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婆娑(1 / 1)

囚鸞 鰻魚Tech 1401 字 4天前

昏迷了七天七夜,初初蘇醒,扶幽的身子尚有些虛,提不起什麼力氣。盯著帳頂的木槿,好半天才轉動一下眼珠,看到疲倦以極倚在床頭睡去的扶丞,緩緩抬起手腕,扯了扯她二哥垂落下來的一綹頭發,“二哥……”扶丞自淺眠中醒來,俊極的容顏在初始的微惱後現出巨大的狂喜,“幽幽,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背上好癢,二哥,你幫我抓抓。”“不能抓,你背上那是雷殛的傷,好不容易結了痂,一抓就破了。”“那會落下疤嗎?”扶幽緊張地問。“不會的,放心吧,我們星垂野有那麼多靈芝仙草可供你調理,還能讓你落下疤?”扶幽放下了一層心,問道:“阿爹跟阿娘呢?”“父君帶著長黎押著那三個混蛋上天宮給你討說法去了,母後守了你七天七夜,弄的憔悴不堪,我讓淺蕙送她回去休息了。”盯著她起皮的嘴唇,“要喝水嗎?”扶幽點頭。扶丞移步茶案前,倒了一杯涼茶給她,扶幽咕咚咕咚喝了,想起扶丞先前的話,訥訥道:“其實,那個沉玥仙君人還不懷,要說壞就數那個淩蘇最壞,有頭無腦,亂挑是非,可惜了我那蓬千花萬葉針,怎麼就沒射到他身上。對了,沉玥仙君可有性命之憂?”“父君命長黎暫時替他壓製住了,斷時間內應該沒什麼大礙。倒是另外兩個,被大祭司傷的不輕。”扶丞接過扶幽遞來的空杯,放回茶盤裡,“父君急著上天宮,一來是為了給你討說法,二來也是擔心那兩個短命鬼死在我們星垂野,壞了鸞族同天族情誼。”“哦,那菟絲沒事吧?”“菟絲活蹦亂跳著呢。”“白澤呢?白澤也好吧?”“白澤也好端端的,就是他拽來大祭司救了你。虧你們三個中還有他這麼一個清醒的。”扶丞看著扶幽就笑了。扶幽問他笑什麼,扶丞說:“我笑你醒來一圈人都問遍了,偏偏就沒問大祭司。”“胤玄?”扶幽微微一訝,“他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救了我麼,這還不是他身為鸞族祭司應該應分的,頂多等我傷好之後登門道個謝就是了。”“嘖嘖嘖,還不就是‘’,你可知人家為了救你愣是把你體內的風雷之力引入自己的身體中,著實受了一番折磨,你卻是這個態度。”“你說什麼?”“以你的修為,受了那雷殛之刑隻落了點皮肉傷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扶幽囁嚅道:“我以為我運氣好……”“胡扯,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好運,就算有好運又哪能全落到你一人身上。你覺得你運氣好,殊不知是彆人無形中分擔走了你的那份黴運。若沒有大祭司,你早就灰飛煙滅了。”“灰飛煙滅”這四個字讓扶幽心頭一震。身為神女,她擁有享受不儘的壽命,不像那些凡人,人生就是須臾幾十年,眨眨眼就過完了。蜉蝣一般短暫。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沒有想過自己恣意多彩的生命也許會在某個極其平常的日子裡無聲無息地終結。因而,在得知自己曾經距離死神那麼近後,扶幽的心緒久久無法平複。也就是從那個時開始,胤玄在她心裡地位變的不一樣了。英雄救美永遠激發情愫的原因是,女人總喜歡仰望她們的男人。扶幽就是從那時起開始仰望胤玄的。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扶幽渾身上下地摸索,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早換過了,慌裡慌張地問她二哥,“二哥,你可有瞧見我受傷之前穿的那件衣服?”“那件衣服啊,被雷劈的破破爛爛的,早扔了。”“怎麼能扔了呢。”說著就要下床,“給扔哪了?”扶丞把她按在床上,一隻手在她眼前一晃,“你是要找這個東西吧?”白白軟軟的一條小東西服服帖帖纏在扶丞的無名指上,不正是白流寐那妖精麼?扶幽劈手就要去奪,被扶丞一個晃身避開,“白澤說了,你就是因為這個小東西跟他們起的衝突。父君還派人來搜過你的身,想要把這小東西一同帶上天宮,這小蛇卻機靈,趁我給你喂藥的功夫先一步鑽入我的袖底。逃過一劫。”“你給我!”“這小蛇有趣,你借我玩兩天。”“我看你不是覺得她有趣,而是聽白澤說她是個大美人吧。”扶丞那點小心思被扶幽一語道破,臉不紅氣不喘,“小氣什麼,反正你留在身邊也沒用。”“誰說沒用,我還要拿她煲蛇羹呢。”“喲,那你可真是暴殄天物。”“總好過你縱欲過度精儘人亡。”“咳……妹妹,咱一個黃花大閨女,能不能知點羞?”扶幽小脖一梗,“哥哥沒當好榜樣,恕妹妹我不知羞恥為何物。”“服了,每次都說不過你。”歎了口氣,認命般遞上小白蛇。扶幽接蛇在手,小臉立刻回嗔作喜,“二哥最好了。”扶丞被她甜的發膩的聲音誇出一身雞皮疙瘩,不禁替未來妹夫憂起了心,“以後長黎要是娶了你可真有的受了。”“你說啥?”“我說以後啊,長黎要娶了你可真有的享受了。”“嘻嘻,那是。”正說著,蘭衣端藥進來了。衝鼻的苦味大老遠就聞得見,扶幽捏著鼻子喝了,喝完抓起一把蜜餞吃,吃著吃著眶子就濕了。扶丞看著她這樣,歎了口氣,“又想起大哥了吧,以前你每次吃藥都是大哥哄,現在大哥卻……”扶幽扶丞口中的大哥是鸞族的大皇子扶慎。扶慎自打出生起便有個先天不足的毛病——元靈無法凝聚。這也就意味著他沒有辦法像一個正常神仙那樣活著,無法抵禦歲月與生命的流逝,隻能像個凡人一樣經曆生老病死,跳不脫輪回。扶慎注定無法享受長久的生命,多年來鸞君尋遍九幽八荒的靈草,不過堪堪替他延了八百年的壽命。扶幽扶丞出生的晚,隻跟他們這個大哥相處了一百年不到。情誼卻深厚得很。憶及往事,兄妹二人不約而同地有些唏噓。扶幽重傷方愈,扶丞擔心她哀傷過度,巧妙轉了個話題,二人說笑起來,聊了一陣,見扶幽麵露倦色,便服侍她休息了。扶丞走後,扶幽小憩了一會兒。結果這一憩就憩到了日落西山。醒來時屋內一片漆黑,點燃一根用蜃脂做的蠟燭,立時亮如白晝。扶幽無所事事,拿起桌上的葡萄一粒粒拋進嘴巴裡,過了須臾,想起被她收在床頭盒子裡的白流寐,奔到床頭把那條小白蛇拎了出來。小白蛇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扶幽拿指頭戳她,“喂,姓白的,你彆給我裝死啊。”見沒有反應,扶幽靈機一動,取來一根銀針,在白蛇身上紮紮戳戳。白流寐受不住那疼,終於開腔了,“我說你這個丫頭也忒心狠手辣了,想紮死老娘啊。”“紮死你都是便宜的,你害的我差點死掉,你說這筆賬我該怎麼跟你算?”“你說怎麼算就怎麼算唄,反正我人都落你手裡了。”“你能不能變回人形啊,這樣子對著一頭蛇說話真彆扭。”“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命好,受了傷有人幫忙療。老娘我沒人幫忙療傷,這陣子是變不回人形了,你暫且忍忍吧。”這翻話倒使扶幽想起了胤玄,她真沒想到為了救她他竟然不惜把風雷之力引入自己體內,心頭浮漾起幽幽情思。白流寐見扶幽發呆,爬上她的手腕,“發什麼春呢?”扶幽被蛇身上的涼意一擊,綺念頓散,抓過來,狠狠丟在床角,“冰涼的身子,少往我身上貼。以後你就做我的侍女吧,等什麼時候我覺得你欠我的債還清了我再放你走。”“隨你,反正我現在也沒地方去。”“嗬,我倒忘了,你正被仙界的人追殺,我這樣做反倒幫了你。”“你也可以做個順水人情,把我送給文昌帝君。”“我才不呢。”扶幽低聲咕噥著。接著把被一掀,蒙在頭頂,“困了,睡覺。”半寐半醒之間又聽白流寐問她,“你怎地不朝我要解藥?”隔著被子傳出的聲音悶悶的,“當時我心慌意亂,受了你的騙,現在若還回不過味來,當真是愚蠢透頂了。”“你倒不笨。”“哼。”月滿天心,一夜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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