直男癌的想法！”胡雲峰無奈地擺擺手：“她開心就好，就當給員工放假了。快，看看還有幾首歌到互動環節？”林楓不情願地抻開掩在西裝袖口的手抄A4紙：“這首歌翻唱的是筷子兄弟的《老男孩》，還有一首歌就到互動環節了，會全場隨即抽選幸運觀眾跟偶像親密互動。有多親密？”“不管有多親密，這都是套路。”胡雲峰抬眼掃視全場，唯有一架燈光經常時有時無地光顧前排某一個座位，那個長相清秀帥氣穿著更闊氣的男子頻頻在大屏幕上露臉，看起來好像不經意，可胡雲峰敏銳地察覺到有一位攝像師總是遵循著同一路線循環，正好將男子的身影收錄在鏡頭裡，但好巧不巧，坐在角落裡的張仲德也時不時會意外入鏡。“我發現了，那個攝像師怎麼總是圍著那個小白臉轉！”林楓嫌棄地望著攝像師和男子文雅的笑容，“真是城市套路深，那個家夥就是安排的托吧！”“何止是托。”胡雲峰笑得神秘，“簡直就是完美的炒作，欺負她們這些剛出道的小女孩，最好使了。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嘿嘿。”林楓也笑：“那當然的，我們雲笙社不光情報天下無雙，黑客技術也冠絕九州的好嗎！”林楓笑吟吟地關掉圖片記錄，最後一張圖片是整場演唱會的座位表和布局企劃，一切都是既定的。但唯有一點作為盲區，那就是張仲德的位置剛好在拍到那個闊氣男人之餘可以露臉的地方。胡雲峰和林楓悄悄站起來離開坐席，手裡的手機屏幕尚在點亮狀態綠色的撥通鍵在屏幕閃光：“張仲德是我的表弟，他喜歡的妞，上天入地我也幫他泡到手。”“燈光組、音效組準備，伴舞們隨時待命。”林楓與胡雲峰並肩走出劇院側門，場外停泊著四五輛豪華的跑車，直升飛機停滯在上空螺旋槳卷起陣陣狂風，高亮的車燈將劇院場外照得亮如白晝，林楓隔著手機發號施令，“演出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